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擦一把淚,哽咽着說:“娘娘有所不知。自馬嵬兵變,娘娘遇難......後,皇上逃往蜀中成都。但太子沒去成都,而是居險西北靈武,與郭子儀會合。不久,郭子儀收複京都社稷,揮兵河北,大敗安史。史思明死于亂兵,安祿山被自己兒子殺害......戰亂終于平定。此時皇帝成了孤家寡人,大權盡落太子手中。不久太子*宮,皇帝隻有交出玉玺,讓太子繼位号爲肅宗。尊皇帝爲太上皇。娘娘啊,太上皇如今在長安長生殿裏想你想得茶飯不下、日夜不眠......病入膏肓......娘娘啊,你趕快回長安,去看看可憐的太上皇吧!你去遲了,這生就永遠也見不到太上皇了!......”
“道兄,你說的這是真的事?”大顆的淚水從楊貴妃毛茸茸的眼睫毛中的兩湖眼泉中滴落出來,落在腳下草地上,摔得粉碎......老道忙點頭哽咽着說:“娘娘,臣如有半句謊言,就讓四位夫人割下臣的頭來!”
“無量天尊!......”楊貴妃望着西天滿天燦爛的晚霞,痛苦地合上美麗的雙眼,痛苦得搖晃着,差點跌倒在地......“夫君!”姬路殿忙和婢女們扶住楊貴妃。
“妖道!我們知道你見到我們夫君,對她沒有一點好處,所以就不讓你見他!”澱殿和加賀局、松丸殿憤怒地上前,拔下發髻上金簪迎風一晃,晃作一柄長倭刀握在手中,喝道,“臭妖道,你再在我們夫君面前胡說八道,我們就活劈了你!你想把我們夫君再哄騙到大唐去又絞死......比做夢還難!”
老道也當忍不讓,跳後一步,從口中吐出一柄寸長的小劍托在手中,将手一晃,變作一柄銀光耀眼的長劍握在手裏,朝澱殿、加賀局、松丸殿喝道:“大膽羅刹鬼!我大唐貴妃娘娘乃千金玉體女身菩薩,怎麽成了你等鬼妖的丈夫?純粹是一派胡說八道的瘋子妄言!你等行妖作怪,明明是貪戀貴妃娘娘的天姿國色,把我貴妃娘娘一國之母偷偷弄到這南海孤島荒山,進行惑亂愉悅,搞同性戀......你等侮辱我國母貴妃,就是侮辱我中華大唐!貧道作爲中華大唐道士,豈能容許你等如此侮辱我國顔!今天我非收了你這四個大膽包天的鬼妖不可!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老道正要作法與澱殿四人開戰。
鑒真慌忙上前攔住老道,勸阻道:“道兄息怒!道兄息怒!.......這事不用道兄發怒,還是讓娘娘自己決定吧!如果娘娘真的對太上皇有情,有道是有情人終成眷屬......天地間誰也攔擋不住;如果娘娘對太上皇的自私懦弱已經心如死灰,有道是破鏡不能重圓......你就是把她弄到長生殿,她也不會千金賣一笑。恩愛是男女雙方的事,他人越俎代庖隻能是徒勞無用!......”
白玉瓶上前攔住澱殿四人,說:“我們聽明白了,原來是爲了皇帝老兒和貴妃的情事!鹹吃蘿蔔淡*心,别人兩口子的事,大年三十晚上,你們較的什麽勁?今晚上過年,你們誰敢亂動武,我們姐妹六人就把誰破戒吃了!嘶......嘶......”
白玉瓶朝澱殿四人和老道各吐吐雙叉長舌頭,澱殿四人和老道都吓得往後躲閃不已。
何金寶推澱殿一把,說:“我師傅說了,楊貴妃去不去長安繼續做貴妃,由貴妃本人做主,别人亂叫喊不頂事。放心吧,有我們師徒十一個人給你們主持公道!大過年的,快去辦幾桌好宴席給我們賠情道歉,要不,我們也要把你們倒吊在橫梁上,又塞進屎尿穢缸裏腌穢肉!這算公平吧?”
謝翠蓮、吳倩、馮愛花、白玉瓶、玄朗五人都樂呵呵地說:“快辦素宴賠情道歉!要不,咱們要報仇!......”
楊貴妃也笑着說:“快招待客人!别站在這裏吵鬧!師傅們,到内院去,今年咱們熱熱鬧鬧的過個大團圓年!......”
