杏樹夫人接着說:“皇帝聽了竹翁說的,半信半疑地向竹翁點頭說:‘你說得不錯。朕答應你的要求。輝夜姬是你撫育成長的人,你有權利爲她的身體和一切做主!如果你把她送進宮來,我封你一個五品官做。……’“竹翁回到家裏,将皇帝的旨意告訴了輝夜姬。
“輝夜姬回答說:‘父親大人,無論怎樣,我決不去當宮女。如果你們再要強迫我,你如果那我去和皇帝交換官當,我就死給你看……’。
“竹翁說:‘孩子,我不是拿自己女兒的幸福去換取官爵的小人。不過我不明白,你究竟爲什麽那樣地厭惡當宮女?并且以死來要挾你的父親?’“輝夜姬回答說:‘父親大人,如果你認爲我是在恐吓、威脅你,那你就把我送進皇宮去試一試,看我死不死?父親大人,過去有那麽多人誠心誠意,積年累月地求我,我都沒答應。皇帝剛剛說了這麽幾句話,如果我答應了,你知道世間的人将怎樣地譏笑我!你叫我今後怎樣做人?’“竹翁實在沒有辦法說通輝夜姬,就進宮去對皇帝說:‘皇帝陛下,上次您的話小人非常感謝,回家後将輝夜姬勸解了七天七夜。豈知這孩子倔強得要命。她說她甯肯死去,也不願入宮。皇帝陛下,這孩子不是我的親生,是我從山中竹子裏尋來的,因此她的性格脾氣和普通人大不相同。求您多多原諒!……’“皇帝聽了竹翁說的,就笑着說:‘啊!對了對了!我差點忘了這事。你家不是住在竹林山腳下嗎?這樣吧,讓我到你們那座竹林山裏去打獵。我裝作順便路過你家的樣子,去看看輝夜姬,你看這樣行嗎?’“竹翁點頭回答說:‘陛下真是一條妙計!當輝夜姬走出她的閣樓,不知不覺地坐在家裏的院中的那棵高大的杏樹下面的時候,陛下突然進入院中,便看到她了!’“于是,皇帝與竹翁商定一個裏應外合妙計和具體的日子。這一天,皇帝假裝打獵路過竹鎮,出其不意地闖進輝夜姬家院中。皇帝進入輝夜姬家中,一見大杏樹下有一片五光十色閃爍的光輝,光輝中坐着一個清秀美麗的絕世女子正在吃杏子……
“這個光輝中的美女就是輝夜姬。皇帝一看到輝夜姬,就馬上熱血沸騰、神清氣爽、白發變黑、肌膚變嫩……漸漸的返老還童了……
“皇帝被輝夜姬的美麗看呆了!皇帝身不由己地向輝夜姬走去……
“輝夜姬一看皇帝沒了魂魄一樣的向她走來,就慌忙站起身,想逃到自己的小閣樓上的屋中去,卻被皇帝跑上前拉住。皇帝拉住了輝夜姬的一隻衣袖。輝夜姬用另一衣袖遮住臉,向皇帝說:‘皇帝陛下,如果我這身體是從您的國土裏生長出來的,我可以替您服役。但是,我不是你的國土裏生長出來的人,你這樣強拉硬扯的把我捉進您的皇宮去,是沒有道理的呀!這與強搶民女的強盜有何不同?’“皇帝聽了輝夜姬的話,惱羞成怒地說:‘豈有此理!我知道你是從竹子裏長出來的。我問你,難道這山裏的竹子不是從我的國土裏生長出來的嗎?……’“皇帝叫來銮輿,命令手下随從官員把輝夜姬拉到這車裏去……
“突然,一陣芒閃爍,輝夜姬消失了……
“皇帝被驚呆了。啊呀,這下完了!原來竹翁說的是真話,這輝夜姬不是一個普通的人。肯定是一個非凡的神仙。于是,皇帝邊望着身邊四周,邊急慌地說:‘好,好,好。輝夜姬姑娘,我錯了,我不再強迫你,也不再想帶你去皇宮了。你快回複原形,讓我再看看你,我就回去。……’“輝夜姬聽着皇帝的許諾,又現出原形,燦爛地站在院中大杏樹下。
