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武天皇聽完和尚榮睿、普照的一番豪言壯語,驚喜地忙說:“師傅小小年級,但學識見聞廣博、壯志膽略非凡,朕欽佩!欽佩!不知小師傅二位又薦何人?”
普照雄赳赳挺着胸脯朗聲說:“陛下,貧僧兩個所薦之人,乃大唐揚州大明寺活佛鑒真上人是也!我佛如來爲消《太陰經》的陰毒,著有《大光明經》九九八十一卷,由唐王李世明差玄奘*師,毫時十三年,曆艱九九八十一難,從西天大雷音寺取來,現藏揚州延光寺。《大光明經》專講兼愛仁慈、清廉潔行、見義勇爲、光明正大、忠貞剛直……隻要請得鑒真上人攜《大光明經》前來我國,在我國廣泛傳揚,定叫《太陰經》流毒清淨,使我國海宇晴甯!中國有句名諺說:精誠所緻,金石爲開。隻要我們不懈地精誠叩求,大慈大悲的佛爺定會悲憫前來我國救苦救難。佛爺決定的事,誰也攔阻不得!”
“二位師傅所薦也是鑒真!看來解我國太陰災難、學習大唐中國光輝燦爛的文化科學……非請此人不可!”聖武天皇驚喜地望着阿倍仲麻呂及殿内文武群臣,頻頻點着頭說,“對!對!精誠所緻,金石爲開!這次朕下定死決心,定要用一腔精誠請來大唐活佛!朕即派阿倍仲麻呂爲朕的第十次遣唐大使,藤原清河、吉備真備爲副使,随榮睿、普照二位高僧,擇日揚帆前去大唐中國!……”
“不可!不可!”聖武天皇的話未說完,突然,大殿群臣中怒沖沖閃出一位血氣方剛的胖大武将,向聖武天皇朗聲說,“陛下,我大和民族乃天下無二的大和神的子孫,是天下最優秀的民族,豈能長他人威風,滅自家志氣?決不能再沒完沒了的去師請他人,失了陛下尊嚴和咱大日本國國格,丢了咱大日本國武士的臉面!”
聖武天皇一驚,忙向這位武将欠身說:“河野愛卿,你的愛國熱情和民族精神可嘉可貴!教育之事耽擱些時日無大礙,但制止、肅清太陰毒害之事刻不容緩!不知愛卿有何良策?能薦何人爲朕先解太陰毒害燃眉之急?”
原來,這位河野将軍隻憑一時之勇在舒發個人情懷,哪有成竹在胸的大人才可薦、良策可谏!面對天皇焦急的期待的目光和滿殿文武同僚們驚詢的目光,他結結巴巴、吱吱唔唔……不知說什麽好,慌得面紅耳赤、滿頭滿臉汗如雨傾:“陛,陛陛陛下!……”
“唉……”聖武天皇長長地歎了口氣,朝河野揮揮手,示意他退下,重振精神向榮睿、普照、阿倍仲麻呂及衆臣說,“朕主意已定,卿等不必再言。朕擇日爲第十次遣唐使團送行!朕委托阿倍愛卿、藤原愛卿、真備愛卿、榮睿師傅、普照師傅将朕留存的五十五條肋骨經,加上二位師傅追來的三條,共計五十八條肋骨經,全部帶回大唐,歸還長安大相國寺,代朕向大唐皇帝和大相國寺陪禮道歉!”
“陛下聖明!”榮睿、普照、阿倍仲麻呂三人喜得慌忙向天皇施君臣大禮,異口同聲地說,“臣等前去大唐師請鑒真上人,以身許國,請不回鑒真上人,誓不活着回國!”