“是是是!......”澱殿四人忙轉怒爲笑,招呼衆人跟着楊貴妃,一路逶迤,向西邊一個小軒門内的深宅大院走去......突然,玄朗攔住澱殿說:“喂,有件大事你怎麽忘了?”
澱殿看玄朗又攔住她,忙驚問:“師傅又是何事?”
玄朗說:“你把我們哄騙擡來,我們的船和經書行禮被人偷了,你賠得起嗎?”
“原來這事?”澱殿笑道,“師傅放心吧。我派兩個人去看守着不就行了!”
“這還差不多!”普照咧嘴笑着放開澱殿走了。
楊貴妃與四大侍神和兩個婢女及藤原清河,領着鑒真師徒男女十一個人,來到西别院一個幽靜寬敞的大客廳裏。楊貴妃和鑒真、藤原清河上座,老道和思托、等十人下坐。家裏來了客人,四大侍神和婢女們都裏裏外外地忙碌着招呼客人,沏茶倒水,端來瓜果糕點、瓜子核桃大紅棗......讓客人們先磨牙,然後通知廚房,趕作中國特色的除夕晚宴.....普照、榮睿坐在藤原清河身邊,問他如何來到這南海小蓬萊。
藤原清河說:自和普照、榮睿分别後,他們在大唐找了好長時間沒找着鑒真活佛,後來又追到揚州,都沒有找到鑒真和普照、榮睿他倆,所以又到長安。後來他病了,一直躺在使館歇息養病。七五六年安史亂發,他們乘船從蘇州黃泗浦出發回國,在碼頭碰上了巧裝打扮成漁婦的楊貴妃和澱殿四人,就将她們接上船。不想船行南海突遇大風暴,船被海浪吞沒。楊貴妃和他被四大侍神救回小蓬萊,其餘的不知結果。這小蓬萊周邊海浪驚險,海地山石嵖岈,很少遊船路過。所以,他一直在這小蓬萊等待本國客船路過停泊。今天果真碰到了普照他們兩個他真正等待的人。如今鑒真活佛請到,他就可以回去向天皇圓滿地交旨了!......鑒真陪着楊貴妃坐着,向她訊問她從馬嵬佛堂起死回生的經過。
楊貴妃說:天寶十五年(七五六)六月十三日天未明,以禁衛軍四十人作一隊,五隊官兵從西京西面延秋門出發。兩隊先行,其次兩隊擔當主要道路警戒,剩餘一隊緩緩前進。配帶軍花标志的骠騎将軍高力士在皇帝後面右側,龍武大将軍陳玄禮在左側。文武百官和後宮嫔妃家眷、内侍寺人們坐着騾馬暖轎,在三千龍武軍的護衛下,一路浩浩蕩蕩......在鹹陽稍事休息之後,路過金城,直奔陝西西南,興平縣二十餘裏的小村落馬嵬驿......太子李亨一直帶兵跟在後面斷後。保護皇上及家眷的安全。怕安祿山追上來。
所謂馬嵬坡,就是用晉代人名馬嵬的名子命名的馬嵬山旁坂道和東面與馬嵬驿連接的村落。它是馬安西路最大的住宿場地。道路北面是三棟驿舍和兵營,南面是驿亭,驿亭傍邊是佛堂。
六月十四日的上午,禁衛軍們擁着皇帝和所有皇室成員來到馬嵬。皇帝嫔妃等都歇在驿亭驿舍。陸續到達的龍武軍士兵們被分别配置在驿站周圍......霧濛濛的太陽在黃土迷塵與騷動着的軍馬吵鬧中疲憊的打瞌睡。我和皇帝正在驿舍裏吃早飯。突然,外面傳來一片混亂的叫罵聲和女人孩子的哭叫聲......皇帝放下正拿在手裏吃的燒餅問侍女:“外面出了什麽事,去看看。”
“是,陛下。”幾個侍女跑出驿舍。
混亂的喊叫聲越來越大,越來越近......突然,舞女阿蠻和高力士慌亂地跑進驿舍來。
高力士哆嗦着向皇帝說:“陛下,不好了,龍武軍兵變了!......”
阿蠻拉着我說:“娘娘,你快躲一躲吧!臣相及韓國夫人、虢國夫人、秦國夫人、公子楊暄等楊家老小皆被殺害,無一幸免......他們一路叫喊着正往這裏圍來,揚言不殺你誓不罷休......”
