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真說:“西方是西方,東方是東方。”
富乾坤說:“東西佛祖都是女人生的!”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争論個不完。
突然,姬婵娟望着擡頭盯着鑒真頭臉的富乾坤,“撲哧”一聲笑道:“佛母,你攙扶的是誰啊?”
富乾坤得意地說:“是我老頭子!我巽風兒的親爹爹!”
姬婵娟笑道:“佛母,不對吧?你往腳下看,你攙的究竟是誰?......”
富乾坤低頭一看,驚得馬上紅了臉,将攙扶鑒真的手一摔,嗔道:“這死老頭子,多會學會了捉弄我老婆子......”
富乾坤的舉動惹得衆人都捧腹大笑起來。
原來,鑒真在富乾坤後面獨自一人拄拐行走,富乾坤一路攙扶的不是鑒真,而是一棵花盤燦然竊笑的向日葵......
再說思托、普照、玄朗三人,領着黑狗白雪,騎馬伴着趙知府一行人,晝行夜宿,真正走了三天,這才來到獅子城一百多裏外的白雪的古鄉張家莊。隻見:
古村不見人,到處是荒冢。
家宅徒四壁,茅房無棚頂。
遍地是蒿萊,滿天皆蚊蠅。
貓狗亡主人,墟中淚淋淋。
見景生情,隻見白雪悲叫着滾鞍下馬,一流煙跑到古宅廢墟中的三堆荒丘邊,圍着一大兩小三個蒿萊過膝的冢丘,揚頭望天,悲哀長嚎起來......
白雪的忠誠讓玄朗十分感動。玄朗忙下馬來到白雪身邊,向三座荒墳念起了《往生經》:
生是死的開始,死時生的開始,
生死來去自如,何必悲傷驚憂。
忘掉錦衣玉食,抛棄愛恨情仇,
勸君輕裝上路,迎接新的自由。
突然,墳邊旋起一團不大的旋風,圍着墳堆久旋不去。普照下馬,睜開眉心中的金光神眼細看,隻見旋風原來是一個三十多歲年紀的渾身鮮血的清俊男人的鬼魂。
普照覺得奇怪,忙拔出佛骨陰陽扇,朝旋風喝道:“大膽鬼魂,朗朗乾坤,煌煌麗日,你竟敢大膽作怪,難道不怕貧僧将你一扇搧個魂飛魄散?”
“大神饒命!小鬼冤啊......求大神爲小鬼報仇雪恨!”鬼魂跪倒在普照腳下。旋風在原地旋轉着,說,“大神明鑒,這隻黑狗不是狗,而是小鬼張繼祖的妻子玉觀音懸壺桂枝!他被帕沃爾施了魔法......”
普照一驚,忙來到白雪身邊,朝白雪叫道:“玉觀音懸壺桂枝!......”
“奧!......”白雪一聽有人叫她的名字,禁不住應了一聲回過頭來,一看是小和尚普照在叫她,忙瞅了玄朗一眼,說起人話來,“師傅......你你你怎麽知道我名号的?是玄朗告訴你的吧?”
普照指着地上仍在原地旋轉的旋風,向白雪說:“玄朗能告訴我什麽?你看,這就是你丈夫張繼祖!你沒聽見他剛才在向我訴說你的身世嗎?”
白雪望着旋風,嚎哭起來:“相公!......我的孩子們呢?......”
旋風說:“夫人......孩子們的靈魂都被帕沃爾吃了......”
白雪悲痛得暈倒在地。
此時的擡轎骷髅和趙知府,早被眼前的這一幕情景驚吓得屁滾尿流,擡着轎子跑出了半裏多路,看後面沒人追趕,才敢停下來。衆骷髅擁着知府,站在一個土丘上,遙觀普照他們這邊的繼續變化......
玄朗一看事情敗露,紙裏再包不住火了,隻有抹着淚,将白雪一家四口人的身世來曆及不幸遭遇都告訴了普照和思托,并指着仍在原地急旋的旋風鬼魂,懇求普照設法讓張繼祖與白雪夫妻團聚。
旋風張繼祖也哭泣着向普照說:“大神,救救小鬼吧?......”
普照爲難地說:“施主,貧僧的這扇能讓生者死、死者生,救你不難。膽現在沒有讓你還魂的*啊,你的靈魂要依附在哪裏去呢?”
突然,一隻烏鴉飛到近處斷牆上,“哇哇”呱叫不止。
思托望着這隻渾身烏黑油亮的烏鴉,靈機一動,向普照說:“四弟,如果他願意,就讓他借這隻烏鴉的身體還魂吧?”
