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還是個良心未泯的妖怪。怪不得大難不死。”阿倍仲麻侶又問,“你的丈夫牛鬼呢?”
蛇神歎口氣說:“他被金煞娘娘砍斷一條胳膊,帶傷逃了……”
張金仙紅着臉尴尬地說:“牛鬼神通确實不小,我把他追到日本海,突然不見了蹤影。不知鑽到那個石頭縫和珊瑚叢裏去了。我找了好大一陣沒找着,怕這邊又出事,中了他的調虎離山計,所以就不得不趕回來。牛鬼沒了一條胳膊,在短時間内肯定好不了。等他的傷長好來尋仇報複,我們早上岸到東京去了……”
“阿彌陀佛。”鑒真背着身子說,“蛇神,人有向善之心,天有好生之德。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知你能否皈依我佛,侍奉三寶?”
人頭蛇忙面朝鑒真跪下,叩頭說:“佛祖慈悲,罪女願意皈依三寶,拜在未來佛祖門下,追求一個光明的未來!”
思托回過頭來,望着酒吞童子的鐵石人頭,踢了一腳,向鑒真說:“師傅,這酒吞童子怎麽處理?”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鑒真滿意地點着頭說,“蛇神,那你就到梵淨山去靜修吧。哪裏有個天池,望你守好天池,防患善男信女們不慎掉入其中。對了,麻煩你把酒吞童子的頭也帶到梵淨山,交給在那裏的玉藻前吧。告訴玉藻前,将酒吞童子的頭放在降魔殿門口的頂梁柱下去,自有神妙……”
“師傅,弟子遵命!”人頭蛇朝着鑒真又拜了拜,匍匐而行到酒吞童子人頭邊,抱起酒吞童子的人頭,噗通一聲又跳入海中。月光星輝下,隻見人頭蛇烏發浮在水面上,旗幟一樣向後呼啦啦飄拂着,象支離弦的羽箭,向西南方海域疾射而去……
送經船上下都回複了甯靜。
但是四周八方卻仍是煙霧翻卷,刀槍劍戟兵器撞擊之聲铿锵不絕,雷鳴電閃與哭叫喊殺聲喧嚣個不聽。
鑒真正要派思托進陣去助戰,隻見白光一閃,富乾坤手裏拿着個漂亮的玉石水晶瓶,落在鑒真身邊,喘着氣說:“這個東海漁婦和他的些天狗們,果真有吞日吃月的本領!着實讓我折騰了好大一陣!”
鑒真問:“夫人辛苦了!你逮住了誰?”
富乾坤給說:“是東海漁婦,被我收了。還有五十多個妖鬼!我不吃葷,都捉來了。你看:剝繭怪、網切油須磨、燈無荞麥、海怪、赤頭、惡四郎妖怪、惡路神之火、天邪鬼、青女房、海異光、精靈風、芝天狗、川天狗、烏天狗、蜃氣樓、一本多陀羅…….這些家夥們軟硬兼施,對付進陣的人,辦法确實挺多的!……”
鑒真皺着眉向思托說:“思托,連你師母都說天狗厲害,看來不假。你從東北生門進入,直入西南坤宮接應你二弟和三弟。玄朗雖然法寶第一,但究竟是人身,看來遇到麻煩了。其它的她們六姐妹不會有多大危險,隻有玄朗。我是實在沒将可點,這才拿騾子當馬用!想不到真出事了……”
突然,隻見四周八方漸漸的煙霧消散,六道白光閃爍,朱彩霞、白玉瓶、何金寶、謝翠蓮、吳倩、馮愛華六人穩穩當當的落在送經船前甲闆上。你看她們六個:
披頭散發笑盈盈,不拿兵器手空空。
紅唇兩片沾滿血,白牙染血微發紅。
吃飽喝好打飽嗝,大腹便便顯精神。
不似進陣降妖魔,好象赴宴做貴賓。
“阿彌陀佛。”鑒真望着六毒女赴宴般酒足飯飽歸來,打着飽嗝、剔着牙齒、擦着嘴唇的模樣,說,“彩霞,你們皈依我佛已經這麽久了,怎麽還要開葷吃狗肉?”
