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婆也說:“小師傅!人死了,屍體和自己的兒女們這麽一塊幹活多快活!放着這麽現成的不花錢的長工、不吃草的牛馬、不吃油的機器......不使用,不讓他們幹活,卻要埋在土裏爛掉、放進火裏燒掉......你們大唐人實在太愚蠢了!”
巫師指着大車周圍的幾具穿着新衣褲的男女半骷髅和僵屍,說:“小師傅們,你們看,那兩個骷髅是我爺爺和奶奶,那兩個半骷髅是我父親和母親,那三個小骷髅是我夭折的三個兒子,其它的僵屍和骷髅半骷髅,是我花錢從勞力市場上買來的......”
普照和思托一聽巫師說的,驚得又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普照驚道:“父母親死了,他們的兒女親人就把他們的屍體當苦力使用?”
巫婆點頭笑道:“這叫作儉省節約,叫作爲兒女鞠躬盡瘁、死而不已!”
思托驚道:“父母親人死了,還把他們的屍體當作變錢的商品,拉到市場上去變賣賺錢?多慘哪!你們靈巫國人怎麽這麽殘忍啊?”
巫婆道:“屍體隻是些穿破扔掉的舊衣褲鞋帽,不要浪費掉,讓他們爲兒女多做些貢獻,這有什麽殘忍的?埋在土裏黴爛掉,難道不殘忍?”
思托說:“埋在土裏爛掉,那是自然規律;但對自己親人們如此虐待,這是兩碼事!”
“什麽兩碼三碼!”巫師笑道,總之是個黴爛!屍體在自己親人們的手裏幹活朽爛成了骷髅,就成了殘忍,但屍體在土裏黴爛就成了自然規律......小師傅,你覺得你這話不虛僞可笑嗎?......”
普照又問:“施主,你們還有專賣屍體的市場啊?”
巫師說:“有啊有啊!我們夕陽鎮就有一個專門販賣各種屍體的大市場。按年齡分,有老中青幼四類市場;按性别分,有男屍市場、女屍市場;按時間分,有骷髅市場、半骷髅市場、肉屍市場;......分門别類,很詳細的。都是明碼标價。剛死的屍體最值錢!......”
巫婆說:“兩位小師傅,你們如若不信,就随咱們去開開眼界!寒舍夕陽鎮就在前面不遠處......”
普照、思托一聽巫師好客邀請,心下自然喜歡。普照忙說:“多謝施主慈善好客!貧僧們有件麻煩事情,還求二位善人幫助!”
巫師和巫婆忙熱情地點頭應承。
巫師說:“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今天在這裏與二位邂逅相逢,這也是一種緣分。二位有何麻煩,盡管說來。”
巫婆道:“二位師傅不知有何麻煩,盡管說來。隻要我們力所能及,定然竭力幫忙!”
普照說:“多謝二位善人慷慨!不滿二位善人,我們師徒一行還有三人;另外,随行的還有一個東瀛扶桑日本國的遣唐特使藤原清河大人。一行共計六人。昨天下午,我們師徒從南海小蓬萊乘船,來到靈島西方一個港灣歇息,特使大人在岸邊理了個發。今天黎明,我們從那裏開船經過巫海東去,船行巫海此路南盡頭,特使大人突然自己控制不住自己雙腿,沒命地往遠路奔跑,掉進了巫海中,差點被淹死......”
巫師忙問:“特使現在在哪裏?”
普照指着身後拐彎處綁着藤原清河的輕微搖晃的道旁樹,說:“那不!他肯定被折騰得沒勁了,這陣子沒聲音了。”
“走,過去看看!”巫師領着巫婆和普照、思托,轉彎來到藤原清河身邊。
隻見藤原清河疲憊得有氣無力,渾身汗如雨淋,癱軟在樹身上,但雙腿還在不停地向前邁動......巫師道:“是被人用巫術控制了!”
巫婆道:“他在那裏理發遺落下了頭發,肯定是被人用頭發給控制了!”
普照忙問:“二位善人,有什麽辦法可禳解?”
思托拱手求告道:“求二位善人設法幫救幫救!要不,用不了多長時間,他會折磨死的!”
巫師問:“他在哪個地方理的發?”
