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大一陣,一個六十多歲的老漢小心地打開了門,讓鑒真師徒五人入門後,又把門關拴好,回頭拿着放在門後的燈籠,領着鑒真師徒五人進了後院向陽處一個三間的大廂房,又點亮了兩根蠟燭,然後說:“師傅們,用餐不?”
玄朗放下經書膽子,用衣袖擦着汗說:“用用用!老施主,把你這裏最好的素食全端上來。”
“素食?哪就用青山、珍珠、瑪瑙,再加一盆綠水吧。”老漢樂呵呵地出門去了。
鑒真責怪玄朗說:“玄朗,你怎麽變得這麽饞嘴?出家人食不求精,修心爲要,隻要填飽肚子就行,怎麽學起享受了?路才開始走,帶的那點盤纏全糟蹋淨了,如何到得扶桑?”
玄朗低着頭,委屈地說:“師傅,自從離開揚州,我沒吃過一頓真正的飽餐......加上現在挑擔出力大......吃不好,弟子确實支持不住了......”
玄朗抹起了眼淚。
不大一陣,漢子和漢子的兒子——一個二十多歲的雄壯小夥樂呵呵進屋。漢子用大木盤端着五大碗臭氣熏天的牲畜糞便,小夥用大木盤端着一大捧臭氣嗆鼻的臭尿水和大小勺筷,一樣樣小心地擺在鑒真師徒五人面前的桌上......普照捂着鼻子近前一看,原來是:一碗牛糞,一碗豬糞,一碗狗糞,一碗驢糞疍,一碗羊糞蛋,一大盆驢馬尿......思托師兄弟四人馬上惱了。
普照沉下臉,向漢子說:“施主,我師徒與你素不相識,今日相會無仇無怨,你爲何要把這些糞便臭尿當飲食給我等端上來?言下之語,我師徒五人就是吃屎喝尿的豬狗——不是人了?”
漢子一看和尚們望着桌上的盆碗發了火,驚訝地用手指着桌上盆碗中盛着的糞便,朝玄朗說:“師傅們,你們這位大師傅才說給你們拿出本店最好的素食,現在我拿出來了,你們爲何又責怪起來了?”
普照冷笑道:“難道這就是你的素食?”
漢子點頭說:“是啊!這些素食在咱美麗島百花國也是出名的一流素食佳肴美味啊!不信,明天你們去勘驗勘驗!”
普照點頭冷笑着,手指一牛糞碗,向漢子說:“好!好!既然是佳肴美味,那你就先吃一口,讓和尚們開開眼!”
漢子笑着拿起盤中一個勺子,從碗邊挖了一勺牛糞塞進自己嘴裏,津津有味地嚼了一陣眼下肚,又挖了豬糞、驢糞、狗糞、羊糞蛋各一勺,津津有味地嚼着咽下肚,然後又舀了幾勺盆中臭尿湯,香甜得回味無窮的喝下肚......砸吧着嘴舌,用手中勺子指着桌上的牛糞、豬糞、狗糞、驢糞疍、羊糞疍、臭尿湯,依次說:“這個叫盤龍卧虎,這個叫蒼蟒修禅、這個叫春山元寶,這個叫鳳凰金蛋,這個叫珍珠瑪瑙,這湯叫玉液瓊漿!......”
鑒真師徒五人都驚呆了。這個地方怎麽形成這麽個荒唐肮髒的奇怪風俗?
鑒真忙說:“請問施主,貴姓高名?這島何島,這國何國?這些美味佳肴,我等不習慣,貴處如有饅頭等米面食品,請更換了!施主,我師徒是從大唐揚州來寶島的送經和尚,出來乍到,不熟悉貴國風俗,求施主指點,使我等開辟愚昧混沌。”
“奧,師傅們原來是島外來的遊方僧人。怪不得不适應本島的美味佳肴!”漢子忙和兒子将桌上的屎尿碗盆又端下去,不大一陣,又端上一盤饅頭和山芋蛋、紅薯蛋,還有五碗茶湯,擺在桌上。
鑒真師徒五人這才邊吃喝,邊和漢子聊了起來。
漢子坐在一旁,也沏了碗茶喝着,打開了話匣子。
漢子說:“小人姓田名虎,拙荊文氏名鳳;兒子田豹,兒媳鄭氏名珠。一家四口人靠這旅店爲生。不瞞師傅們說,小人祖上也是華夏大唐國人。聽我爺爺說,祖上是華夏列國時齊國田氏,我等是田橫的後裔。”
鑒真說:“田橫八百壯士甯爲玉碎,不爲瓦全,爲國壯烈激昂,寫下了一曲英雄的千秋壯歌......真乃英雄也!施主爲壯士英雄後裔,無尚榮光!”