“皇帝看了輝夜姬的原形,戀情愈加熱烈,愛慕的烈火焚燒得他不能自制。然而,無論皇帝的愛慕之情情如何熱烈,如何真誠,但現在已經毫無辦法了。皇帝便向竹翁道謝,說竹翁能讓他看到輝夜姬,他很高興,應予褒獎。竹翁也很感謝,拿出酒食來招待皇帝和他的的随從……
“酒飯過後,皇帝不得不憂心忡忡地、一步三回頭地、痛苦地離開輝夜姬,回到了他的皇宮。皇帝回宮後心裏根本沒法忘記對輝夜姬的戀戀不舍。從此,皇帝覺得經常在他身邊侍奉的女子們,和輝夜姬一比,好像是烏鴉,而輝夜姬是他心目中的燦爛開屏的孔雀,是美麗的鳳凰!皇宮裏所有的女人在皇帝的眼睛裏都變成了母雞、麻雀、烏鴉,難看死了,叫皇帝看着厭倦、惡心。皇帝的腦海裏隻有輝夜姬的美麗的影子和燦爛的臉龐,再沒有任何東西。皇帝經常獨自一人在皇家大院的竹林裏轉悠,嘴裏不由自主的唸誦着輝夜姬的名字……他不再走進皇後和女官們的房中半步,他日夜給輝夜姬寫信,訴說對于輝夜姬的思念……
“輝夜姬被皇帝的真情打動了,她也給皇帝寫下優美的詩篇,讓皇宮裏送信的人給皇帝帶回去……
“皇帝和輝夜姬互相通信,成了文字詩友,相互慰籍……
“不覺過了三年。這年的七月十五之夜,輝夜姬仰望月色,忽然異常地哀愁起來,陷入沉思,吞聲飲泣……
“家人看見輝夜姬小姐哭了,便将這個奇怪的現象告訴了竹翁。竹翁便去對輝夜姬說:‘孩子,你到底有什麽心事,要如此憂愁地眺望月亮?要如此地悲傷?’“輝夜姬回答說:‘不,我并沒有什麽特殊的憂愁和悲哀,隻是一看到這月亮,便無端地感到這人世間的悲苦,因而心情不快。’“竹翁這才放下心來。
“一天,竹翁走進輝夜姬的房間,看見輝夜姬還是愁眉不展地沉思冥想。就着的向她說:‘女兒啊!你到底在想什麽?你所想的到底是怎樣的事呢?你有什麽不愉快的事情告訴你的父母,我們一定想方設法滿足你!……’”輝夜姬的回答仍然是:‘父親,我并沒有想什麽其它東西,隻是無端地心情不快。……’“竹翁又勸她說:‘喏,女兒啊,人們常說,月亮是美人的臉龐,是看不得的!尤其是夜晚的滿月,你看多了是要中邪!你千萬再不要看月亮中了邪呀!……
“輝夜姬說:‘父親,我看月亮很美麗,美麗得就像我的家!我愛月亮,就像愛我的故鄉!月亮裏有我的希望,有我的幸福和歡樂!……’“輝夜姬不停竹翁勸解,每當月亮出來,她就坐到到閣樓上,凝望着月亮在沉思冥想……
“事情也真奇怪。凡是沒有月亮的晚上,輝夜姬并不沉思默想,心裏很平靜。隻要是有月亮的晚上,她總是凝望着月亮在歎氣,沉思,哭泣。仆人們看到了,就跑去告訴竹翁和竹婆。朱翁和竹婆輪番阻止、勸說她不要看月亮。但她如着了魔一樣,沒人阻止得了她看月亮……
“這年八月十五的晚上,一輪銀盆似的滿月挂在天上,輝夜姬走到閣樓檐前,望着皎潔的月亮,突然放聲大哭起來。哭着哭着,她悲傷得哭倒在地,痛不欲生。竹翁和竹婆婆被輝夜姬的哭聲和悲傷吓壞了,老夫妻倆忙不疊地問她爲了何事這麽悲傷?這麽哭泣?