“陛下聖明!”殿内衆文武群臣也慌忙跪倒。
隻有河野将軍及幾個武将,仍不服氣的漲紅了臉,歪着脖頸,掙圓鼻空,喘粗氣......十多天後——公元七五三年夏末的一個萬裏碧空的清晨,在東京城外十裏長亭官道口,阿倍仲麻呂、藤原清河、吉備真備、榮睿、普照,三官二僧一行五人,騎着五匹白馬,背負着簡單的行囊,揚鞭催馬揚塵而去。聖武天皇帥文武群臣出城,親自到十裏長亭官道口依依相送……這一去:惹得太乙怒沖冠,佛界從此不平安。
風雲際會太平洋,人間萬象九九難。
阿倍仲麻呂一行五人從東京出發,過名古屋、京都、大阪、崗山到北九州。他們到北九州時天尚早,五人路過騾馬市場,賣掉騎來的馬,紅日将要落山時,來到一個臨近近海碼頭的叫做望海鎮的小鎮,找到一個叫做望海樓的旅店住下。
這是一個近海的二層木樓的臨海旅店。二層住人,是客房;底層是飯館、餐廳、騾馬店。通過二樓西窗,對浩瀚的南海一覽無餘。
望海鎮沒有渡海的碼頭。隻是個九州的漁業發達的鎮子。從望海鎮去西海碼頭,還要經過鬼冢山、野馬灘,雲霧山。
望海樓旅店店主是個膚色黑紅,十分美麗健壯的中年婦女,名叫河野香子。手下有十多個壯實的年輕夥計。
你看這河野香子:窈窕好似一根蔥,風擺楊柳如煙輕,婀娜嬌媚萬千态,分明嫦娥下月宮。
頭插一朵紅玫瑰,柳眉杏眼櫻桃唇,渾身筋肉無窮力,柔中藏剛江湖人。
你看這些年輕的活計們:瘦的瘦得渾身筋,單臂擒牛不費勁。
胖的胖得如羅漢,一腳踩死虎與熊。
迎客鞠躬笑不斷,哄得客人頭發暈。
鋪床疊被殷勤多,忙碌隻爲金與銀。
河野香子安排榮睿五人在二樓望海的三間南屋住下後,讓一個叫做大平四郎的夥計打來洗腳水,服侍榮睿五人洗掉一路疲憊,領五人下樓,到後院三間僻靜幹淨的寬大餐廳。然後上菜端湯上飯......望海樓其它的客商俱在前院大餐廳集體用餐,卻對榮睿五人如此上賓單獨款待,普照不解。疑惑地追問夥計大平四郎,望海樓爲何如此上待他們。
大平四郎年紀不過二十五六歲,但顯得文雅謙和、成熟老道。他上下打量着普照五人,神秘的笑道:“不瞞師傅,我們開旅店的,天天與人打交道,可以說是閱人無數,五位客人究竟是什麽人,小人是無法知道,但有一點,小人和老闆絕對不會看走眼!五位絕不是一般的凡夫俗子,肯定是大有來頭之人!老闆慧眼識珠,想巴結一下五位貴人,所以安排小人在這後院款待五位。還望五位貴人賞臉,今後多多照顧!.....”
俗話說:狗溜的是屙屎漢,人溜的是有錢漢。遇見有錢有權、闊綽有作爲的富貴之人溜須拍馬進行巴結,這是人世間的正常事。普照搖搖頭不吭聲了。榮睿四人也會心的笑了。
一席無話。普照五人安心的用起晚餐來。
南窗開着。一鈎殘月挂在窗外的老樹梢上。
普照五人吃喝畢剛要起身出門,幾乎是同時,五人都覺得頭昏眩暈,筋骨酥麻,沒走幾步,邊癱倒在屋内......朦胧間,隻聽得屋外有人在連連低聲說:“夫人,倒了!倒了!......”
不知何時,等普照五人清醒過來時,被捆綁在後院一間四周沒有窗戶的地窖裏。
“快放了我們!快放了我們!......”藤原清河氣急敗壞的大聲吼叫起來,“八嘎!你們難道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下藥暗害朝廷命官!快來人呀!快來人呀!......”
普照也窩不住火,大聲吼叫起來:“快來人呀,放了我們!我們可是天皇陛下的遣唐使,你們抓錯人了!......”
阿倍仲麻呂也有氣無力的叫喊:“快來人呀,你們好大的膽啊,竟敢開黑店暗害朝廷命官......難道你們不怕天皇會将你們滿門抄斬嗎?告訴你們,我們可是天皇陛下親派的遣唐使......”
