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告示是臨都府知府趙繼祖貼的。告示上說:
本知府家有财産萬貫,貴爲三品封疆大吏,但膝下無子,萬貫家産和世襲爵位面臨着後繼無人的痛苦。所以,本知府有養女一個,欲招贅佳婿一人,繼承趙家知府香火。凡有血肉豐滿軀體之未婚健美男子,皆可持此告示前來迎聘......一路通行無阻,官府路障,任何人都不得阻往......
玄朗看完告示,慌得挑着擔子轉身要往鍾聲處跑,卻被思托一把扯住,說:“二弟,這麽好的差事,你怎麽要逃?”
玄朗慌得結巴着說:“好差事讓給師兄吧!玄朗要跟師傅送經去!”
普照也笑眯了眼,扯住玄朗說:“二師兄,有了這樣的好去處,還去窮山破寺幹什麽?快走吧,讓我們星星沾沾你這大月亮的光!快走,吃知府的大白饅頭去!”
榮睿也扯住玄朗,說:“走,師兄,吃你的大白饅頭去!”
鑒真也笑了:“玄朗,師傅是量才而用。象去五關峽降妖除魔,你沒大本事,師傅沒讓你去,卻叫榮睿和普照去了。妖怪把他倆給變成了布谷鳥。你兩個師弟推辭了嗎?現在,師傅是叫你去做倒插門女婿,爬官吃香喝辣享福去,又不是鬥妖怪去,你這當二師兄的,怎麽懂得推辭了?”
玄朗忙說:“師傅,弟子不敢!”
鑒真說:“不敢,那你就把那告示撕下來,帶着我們進城,認你泰山大人去!”
“師兄,擔子由小弟來挑!”普照忙上前搶過玄朗肩上的擔子,挑在肩上,催促玄朗說,“二師兄,快撕下告示,帶我們進城找你嶽父大人吃香喝辣享福去!”
思托也說:“二弟,這不捉妖不冒險的事,就是你的。别再磨磨蹭蹭。咱們又不是真叫你留在這窮鬼地方當招女婿。你的任務是設法讓知府把你招贅成他的乘龍快婿,然後你把這個知府丈人哄高興,讓你的這個知府丈人把咱們師徒也提拔提拔,給咱們一人弄一頂七品及七品以上的官帽,咱們進獅子城把妖怪滅了。然後嘛,你願意繼續享受你的榮華富貴的話,我們就祝賀你!如果你還想當和尚送經去,那就忍疼割愛和你的心上人離婚,和我們一塊又去忍饑挨餓送經挑擔子去!......”
“是,師兄,我明白了,哄他們的!”玄朗一聽思托說的,高興得咧開大嘴笑了,忙跑上去,分開圍觀的衆骷髅,撕下告示拿在手裏,領着鑒真師徒四人,昂首闊步地向城門口走去......
看守城門洞的兵吏一看是一個雄壯魁偉的胖大和尚撕了知府大人的招親告示,領着四個同樣血肉豐滿的和尚前來,豈敢阻攔,都跪地歡送鑒真師徒五人,暢通無阻地走進臨都城中去......
臨都府城果然與金城縣城大不相同。
玄朗領着鑒真師徒四人,一路打聽着往知府公館走。沿街隻見:
木樓鱗次街兩邊,店鋪栉比肩并肩。
道旁垂柳風中抖,殿中明燭瞪着眼。
骷髅忙碌尋巢穴,衣冠血肉回家轉。
人騎骷髅跑得急,骷髅馱人走得歡。
樓上笙歌蝶戀花,街上骷髅乞聲咽。
晚霞已歸近黃昏,夜幕徐徐将垂簾。
一幅人間渾噩圖,看得佛子肝腸斷。
掌燈時分,玄朗五人來到知府公館大門外。
好個知府公館!隻見:
高牆紅瓦映星光,恢弘門庭氣軒昂。
門前一對石獅子,張牙舞爪傲穹蒼。
雙扇黑漆大鐵門,兩個獸環似豺狼。
門下吐出麻石舌,兩棵虬槐搭橋梁。
門内古木探牆外,飛檐高瞻牆外漢。
星漢拍馬抹光輝,嫦娥溜須塗燦爛。
狗仗人勢吠不斷,鳥依官威高聲喊。
一幅官家公館圖,不知爲何落人間。
玄朗一手拿着招親告示,一手敲響了大鐵門上的銅獸環。
不大一陣,一個衣冠楚楚的老者手提一盞明燭高燒的燈籠打開門,一看玄朗手中的招親告示及這五個人的血肉豐滿模樣,就忙滿臉堆下笑容,點頭哈腰地說:“師傅們是來招親的吧?”
玄朗忙點頭哈腰地說:“爺爺,孫子是來招親的!”
老者忙誠慌誠恐地說:“老爺,使不得!使不得!小人是個看守門院的家丁,老爺如得選驸馬,就是小老兒的少主人,豈有主人稱呼奴才作老爺的怪事!”
玄朗又點頭哈腰的說:“老爺,玄朗要當公主驸馬,還求老爺在太爺、太太面前美言了。老爺,你如果幫忙讓玄朗當上驸馬,然後再當上七品縣官,再讓我師傅和師兄弟們都當上七品縣官...我一定報答您的大恩大德,給您無窮無盡的好處,也一定提拔您當七品縣官......”