“輝夜姬泣不成聲地說:‘親愛的父親母親大人,我早就想告訴你們我的秘密。是怕傷了你們兩位老人的心。如果我今天不說出這個秘密,怕是再沒有機會多少機會告訴你們了。所以,今天,我不得不把全部情況告訴你們。其實我并不是這世間的人。我是月亮世界裏的人,由于我的美麗,我招惹來沒完沒了的人們的觊觎、貪婪、陷害、報複……我是從天上被貶罰到這人世間來的仙人。現在我的劫難将滿,我已經到了應該回去的時候了。下個月的十五日之夜,天上月亮裏的人們要來迎接我。這是非去不可的了。所以,随着我離開你們上天的時刻的到來,望着我的故鄉月亮,我就禁不住傷心哭泣……’“竹翁聽了輝夜姬說的話,急慌地嚎哭着說:‘我的孩子,我剛把你從竹子裏找來時,你才像菜秧那麽大。現在我把你養得這麽大,這容易嗎?快告訴我,到底誰要來迎接你?他們是誰?他們有什麽理由要白白的搶去我的女兒?不行不行,這是斷然不行的!我要和他們拼命!我就是丢了性命,也絕不容許任何人從我手裏搶走我心愛的女兒!……’“輝夜姬說:‘親愛的父親,我是月亮世界的人,那裏是我的家。我到這地下國土來,是接受懲罰的。我的刑期滿了,我就該回去了!親愛的父親大人,女兒給你說心上的真實的感受,我雖然是天上月亮裏的人,天上月亮裏有我的家,天上月亮裏有我的朋友,天上月亮裏不愁吃不愁喝。月亮世界裏的人非常美麗,而且不會衰老,又毫無人間生老病死的痛苦……然而,我覺得在地下這裏生活,要比天上可親可愛得多。要我離開你們回到月亮世界裏去,我一點也不覺得高興,隻是覺得無盡的悲哀。但是,我又沒法拒絕天上家人們要我回家的命令,我不得不離開你們,去天上月亮世界寂寞孤單呀!……’“于是輝夜姬和竹翁竹婆一同哭泣。女仆們也長時間地随伴着輝夜姬,在悲傷,在哭泣……
“一夜之間竹翁和竹婆悲哀得頭發忽然變白……
“皇帝聽到了這個不幸的消息,就派使者到竹翁家來問訊。竹翁出來迎接使者,悲傷得話都說不出來,隻是号啕大哭着,将輝夜姬要上天的全部故事告訴了使者。
“使者回到皇宮,把竹翁說的輝夜姬是天上月亮裏的的人,下一個月九月十五要上天的故事全部奏告了皇帝……
“皇帝說:‘我隻見輝夜姬一面,尚且至今不忘。何況竹翁朝夕在看她。哪能輕易舍得她呢!不行,我一定要阻止天上的人将我的輝夜姬帶走!’“九月十五的晚上終于來臨。皇帝命令禦林軍選出二千精銳武士,命一個叫高野大國的中将擔任欽差,領兵來到竹翁家。大軍一到竹翁家,便分派一千人站在土牆上,一千人站在屋頂上。命令家中所有的男仆,分别看守每一個角落。這些男仆都手持弓箭。正屋之中,排列着許多宮女,叫她們用心看守。竹婆緊緊的擁抱着輝夜姬,躲在庫房裏。竹翁把庫房門鎖好,站在門前看守。……
“‘這樣守護,難道還會輸給天上的人群麽?’竹翁高興地又對屋頂上的兵士說:‘諸位将軍,如果你們看見空中有物飛行,即使是很小的東西,就是一隻麻雀,也立刻把它射死。……’“兵士們說:‘我們有這麽多精銳武士看守,即使有一隻蝙蝠在空中飛,也立刻把它射死,決不能叫任何可疑的東西鑽一點孔子!……’“輝夜姬哭泣着向竹翁說:‘親愛的父親大人,你們别再白費勁了。無論咱們關閉得怎樣嚴密結實,無論咱們的勇士如何英勇無敵,但地下凡間的武力對那些天上國土裏的仙人,是根本無濟于事的……
“眨眼間夜半子時來臨。突然,竹翁家四周發出比白晝更亮的光輝,照得人們的毛孔都看得清清楚楚。隻見離地五尺左右,天上的人乘雲下降,排列在空中。竹翁家裏的人,不論在物外或屋内的,看到這光景,都好像被魔法迷住,茫然失去了知覺,身上癱軟無力,全無戰鬥的勇氣。有幾個人略有感覺的武士勉強拿起弓箭來發射。然而手臂無力,立刻無力的疲軟下去。其中有幾個特别強硬的人,提起精神,把箭射了出去,然而方向完全錯了,箭無力的落到沒人的地方……
欲知輝夜姬究竟何去何存,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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