普照搖頭道:“師兄,衆生平等,烏鴉也是一條命。你我乃佛家慈悲之人,豈能救一生而殺一生?”
思托說:“四弟差矣!佛說,求大而舍小亦善也!”
普照搖頭擺手說:“師兄!在這裏,佛犯了一個大錯誤!佛不是常說衆生平等嗎?衆生包括三界所有的生命物。大生命物如人,小生命物如蝼蟻,他們應當都是平等的。佛不能用人的生來換取蝼蟻的死!......”
思托無言以對,隻有無奈地搖頭。
普照向旋風張繼祖說:“張繼祖,此處沒有讓你靈魂依着的*,你先鑽進我袖中來,跟我們去獅子城降滅帕沃爾。路上若碰着合适的新死的沒腐爛的*,貧僧就馬上讓你借屍還魂!”
普照伸開左袖,旋風化作一縷清風,鑽進普照袖中。
玄郎忙抱起白雪,将她又放到馬鞍上,然後自己上馬和白雪并駕齊馭,和普照、思托,四騎朝知府及衆骷髅追去......
趙知府一看這個跟旋風鬼魂說話交談的和尚和他的同夥及能說人話的狗又追上來了,忙令衆骷髅又擡着大轎趕快逃生。
但是,擡着轎子跟單騎快馬賽跑,不上片刻,骷髅們就被普照三人和白雪追上圍住了。
衆骷髅放下轎子,氣喘籲籲的累倒在地東倒西歪。趙知府縮在轎中發虐疾般的在篩糠打擺子......
普照下馬,掀開轎簾,一本正經地向趙知府風趣地說:“姨夫,你這是咋啦?生病啦?......”
趙知府哆嗦道:“你你你們究竟是人,還是妖魔鬼怪?”
普照環視自己周身,裝作莫明其妙的樣子,說:“姨夫,怎麽啦?我們是你女婿的師兄弟,怎麽又成了妖魔鬼怪?”
趙知府哆嗦道:“那你爲什麽和旋風鬼在說話?爲什麽又讓我的白雪也和你說起人話來了?還會什麽讓人生死的法力?”
“奧,原來是爲了這個?”普照笑道,“姨夫,别怕,出來吧。你的侄兒們都會法術,你應當高興才對,怎麽又怕起來了?帕沃爾、瑪尼、黛夢斯不是更有神通法力嗎,你爲什麽不懼怕遠離他們,反而要親近他們?”
趙知府小心地鑽出轎子,揉着眼睛,重新打量了普照一番,這才大着膽子說:“我不親近他們能行嗎?帕沃爾王稍一不高興,張嘴吸一下,就把你靈魂吸進他嘴裏當點心吃了。黛夢斯一不高興,哈哈一笑,你就沒命了。和尚,你們究竟是誰?究竟來我府裏是幹什麽的?你們既然有能力和鬼魂動物說話,又有能讓人生死的神通法力,你們還能來給我的狗當狗婿嗎?和尚,我把你們好吃好喝奉爲座上賓,我可沒得罪你們,你們可不能把我騙到這荒村野地無人,處恩将仇報啊!......”
白雪也滾鞍下馬,跪倒在普照腳下,說起人話來:“大神師傅,求你看在小夫人份上,别傷害我義父!趙知府雖然對治下百姓刻薄,但他尚有人性存在,對小夫人有葬夫葬子子屍骨的大恩啊!......”
普照說沉下臉說:“懸壺桂枝,小和尚替天行道,絕不徇私枉法!趙繼祖,你爲帕沃爾當走狗,吃光了治下百姓的肉,喝光了治下百姓的血,把治下百姓都欺壓剝削成了窮骷髅,還要叫他們擡着你長途爬涉這麽遠的路......你已經喪失了人性,已經沒有資格當人了!看在你爲白雪葬夫葬子的一點善德上,小和尚容許你做一隻畜牲。你趕快在前面步行,你碰着的第一個飛禽走獸屍體,就是你不喝*湯轉世的*!走吧!”
白雪還要張嘴求情。
普照不悅地瞪了她一眼,向衆骷髅說:“弟兄們,和尚們是來海南島降妖除魔的。帕沃爾不久必死無疑。大家别再給這些虎狼豺吏們擡轎了,現在回自己家去,砸了所有的鐐铐,迎接自由的大同世界吧!......”
衆骷髅一看知府大人下了軟蛋,都朝普照三人磕了一通頭,馬上鳥獸散去......