漢子田虎說:“這島叫美麗島,這國叫百花國,是大唐國的一個諸侯小國。這小鎮叫芙蓉鎮......”
玄朗突然笑出了聲:“嗤嗤......還芙蓉呢......”
思托怕玄朗又說出什麽難聽的話來,将一個小山芋蛋塞進玄朗嘴裏,說:“塞住你的臭嘴。聽田大叔說!”
玄朗理會地不再吱聲了。
田虎說:“三十多年前,我們美麗島上的生活習慣,和華夏大唐國的一般無二。但是,不知爲什麽,自從美麗島東南雙龍山内時不時的冒出一股奇臭無比的臭氣,這臭氣随風所到之處的人畜,聞了這臭氣,漸漸的嗅覺、味覺、視覺、觸覺......所有的一切思想行爲就都變了樣。這些人聞着鮮花等香馥的美味,覺得臭不可聞,看着鮮花等美麗的東西,就覺得醜陋不堪......但聞着看着人畜屎尿和黴臭垃圾,就覺得香甜美麗無比......”
普照搖頭歎氣說:“香臭美醜颠倒,看來你們這島國的人們是中了妖怪的邪毒。”
思托說也點頭說:“問題肯定出在田大叔說的那個雙龍山裏。那山裏肯定來了妖怪!”
普照打個呵欠,向田虎說:“大叔,我們也要從東南出海。那雙龍山是我們必經之地,我們順路給你們查看查看,如果那山裏果真有妖怪,我們順路就給鄉親們捉了!”
“原來師傅們是降妖除魔的金剛羅漢啊!......”田虎忙拱手施禮,說,“不過,我們也已經适應了這種生活習俗,不覺得有何不好......”
吃着聊着,聊着吃着……
吃喝完畢,田家父子收了碗筷,告辭出門。
鑒真師徒五人也覺困乏,和衣倒榻睡下,進入各自的夢中......第二天天大亮。
鑒真先起床,喚醒四個徒弟,五人上了個茅廁,剛從茅廁往屋内走,隻見兩個俏麗無比的赤身*的美佳人端着兩盆熱呼呼的洗臉水,從前院往中院走來......思托師兄弟四人吓得忙捂住雙眼扭過頭臉去。
普照從捂眼的指頭縫裏偷窺這兩個美嬌娘—
你看這老美人:
一朵芙蓉戲春風,豐乳肥胸撓人心。
芳華無綠遮玉肌,桃花兩片綴朱唇。
兩塊紫帕遮玉山,一方紅巾藏隐深。
項挂一串羊糞疍,狗屎塗臉味難聞。
你看這小美人:
一朵荷花出綠藍,新蕾初放塵不染,
滿身玉露挂晶瑩,無限嬌嫩惹人憐。
羊糞項鏈挂玉項,驢屎疙瘩作耳環。
可惜桃腮抹豬糞,令人倒味胃腸翻。
看這家女人如此打扮,普照師徒四人忙捂眼背過身去,就像被罰站的罪人,不敢擡頭走路。等兩個女人放下臉盆走出中院,進入後院,這才一路小跑進了自己房中,按住狂跳的心,大口的喘着氣......
田虎父子倆又笑眯眯端着茶湯、饅頭進屋,望着思托師兄弟四人臉紅脖子粗的模樣,早已猜出*分。
田豹放下饅頭匆匆走了。
田虎笑着說:“師傅們别見怪。你們不妨到街上到處逛逛,一逛就明白了。也是那股奇怪的風氣,所到之處的人們聞了之後,不但美醜香臭感覺颠倒外,并且在人們的眼中,連祖先傳下來的文明與進步的遮羞布,都覺得醜惡累贅了!特别是女人,都把不穿衣褲,*出*,當作天地間最偉大的美麗!現在還有什麽美學博士、美學教授,專門開館授學、著書立說......我國王爺、王後、公主......就是這方面的大專家!......”
鑒真師徒五人都驚得目瞪口呆。
鑒真感慨萬千地說:“老衲曾聽說人間有一種叫作‘食垢癖’的怪病。有人得了這種病,聞着女人的臭襪子、月事布、内褲、腳趾頭垢甲......嘗着感覺,比任何山珍海味都香甜美味無比!以前老衲還當是荒唐無稽的傳言,現在看來,這是小巫見大巫,不足爲奇了。天下之大,真是無奇不有啊!......”