老者樂得眉開顔笑,忙說:“好說!好說!師傅們稍待,等奴才禀告老爺後再來迎師傅們進府。”
老者關栓了門又匆匆入内。
鑒真笑着滿意地說:“玄朗,師傅真的沒有選錯人才!你對《太陰經》的學習真是活學活用,達到了學以緻用立竿見影的程度!思托、普照,今後你們也要學學玄朗。記住,做人實在不易。做人英勇強硬、剛直不阿,不容易受人欺負,但太剛硬容易被折斷;但做人太軟弱忍讓、委曲求全,容易受人欺負。統治人的秘密,完全在于懂得什麽時候要做前者,什麽時候要做後者。”
玄朗師兄弟三人忙點頭齊聲說:“師傅,弟子們記下了!”
榮睿也學着思托三人,機器人似的應承說:“師傅,弟子們記下了!”
過了好大一陣,知府大門才打開。老家人挑燈開門,将玄朗五人迎進門内,關栓好大鐵門,然後挑燈引路,穿林圃,過假山,走水榭,經房廊......又走了好大一陣子路,這才鑒真師徒五人領到一個優雅閑靜的院中之院的小院,在一大間明燭高燒的客房坐定。
守門老者匆匆告辭,去門房睡覺守門去了。
不大一陣,四個年輕漂亮的女仆端上畫卷素菜羮湯來......
“謝謝各位奶奶!”玄朗又向衆丫鬟堆下笑容點頭哈腰。
衆丫鬟吓得忙向玄朗七嘴八舌地說:“使不得!使不得!大哥如和我家小姐成婚配,就是奴才們的主人了。世上哪有主人叫奴才奶奶的!......”
玄朗忙說:“諸位奶奶有所不知,古話說:宰相的丫鬟三品官,知府的雞狗賽知縣。各位奶奶是知府的丫鬟,最少也是四品官。給玄朗當個奶奶是在擡舉玄朗。玄朗這廂有禮了!求各位奶奶在老爺太太們面前多說點玄朗的好話!玄朗一旦當上驸馬,定然大大的給奶奶們無窮的好處!求諸位奶奶多多關照!”
衆丫鬟樂得忙又七嘴八舌地說:“大哥真是天底下最好的主人!這樣好的大哥,我們一定竭盡全力幫助當上驸馬。今後好有個互相照應的靠山!......”
丫鬟們走了。玄朗五人毫不客氣,忙狼吞虎咽起來。
飯畢,年輕漂亮的女仆們又端上茶水來。榮睿沒喝茶,靠着鑒真品起茶來。
鑒證又和玄朗三人聊了起來。
鑒真誇獎玄朗說:“玄朗,你剛才的這一連串的表演确實不錯!你想,堂堂一個知府大人,管轄着幾十個七品縣官老爺,他的家就這麽容易進嗎?尤其是在這黃昏之夜,如果沒有這老守門丁的鼎力幫助,今晚上咱師徒五人肯定是當了饑宿街頭旮旯的流浪狗。這就是拍馬屁、當孫子、讨人所好......的美妙功效!正是立杆見影啊!普照、思托、榮睿,你們三人誰有這個本事?”
普照冷笑着鄙夷地說:“将這麽幾個瘦丫鬟也叫奶奶,那叫本事?是下賤!肉麻!”
“爲了達到自己的目的,有時,必須需要這種下賤和肉麻。”鑒真說,“如果你的目的是爲個人私利,它就是下賤和肉麻;如果你的目的是爲大衆謀福,那麽,它就是一種鬥争策略,一中軍事手段,一種生活的訣竅!溜須拍馬除了讓對方高興外,還對你産生好感,這有什麽不好呢?難道成天挖空心思去污蔑人、嫉賢妒能、揭人瘡疤、和人吵架......才算無上的功德?”
正說着,隻聽門外有個女仆大聲喊:“夫人駕到!......”
鑒真五人忙起身迎接。
聽得門外佩環叮當響,四個年輕美貌的丫鬟挑着燈籠,前呼後擁着一個四十多歲年紀的豐滿美夫人進屋。
你看這美夫人:
一身肥肉白如霜,一步九顫撲鼻香。
一頭烏雲閃翡翠,一身綢緞夜明光。
一點小口紅櫻桃,一雙大眼明又亮。
大唐中國肥爲美,貴妃第二世無雙。
美夫人一進門,就盯着鑒真五人大聲問:“我的女婿是哪一個?”
“娘,小婿玄朗有理了!”玄朗慌忙跪倒在美夫人腳下,磕起響頭來。
“賢婿請起!......”美夫人吃力地彎腰拉起玄朗,認真地端詳着,連連贊歎說,“不錯!不錯!你看這身肌肉,多有力量!很富态,象羅漢、似金剛。和我的白雪公主配起對來,真好看!明天老爺見了,肯定也喜歡!擇個良晨吉日,就把喜事辦了!......”
鑒真師徒忙一一與知府夫人見過禮,請夫人上座。其它人下座。鑒真陪着夫人對坐。女仆們重新換上茶,又聊了起來......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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