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不知道這石屋裏究竟有什麽恐怖的事情。榮睿、藤原清河、吉備真備三人探頭去望,也驚吓得慌忙捂着嘴鼻退後......“阿彌陀佛……”榮睿連連念佛不止……
原來,這石屋内關着的,是十多個黴爛發臭的死屍和幾個半死不活的中老年漢子。
河野香子向普照五人調侃地笑說道:“你們不是想知道你們的五十八條白骨經爲何多出十四條變成了七十二條嗎?你們難道不想和這些可憐的人們交流交流想法嗎?你們想要知道的一切,相信他們會一定告訴你們的。好啦,祝各位工作順利,早日把翻譯好了寫在紙上的《太陰經》交給我,我們早日功德圓滿!對了,我最後再提醒各位一下,你們千萬不要将自己随意編寫的東西拿來哄騙我,一旦讓我驗查出是假經,你們五人都得在石屋裏永遠反省!”
阿倍仲麻呂指着打開的石屋門,向河野香子道:“夫人,這裏面的人難道都是不給你翻譯白骨經的文士?”
“不錯。”河野香子點頭道,“也有随意胡編經書欺騙我的奸詐之徒。你們可别學他們的蠢樣子啊!”
阿倍點頭又問:“夫人,這多出來的十四條白骨經,難道是你尋找着的?”
河野香子點頭道:“我西海玫瑰的門徒遍布九州,哪裏露出寶貝奇聞,豈能逃出我的眼睛和手心。聽說還有三十六條白骨經散落在民間,我費盡全力,卻沒發現任何蹤迹。不知這三十六條白骨經被鳥獸們弄到哪裏去了。如果它們仍然在日本列島,相信我一定全部弄到手!……”
這西海玫瑰深藏不露,果真神通廣大,狡猾陰險毒辣非常,剛才确實是小看她了!阿倍仲麻呂五人心下暗暗吃驚不小。
“沙揚娜拉……”河野香子領着兩隻吐着猩紅的長舌頭的大黑狗,若無其事的走了。
看河野香子走了,大平四郎向阿倍仲麻呂五人客氣地道:“五位,不知你們誰先工作。白骨經隻有一部,隻能是你們一個一個輪流來翻譯。爲了嚴防你們胡編亂造搞串通哄騙我們,必須把抄經的人單獨關在石屋裏,五人都完工了,夫人将五人的翻譯經書驗收,五人寫的都一樣了,就把不謀而合的人們放出屋,與人不合的,顯然就是弄續作假欺騙夫人,就得和這夥人關到一塊去反省。”
阿倍仲麻呂向普照四人遞個眼色,向大平四郎說:“榮睿大和尚的修爲最好,還是請他先來吧!”
大平四郎點頭向榮睿揮手道:“大學士明智。大和尚,請吧!”
榮睿遲疑一下,合掌道:“阿彌陀佛……”
“大和尚,你有佛祖保護,道行又深,就先去太陰國内探探虛實吧!我們随後就到。大家在太陰國中相會!”阿倍仲麻呂逗趣地推榮睿一把。
榮睿輕輕的搖搖頭,歎口氣道:“阿彌陀佛,貧僧就先去看看這個太陰世界究竟是什麽風土人情、奇怪景象……”
大平四郎掏鑰匙打開又一間石屋的門,拾掇抱起剛才放在身邊石桌上的白骨經包袱和早已準備好的文房四寶,領着榮睿進了打開的石屋。
這是一間早已收拾好的幹淨的石屋。裏面桌椅床鋪等生活用具樣樣俱全。大平四郎将白骨經和文房四寶在書架、書案上分别放好,然後向榮睿道:“大和尚,你就安心的翻譯經書吧。一日三餐,由我定時送來。大小便馬桶就在門後。蠟燭火具都在桌邊……隻要你老實翻譯白骨經,你所需要的東西,隻要你招呼一聲,小人馬上送來!”
榮睿禅坐在床上,閉目不動如山。
大平四郎出門關鎖好石門,與阿倍仲麻呂四人客氣的話别,從幽徑鬼道中走了。
紅日升上中天,陽光從天坑口直射到天坑底,天坑底下溫暖潮濕,就像中國江南水鄉,幽靜得能聽着蟒蛇在慢慢爬行,蜜蜂在蒼苔上的無名小花上採蜜……
普照不悅的責備阿倍仲麻呂說:“大學士,你怎麽不先去翻譯白骨經,卻把我榮睿師兄先推進石屋?”
藤原清河不悅地道:“小師傅,你怎麽這麽不識好歹?要是沒有大學士的随機應變,你早已被西海玫瑰扔到海裏喂了王八!大學士的目的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大學士的目的就是将這個不會轉彎抹角的蠢和尚關進石屋,免得他胡說八道惹怒西海玫瑰,壞了大學士的計劃!”
“什麽計劃?”普照冷笑道,“說啊,我們如何逃出這天坑去?從這坑口插個翅膀飛出去?還是從這鬼道幽徑裏打出去?”
阿倍仲麻呂說:“小師傅,那依你高見呢?”
普照捏捏拳頭說:“她西海玫瑰厲害,但咱們也不是等閑之輩。找個機會打出去!”