“叫喚什麽?我們抓的就是你們這些滅自己威風長他人志氣的狗奴才!”話未說完,隻見河野香子領着四個健壯的屠夫樣的胖大漢子,進入地窖,慢慢來到藤原清河身邊,兩個手指揪住阿倍仲麻呂的人丹胡須,獰笑道,“知道!知道!你不就是那個遊學大唐中國十多年,還當過大唐中國官員的大學士阿倍仲麻呂嗎?你可是個大人物,老娘絕不會認錯!遺憾的是,你們這些書呆子不知老娘是誰。你們先猜一猜,老娘究竟是誰?”
阿倍仲麻呂一驚,忙道:“你是說,你是知道我們的身份來曆,是專門設套下藥捉我們的?”
河野香子點頭冷笑道:“不錯!”
阿倍仲麻呂道:“你究竟是什麽人?爲何在此開黑店?”
“糊塗官,你們真糊塗!”突然,不知何時,大平四郎也鑽進地窖,從四個大漢身後擠到河野香子一邊,讨好地指着河野香子,向阿倍說,“糊塗官,你聽好了,我們老闆在江湖上大名鼎鼎,人稱西海玫瑰!”
阿倍仲麻呂望着河野香子頭上插的那朵正在盛開的紅玫瑰花,沉思片刻,點頭道:“哦,夫人原來是西海玫瑰!我雖身在官場不在江湖,但也曾聽說過東海漁夫、西海玫瑰、南海蛟龍、北海老鳌的大名。我久聞四海武師俠義愛國愛民,不知西海夫人爲何要背抗天皇聖旨設計抓我們?夫人,你想如何處置我們?”
大平四郎冷笑道:“糊塗官,老實告訴你們,你們到大唐中國去低三下四的當徒弟,去請什麽鑒真和尚……這是長他人威風,滅自家志氣,是給我大和民族蒙羞,我們作爲大和子民、日本國武士,有責任要消滅你們這些給我們蒙羞的賣國賊!”
河野香子不停的點着頭笑道:“阿倍先生,本來,我答應我哥哥,捉住你們後,趁你們中毒沒醒,将你們裝進裝着石頭的麻袋,沉到海底去喂魚。但是,我從你們包袱内搜出那五十八條《太陰經》白骨後,就改變了主義。聽江湖上傳說,隻要學了《太陰經》,就可以飛黃騰達當上大官,當上大官後,就有權讓其他人做你的奴才,并把大把大把的金銀鈔票送給你......隻要當上官,就可以随心所欲,要什麽就有什麽.....神話中傳說的聚寶盆是什麽!聚寶盆不是一個盛東西的盆子,而是官帽,是官,是權力!是天底下最寶貴的東西......可惜我不懂中國漢語,必須從你們當中尋求懂漢語的人作我的師傅,幫我翻譯講說《太陰經》!簡要的說,你們當中凡懂中國漢語的,我全部留下來,不殺他。但是,不懂中國漢語的,那就全部沉海去喂魚!......”
“原來您和河野将軍是兄妹!是河野将軍派你來害我們的!”阿倍忙道,“夫人,中國有句古話說,紙裏是保不住火的。你害了我們,難道不怕事情敗露,天皇會滅你河野家的九族嗎?”
“阿彌陀佛。”普照厲聲道,“西海妖婦,我勸你放下屠刀,争取立地成佛!我看你是已經中了《太陰經》的陰毒。你馬上懸崖勒馬,我佛慈悲,你或許還能留得性命,否則,你繼續執迷不悟,将必死無疑,進入阿鼻地獄!......”
“小秃驢,你敢罵我是妖婦?老娘橫行江湖這麽多年,可從未有人敢如此咒罵我!老娘有兩三個懂漢語的人就行了。諒你胎毛未退,也不會漢語,是個沒用的多餘貨......來啊,給老娘把這個敢罵老娘的小賣國賊沉入海中去喂魚,讓他的鬼魂去大唐給那個不子量力的老和尚當徒弟去!......”
四個胖大漢子一擁而上,圍着普照,綁抓的綁抓,拿麻袋裝石頭的裝石頭,将普照捆綁起來,裝進麻袋,往門外拉......欲知普照性命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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