我好像被人在頭上敲了一悶棍,覺得天旋地轉不知如何是好......不大一陣,龍武大将軍陳玄禮帥領着大隊憤怒的龍武軍士兵包圍了驿舍。陳玄禮握着寒光耀眼的寶劍進門來,冷笑着瞪了我一眼,朝皇帝說:“陛下,楊國忠身爲臣相貪污*,荒*無度,結黨營私,排斥異己......惹起安祿山、史思明兵變清君側。安祿山和史思明說得非常清楚,他們起兵,不是向朝廷造反,而是爲了讨伐禍國權奸臣相楊國忠及其黨羽。隻要皇帝賜楊國忠及其黨羽死,他就立即收兵,重新孝忠皇上與朝庭!皇上,楊國忠及其它黨羽,已被龍武軍全部誅殺。請陛下爲了大唐江山永固,賜貴妃死!......”
皇帝蠟黃着臉,結巴着說:“玄禮,既然你們殺了臣相他們,也就算了。把貴妃留下吧?你們都是知道的,貴妃隻不過愛彈琴唱歌、跳舞作詩賦曲而已,她從來不參與政事,她是無罪的......”
陳玄禮抖一抖手中劍,又怨恨地瞪了吓得哆嗦成一團的我一眼,說:“陛下,這個臣相信。但是,龍武軍士兵們可不相信啊!不殺淨楊家滿門,龍武軍士兵們就不答應!......”
陳玄禮話未說完,大批的龍武軍士兵揮動着刀槍劍戟、斧钺鈎叉,潮水般的向驿舍門窗内湧來,亂紛紛地在叫罵着發洩他們各自的不滿和憤怒:“楊玉環,安祿山點名要的是你楊家人的人頭,我們憑什麽要爲你受這罪?賣這命?......”
“大美人,要叫我弟兄們給你賣命也行,你就陪我們弟兄快活一夜......我們就給你保駕!哈哈哈......”
“騷娘們,就憑這你這一身肥肉,哄得皇上将你的那不學無術的賭博賊哥哥楊國忠弄成大臣相......你也太不自量力了吧?楊國忠除了吃喝嫖賭,搗鬼害人斂錢财,他再有什麽本事當臣相?”
“娘的,騷狐狸你不要臉!你原先是壽王李瑁的老婆,到道觀裏走了一圈,怎麽又變成你公公的老婆——你丈夫李瑁的繼母呢?你們這些不知羞恥的*鬼,還自诩是什麽國母......難道讓我們百姓都效法你們,去公公和兒媳婦睡覺當畜生?想你們這些畜生,不殺能行嗎?......”
“陛下,今天你若不殺了這小騷娘們,我們就連同你一起殺!......”
............皇帝一聽這些亂兵連他也要殺,驚吓得渾身戰栗着,搖搖欲倒。
高力士忙扶住皇上,低聲說:“皇上,快下令吧!要不連皇上的龍命都不保了!”
陳玄禮領着怒火燃燒的龍武軍士兵進了驿舍門......陳玄禮冷笑着說:“陛下,快賜貴妃死!要不,臣無法控制局面了!......”
皇帝一看他自己的性命真的受到了威脅,不敢面對我,低着頭朝高力士揮揮手,說:“力士,去吧!去吧!這事讓内侍們到佛堂去辦......給貴妃一個完屍吧!讓和尚唸幾卷往生經,好好超度超度......”
“陛下英明!......”陳玄禮這才領着龍武軍士兵們退出驿舍......我被阿蠻、内侍張韬光等簇擁着,與其說是走,不如說是架着出了驿舍,向不遠處的佛堂走去......陳玄禮領着大批的龍武軍兵将,将驿舍和佛堂圍得水洩不通......高力士讓陳玄禮令士兵在佛堂後面挖個掩埋屍體的深坑,到村裏尋個棺材擡到佛堂裏來......我在阿蠻和張韬光等内侍的擁架下,終于來到佛堂,終于看到了大慈大悲的佛爺......高力士和陳玄禮守候在佛堂門口監督,内侍們哽咽着,将雪白的绫布搭在佛堂内的橫梁上,打了個節,在绫布下放了個闆凳,然後跪地低聲啜泣......高力士戰兢兢望了陳玄禮一眼,向我威嚴地說:“娘娘,早點走吧!......”
悲憤和恐怖、傷心和絕望......全部湧上我心來......我不知道我是怎麽站到绫布下面的凳子上去的;我不知道我是如何将頭塞進绫布套裏去的;我不知道我是怎麽将腳下的凳子踢開,讓整個身體懸空的;......我在绫布套裏懸挂着,手舞足蹈,作垂死的掙紮......我的悲慘難看的樣子連陳玄禮都無法再看下去,他和高力士看我四肢的掙紮漸漸無力不動了,就放心地走了......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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