鑒真師徒五人又與與田虎邊吃邊聊。
榮睿搖頭歎息說:“師傅,孔子曰:君子非禮勿視,非禮勿言,非禮勿動......這滿街滿鎮滿國滿島的女人,都赤身*走路活動,咱們如何走出這屋這院這鎮這國這島?”
玄朗吃喝,邊說:“這個,還不容易?咱們用黑布蒙着眼睛,上街走路不就行了!”
普照說:“大家都蒙着眼睛走路,沒一個睜眼看路的,萬一掉進溝坎裏,摔折了腰腿怎麽辦?……”
這鎮這島凡有人的地方,到處都是赤身*行走活動的女人,非禮勿視的和尚們如何走出這鎮這島去?這确實是個棘手的大難題。
别看思托、普照、榮睿降妖除魔神通廣大,但面對當前這個不是妖怪卻勝似妖怪的難題,三人如熱鍋上的螞蟻,慌得不知如何是好......還是玄朗在這方面有專長。
玄朗大口吃喝,若無其事地說:“蒙着眼走路不安全,咱們就等到天黑,街路上沒人了再走!”
“好辦法!”普照拍手笑道,“夜行晝宿!”
思托也點頭說:“看來也隻有這一個辦法了!”
突然,聽得前院裏田豹和誰吵鬧起來了。聽聲音,田豹是和一個男人在争吵着向中院走來……
“又是這個惡霸無賴!”田虎慌亂地出門往院中迎去。
“姓田的,狗強盜,你給我把我娘子交出來!”隻見一個黑不溜秋的矬子小男人,領着四個如狼似虎的随從,正橫沖直撞地向中院走來。看樣子是要到家眷住的後院趕去。田豹跟在矬子後面不敢攔擋,隻是氣得哆嗦着敢怒而不敢爲......田虎上前攔阻,被矬子一把推了個趔趄。
看院中隻有男人,田家兩個女眷躲在後院不敢出門。普照、思托、玄朗三人忙出屋,将氣勢洶洶的矬子攔住。
思托向矬子合掌施禮說:“阿彌陀佛!不知施主爲何事與田施主争吵?”
矬子仰頭輕蔑地瞅了思托和玄朗、普照各一眼,冷笑着說:“是誰把褲腰帶沒系牢,溜出了你們這麽三截子玩意兒來?”
“阿彌陀佛!”普照按住心中怒火,說,“施主,貧僧等是大唐揚州往東海扶桑送經的和尚旅客,不是玩意兒!”
“不是玩意兒,還能是啥東西?你們給老子滾開!不管你們的事,别亂鑽進老子褲裆裏亂頂。小心老子把你們這三半截臭玩意剁了臊子去喂狗!”矬子想推開普照進後院,但沒推動普照,就重行審視普照一番,有點膽怯地說,“小和尚,本老爺告訴你,本老爺乃百花國芙蓉鎮小霸天苟榮是也!本老爺告訴你,當今皇後苟美麗是本老爺的俵姐!誰跟本老爺作對,誰不給本老爺面子,本老爺就告訴皇後俵姐,滅了他的滿門!挖了他家祖墳!......”
原來是一個仗勢欺人的惡霸!普照點頭說:“敢問霸爺,不知你爲何與田施主吵鬧?”
矬子苟榮說:“告訴你不妨。田虎田豹是強盜!”
普照一驚,望了慌亂的田家父子一眼,問:“真有這事?他們父子搶去了你的什麽東西?”
苟榮手指後院緊閉着的門,說:“文鳳、鄭珠是本老爺的小妾,卻被這兩個強盜父子搶去!”
田豹忙說:“師傅,别聽他胡說八道!我父母在二十一年前結婚生下我,三媒六證俱全,我與我妻半年前結婚,更是有媒有親可證!”
田虎說:“師傅,别聽這仗勢欺人的小強盜的胡說八道!”
普照問苟榮:“苟施主,你有何證據可證明文鳳、鄭珠是你的小妾?”
苟榮捋着八子胡須,一隻腳得意的不停地點着地,冷笑道:“昨晚上睡夢中我花了兩千大洋,請趙龍做的媒,求錢蛇送的禮,讓孫魚李蝦做的證......把文鳳、鄭珠娶進了門,洞房花燭了一夜......但是,天亮夢醒一看,這兩個小婊子不見了蹤影。我派人到四處打探,忙了好大一陣子,這才好容易打探到我的這兩個大小美人,卻被田家父子拐搶到這裏來了......”
苟榮的四個狗腿子忙大笑着說:“對,我們都能作證,是苟老爺說的這麽回事!......哈哈哈哈哈......”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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