思托指着靈島南北中段西海岸說:“就在那個方位的一個港灣。”
巫師問:“有什麽特征?”
思托道:“旁邊有個水車,有兩個僵屍在踩水車。車上來的水灌進一片井田鹽池裏。鹽池不遠處是僵屍春耕的水田。僵屍隻會說萬歲萬歲萬萬歲這一句話......”
“知道了。”巫師說,“那地方叫水車灣。那水車、鹽池、水田是水車灣的王爺靈通天的封地生意。這靈通天的本領不小,很難對付。我們夫妻倆不是他的對手。隻能另想其它辦法了!”
巫婆擡起藤原清河的下巴,仔細端詳着藤原清河的模樣,問:“你掉進巫海,把海水喝下肚去了沒有?”
藤原清河斷斷續續地點頭說:“善,善人,救,救命!我,我水性不好。喝,喝了好多!......”
“壞了!”巫婆拍着大腿,搖頭說,“你若不喝進巫海的水,還有救法,如今你喝了巫海的水,就徹底沒救了!”
藤原清河慌得嗚嗚地哭了起來!
巫師說:“哭啥?你在扶桑日本國,雖然是個大官,但官場險惡,伴君如伴虎......那種提心吊膽,看着上級臉色行事的日子有啥過頭!這種給人當孫子的官,有啥舍不得的?哭什麽鼻子?你看我們靈巫國人,生活得多自在安逸!活着一輩子不幹活,隻是念念咒語敲敲鼓,作作巫術......比你們那些爾虞我詐的官場生活安逸得多!”
巫婆說:“别再舍不得你在老家的妻子兒女了。看你年紀也不過四十來歲,生得白白胖胖,身體還挺不錯。包在我老婆子身上,給你在咱夕陽鎮續個弦,不久就會又有兒女。哭啥哩,做我們靈巫國人,不是挺好的嗎?”
思托、普照、藤原清河三人被聽得莫名其妙。
思托忙問:“施主,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巫師道:“三位可能不知道。天地間不管是誰,隻要喝了巫海的水,讓巫海的水鑽進肚腹内去,滲透到人體内,這人就成了靈巫國人,受靈巫巫術控制,沒法走出靈巫島。你走出靈巫島半步,就會渾身痛疼而死,變成一具死屍!你的屍體可以被運走,但你的靈魂永遠是屬于靈巫國的輪回鬼魂!”
藤原清河雙腿無力的繼續邁動着,聽着巫師說的,嚎啕大哭起來:“天皇陛下,臣辜負了您的重托!梅子、關子......你們今後就要做寡婦了!......”
思托被驚得渾身冒出了汗水:“我的娘!好險啊!要不是我水性好,沒把這海水喝下肚去,差一點也和特使大人一塊做了靈巫島人,死後也被人趕着當苦力了!......”
普照也驚得頭上冒出了汗水。
思托忙又向巫師和巫婆施禮說:“二位善人,你們看,藤原大人這樣忙不停地邁腿奔跑,快累死了,難道再沒一點辦法了嗎?”
巫師道:“如果他沒喝巫河的水,不是我們靈巫國的人,他如掙紮着走出靈巫島,雖然不回渾身痛疼而死,但無論走到哪裏,永遠無法擺脫巫術控制。如果他喝了巫海的水,成了靈巫國的人,雖然身體靈魂都無法走出靈巫島,但有辦法擺脫巫術控制!這點,我們能設法做到!”
思托忙說:“二位善人,那求您們趕快作法,讓藤原大人的雙腿馬上停下來。其它的事,咱們慢慢再說吧!”
巫師望了巫婆一眼,又盯着藤原清河,說:“我是個爽快人,不會拐彎抹角。我們靈巫國人,無論辦什麽事,都是要等價交換的。簡單一點說,我們幫這位藤原大人解除巫術禁咒,讓他停下雙腿......他必須答應我的一個要求!”
藤原清河嗚咽着說:“善人,快救命吧,我實在受不了了!你快說吧,隻要你讓我這雙腿停下來,聽我的指揮......你的任何要求我都答應!”