趙知府看裝熊裝不過去,軟的不行,就原形畢露,來了硬的一手。趙知府望着鳥獸散去的衆骷髅,突然換了個人樣,挺胸拍肚,摩拳擦掌,哈哈大笑起來:“小妖僧,老夫身經百戰,殺人無數,滅妖無窮,什麽場面沒見過?什麽英雄豪傑、妖魔鬼怪沒見過?......”
現在的普照,已經将朱彩霞近萬年的内丹融化在體内,非一般神佛可比。又加姬窈窕鳳凰衣在身護體,更是三界少有侵害得了的人。他笑盈盈站在趙知府面前,說:“趙大人,既然你有如此本事,就和小和尚打個賭賽吧!你敢嗎?”
趙知府冷笑道:“什麽賭賽?怎麽打?”
普照笑眯眯的拍着自己胸脯向趙知府說:“小和尚站着不還手,憑你任意将我打剁砍刺......若你傷了我、殺了我,你就繼續做你的知府大人,我的兩個師兄就永遠給你當奴才,小和尚的鬼魂也給你擡轎做你的奴仆。如果你殺不了我、傷不了我,你就得交出你這副知府大人的*供我它用,你的靈魂給我們帶路往前走,在前面道路上,你的靈魂碰着的第一個飛禽走獸、魚蟲豸蟻......的屍體,就是你的還魂之體!至于你究竟變個什麽東西,那就看你的運氣和造化了。”
趙知府“嘩”的一下拔出腰後寒光耀眼的長劍來,朝普照冷笑道:“小和尚,這可是你親口說的啊,别怪我寶劍無情!本府完全贊同你的賭賽!如果本府的斬妖劍傷不了你,本府情願把這兩百來斤骨肉輸給你去随意處置。至于本府的靈魂要變什麽東西,就聽天由命去!......”
思托和玄朗望着知府手裏寒光耀眼的寶劍,慌了,都下馬圍上來。
玄朗緊握禅杖,将普照擋在身後,面對趙知府,喝道:“狗貪官,你還真要對我兄弟動刀劍啊!你有種,先和玄朗大戰三百個回合!狗貪官,你把我當公狗對待,*着和一隻母狗結婚,你戲弄侮辱我!現在我們當官的目的達到了,我們把你騙到這荒村野途,你孤身一人......和尚們再不怕你了......”
思托推普照拿扇的手臂一把,說:“四弟,事到如今,還跟他玩的什麽遊戲?幹脆點,一陰扇把這狗官搧死,讓張繼祖用這官體借屍還魂,跟我們去獅子城辦事不就成了!”
普照笑道:“師兄,一扇把他搧死,不疼不癢,這太便宜他了。你們難道沒見過貓吃老鼠的遊戲嗎?我要學貓,捉住老鼠先不急着吃它,把它當玩具玩,玩膩了,再慢慢細嚼細咽地吃它......”
“阿彌陀佛!”思托搖頭說,“四弟,我佛慈悲,你這樣做,也太殘忍了,有失出家人本性。還是給他一個痛快、幹脆吧!”
普照笑道:“大師兄差矣!刑罰死刑的目的不是單純的終止刑犯的生命,最重要的是讓人對刑罰産生敬畏,起到殺一儆百的作用,使更多的人不敢再以身試法。所以,我反對任何對刑犯實行所謂仁慈的安樂死!......”
趙知府自知不是這三個和尚的對手,聽着普照和思托說的話,吓得扔了手中劍,渾身又哆嗦起來,鼻涕眼淚一大把的說:“小和尚,老夫知罪......出家人以慈悲爲本......你不能這麽兇殘,看在我待你們不薄的份上,你就放了我吧?......”
白雪也跪地求告說:“師傅,你饒了我義父吧?......”
玄朗說:“四弟,我佛慈悲,既然這狗官認罪,你就饒了他吧?”
思托說:“四弟,他既然知罪,你就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吧!......”
普照點點頭,朝趙知府說:“我可不殺你,但你必須留下你的這具知府官體供我們用。拿起你的劍來,振作起來,在我們前面走。你碰着的第一具屍體,就是你轉世的魂體。不喝*湯,你跟現在一般無二。我不用刀兵傷你,隻用佛骨扇轉魂,你不會有任何痛苦的!走吧,至于你轉個什麽東西?是飛禽?還是走獸?是人?還是蟲豸?是雌?還是雄?是老?還是少?......這一切全靠你平日的修行與造化了,善得善報,惡得惡報,天地報應,誰也幫不了你的忙,誰也害你不得......”
趙知府無奈,隻有提起自己劍,插進劍鞘。掙紮着站起身來,跌跌撞撞的步行向前走......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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