阿倍仲麻呂搖頭道:“不行!絕對不行!你們可能不知這西海玫瑰的厲害。這婆娘功夫高不可探不說,她手下的這些虎狼之徒就夠我們對付的了!如果隻有我們三個還好說話,問題是藤原君、吉備君他們兩個不會武功,我們總不能扔下他們兩個。别急,離死亡還早着呢,不到萬一不要冒險動武。咱們看水行船,慢慢來……”
可怕的沉默延續了好久。
四個人在天坑底下到處摸索偵查,沒有發現任何可利用的出坑線索。
四人失望的坐在天坑底一塊草木深處的龜背大石闆上,默默無語,想着各自的心事。
紅日離開坑口,天坑裏光線暗下來時,隻見大平四郎領着四個武士打扮的女侍,端着茶水點心匆匆前來。大平四郎開了關着人的石屋的門,讓女侍們将吃喝放進石屋後,又出屋關鎖了門。
看四個女侍又給阿倍仲麻呂四人去端茶點了。阿倍仲麻呂望着在他身邊正觀察他的大平四郎,突然“噗嗤”一下又笑出了聲。
大平四郎瞅瞅藤原清河和吉備真備,然後目光停留在阿倍仲麻呂臉上,也笑了起來:“大學士,你又笑什麽?”
阿倍仲麻呂笑道:“大平君,我問你個問題,你能如實和我談談嗎?”
大平四郎點頭道:“我正想向大學士請教呢。大學士有什麽疑問,盡管問吧。”
阿倍仲麻呂道:“大平君,假若我們翻譯成功白骨經,幫助河野夫人當上天皇,你估計,河野夫人能賞你個什麽官?或者賞多少金錢?給予什麽具體的好處呢?”
大平四郎的臉紅一陣,又白一陣,尴尬地搖搖頭,咬着嘴唇說:“大學士,小人隻知效忠主子,沒有想得這麽多……”
阿倍仲麻呂趁熱打鐵,湊近大平四郎,用嘴唇咬着他的耳朵,低聲說:“假若大平君能幫助我們逃出這天坑和西海玫瑰的魔掌,我和藤原大人、吉備大人聯合給天皇寫個信,滿意大平君的要求!大平君想當官?還是想發财,天皇一定滿足您的要求的。想必大平君是早聽說了,我們三個是朝廷命官,是天皇的紅人,給你弄個你心滿意足的大官當當,絕不是什麽難題!”
大平四郎警惕地四下張望一陣,看周圍上下确實再沒有其它任何人,就盯着阿倍仲麻呂,說:“我想當望海縣縣長,你們能辦到嗎?”
阿倍仲麻呂點頭笑道:“你咋不選擇一個大官呢?一個縣長有啥好稀罕的?”
大平四郎容光煥發地說:“穿了一身新衣裳,不在白天街市人多處招搖,卻在黑夜的桌子底下悄悄藏着不讓衆人看見,那新衣裳不如不穿;在異鄉做再大的官,也如不在自己家鄉當小吏。我是望海鎮人,我在望海鎮外當省長,不如在自己家鄉望海縣當縣長。你們京官可能不知道我們望海鎮可是人傑地靈,出各種人才的地方!”
阿倍仲麻呂笑道:“這個......我們确實孤陋寡聞。願聽其祥,不知望海鎮有些什麽人才?”
大平四郎神秘的一笑,紅着臉道:“大學士,你聽說過望海紅白玫瑰嗎?”
阿倍仲麻呂搖頭納悶道:“請大平君賜教。”
大平四郎又警惕地觀察了一下四周,繼續說:“紅玫瑰,就是河野香子西海玫瑰,是個文武雙全的江湖豪俠。因她皮膚生得黑暗,所以人稱紅玫瑰。紅玫瑰夫人能在水上步行如飛,不濕鞋面,故江湖上又稱‘水上漂’;紅玫瑰夫人能在海底潛伏九天九夜,靠吃生魚蝦生活;紅玫瑰夫人能以柳葉當镖百步射蠅,百發百中;......”
“厲害!厲害!”阿倍仲麻呂點頭道,“那白玫瑰呢?”
大平四郎道:“白玫瑰,乃望海鎮聽濤樓戲班花旦,姓柳生名櫻子。柳生櫻子琴棋書畫無不精通,柔術輕功舉世無雙,皮膚嫩白如霜,歌喉婉轉如莺,舞姿雲雪飄灑……實在美不可言!……”
阿倍仲麻呂笑道:“大平君莫非是愛上了白玫瑰?”
大平四郎微微一笑,點點頭道:“白玫瑰本是我的師妹。我和白玫瑰是青梅竹馬,從小相愛。我們也早私訂終身。但是,白玫瑰卻禁不住權勢金錢的誘惑,在望海鎮鎮長鬼冢元平的勾引下,嫁給了鬼冢元平,做了鎮長夫人......”
阿倍仲麻呂笑道:“看來大平君是失戀了!......”
大平四郎紅着臉,掩藏不住胸中怒氣,說:“使我無法容忍的是,我聽說她和鬼冢結婚的消息後,當面去質問她,她不但把我們二十多年的恩愛和海誓山盟忘得幹幹淨淨,并且當着衆多人的面,譏諷我是在癞蛤蟆想吃天鵝肉……”
阿倍仲麻呂連連點頭道:“這女人也太放肆了!你就這麽算了?”
大平四郎咬牙切齒道:“白玫瑰結婚的那天,我差點瘋了!從此,我心下暗暗發誓,今生非洗雪此奇恥大辱不可!不雪此辱,妄枉爲七尺男兒!但是,我乃一介梨園弟子,如何鬥得過堂堂望海鎮鎮長?于是,我就……”
普照靠上前來,忙問:“就這樣,你鑽入江湖,投靠到西海玫瑰腳下,替她搖旗呐喊,爲虎作伥?”
欲知白玫瑰的故事究竟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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