巫師說:“其實,幫你解除這禁咒的人不是我夫妻倆。我們的本事還辦不到此事。而是另有學問比我們高的能人!”
藤原清河嗚咽道:“善人,你别再拐彎抹角了。你快點爽快些說,能幫我的這能人究竟是誰?他有什麽條件?”
巫師說:“既然你這樣痛快,那我也痛快地說了。我有個寡妹叫靈美,現年三十三歲,丈夫五年前死與傷寒,留下一子靈靈,今年一十三歲,在巫校讀書。寡妹靈美有骷髅僵屍三具,磨坊一個,靠此爲生。寡妹靈美聰明博學,巫術超群,是個生不逢時,懷才不遇的大隐大賢。她最喜歡的是像藤原先生這樣的文人雅士。如果藤原先生能入贅我寡妹家中,我寡妹定然爲自己丈夫設法解除禁咒!......”
“你是叫我永遠留在這地方,死了還要當苦力?......”藤原清河又嚎哭起來,“兩位師傅,咱們還是快到水車灣去尋我的頭發,尋那個禁咒我的靈通天去吧!......”
巫師笑道:“藤原先生,你已經喝了巫河的水,你已經是咱靈巫國的人了,你還想回扶桑老家去,那是白日做夢,連十巫天聖都辦不到!”
巫婆噘着不悅的嘴,說:“天下的烏鴉一般黑。我們招你爲婿,你認爲是我們的烏鴉是黑的,你去水車灣試一試,就會知道,水車灣的烏鴉是不是白的?老頭子,咱們走吧!人家愛上了水車灣靈通天的白烏鴉,不喜歡你的黑烏鴉......咱們别再自作多情了!”
巫師搖頭歎氣道:“藤原先生,你這當大官的腦袋怎麽比豬腦袋還笨?水車灣離這裏最少還有六百多裏路,看你現在這模樣,活着能走到水車灣去嗎?況且究竟是不是靈通天在禁咒你,還不得而知。禁咒你的人又不是像你一樣的傻瓜,他肯定藏在不被人發現的地方在偷偷禁咒你......水車灣那麽大的地方,你能找着這個禁咒你的人嗎?人的頭發上又沒寫着各自的名字,你就是看着他在禁咒你,他不承認,你能把他怎麽辦?......唉,你們這些外國洋官,怎麽這麽不開竅?真是官迷心竅!......”
巫師歎着氣,轉身跟着巫婆,朝他們的大車僵屍骷髅走去......其實,巫師夫妻說的是合乎情理的老實話。看着巫師夫妻不悅地又走了,思托埋怨起藤原清河來:“特使大人,你真能走六百多裏路嗎?”
藤原清河有氣無力地搖頭道:“我連一步都走不動了!我在家裏,每天上朝回家都是坐轎的......哪走過這麽遠的路?我确實受不了了,我快要死了......”
思托生氣地道:“死了,那還不如給人當個招女婿多好!你這朝廷大員究竟是怎麽當的?怎麽是個豬腦袋?這施主說得對,你就是走到了水車灣,能找着這個偷偷搗鬼的巫師嗎?就是找着了,他不承認,你能認出你的頭發嗎?”
普照将嘴湊到藤原清河耳邊,低聲說:“大人,你先答應下他們的要求。等他們幫你解除了你身上的禁咒,你自己控制住了自己的腿腳,咱們再慢慢想辦法!要不,看你現在這個膿包樣,根本到不了水車灣!走不了一半就會累死!......”
藤原清河慌忙點頭說:“快快的!快快的!......”
思托一看藤原答應了,慌忙朝巫師追了上去,尴尬地笑着說:“施主,不不,大叔大嬸,小和尚給藤原大人作了一番工作,藤原大人他終于豬腦袋開了竅,答應做大叔的妹夫了!大叔,咱們現在是親戚一家人,你請我們叨擾寶宅了吧!......”
“這不就對了嘛!我這是請他去結婚做新郎享清福,又不是捉它去當苦力......有福不享去尋死......真是傻透了!”巫師笑道,“走,捆好了雙腿放到車上拉回去。讓我妹妹給他施法,把他身上的禁咒解了,然後把你們師傅師兄弟都接來,咱們辦婚宴。”
欲知後事究竟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