朱彩霞忙尴尬地說:“師傅,你不是常教導我們說,修心爲上,修身爲下嗎?再說,這麽多鬼妖,他們一個個都拒絕改過從善、皈依我佛,放了他們就會贻害人間,放又不能放,伏又不能伏,咱們又不像佛母有那麽多裝妖怪的寶貝把妖怪都裝起來,實在沒辦法處理這麽多的妖怪,所以就現出自己真身,把他們都裝進我們的肚子裏去消化掉……”
正說着,隻見普照右手拿着佛骨舍利鞭,左手用一條白皮繩牽着一條大黃狗,從煙霧裏走來,落到前甲闆上,向鑒真說:“師傅,這家夥是比良山次郎坊大天狗,我給你捉來了,請你發落。”
鑒真問:“其它的随從的鬼妖們呢?”
普照晃晃手中的佛骨舍利鞭,說:“一共十三個妖鬼,都被我打得魂飛魄散了!”
“阿彌陀佛。”鑒真又向普照手裏牽的大黃狗說,“比良山次郎坊,你的其前身爲日本天台宗初祖之一的傳教大師最澄,隻因你嗔貪墜入輪回,忘了本源……想你應該懂得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道理。老衲問你,不知你能否重新皈依我佛,支持我送經東瀛,造福扶桑衆生,爲扶桑國開創一個光輝燦爛的未來?”
大黃狗慌忙跪倒在鑒真面前,說:“東方佛祖,罪人願意!罪人願意!東方佛祖,罪人一時虛榮纏繞,自大成狂,與未來佛祖作對,誤聽東海漁婦的挑撥離間,得罪了佛祖佛母,實在後悔不已!東方佛祖慈悲,弟子願意皈依未來佛祖,從此改邪歸正,爲我扶桑國的未來做點力所能及的貢獻!……”
“阿彌陀佛。”鑒真說,“普照,比良山次郎坊既然願意皈依我佛,你就放了他吧!比良山次郎坊,你還是回你的比良山去修行吧!有什麽爲難的事情要老衲幫忙,有什麽要探讨的學問,有什麽疑惑的事情,你随時都可以來找老衲探讨商量!……”
普照将手中拴狗的缰繩一抖,隻見狗缰繩白光一閃,變作普照手裏的白骨扇。
大黃狗一看普照放了他,就将身一晃,黃光一閃,變作一個中年和尚,跪倒在鑒真面前,又磕頭說:“謝謝師傅教誨,弟子去了!……”
鑒真連連揮手說:“去吧!去吧!”
“師傅保重!師母保重!各位師兄姐們保重!特使大人們保重!”比良山次郎坊說着,一道黃光直射東北海空,不見了蹤影。
比良山次郎坊剛走,隻見玄朗在前,用金剛镯做鼻圈,用彩帶做缰繩,将一條牛犢大的大黑狗象牛一樣的穿着鼻子,左手牽着,右手握着禅杖,一路吆喝着,半雲辦霧地從西北方走上船來。榮睿在後邊用鐵佛塵趕着。隻見這隻大黑狗桀骜不馴,一路呲牙咧嘴,“汪汪”怒叫個不停。要不是鼻子給金剛镯穿着疼得張不開嘴,它肯定會馬上閃電般撲上去,将玄朗和榮睿撕咬成肉片片……
普照一看這大黑狗已經被穿了牛鼻圈,還如此嚣張,舉起佛骨舍利鞭要動手狠揍,被鑒真起身攔擋住,迎着大黑狗問:“阿彌陀佛。請問施主,你究竟是何人?爲何要助纣爲虐,攔阻我等東渡送經?”
大黑狗橫着眉,瞪着一雙傲慢兇狠的狼眼,說起人話來:“唐人和尚,告訴你,老子是日子山九州天狗大頭領彥山豊前坊大天狗!乃東瀛日本國天照大神之子。你們敢把我當犁地的老牛穿鼻圈上刑罰羞辱,我的父王知道後絕不會輕饒過你們的!你們如果不想再惹麻煩,就馬上把我放了,然後拿着你們的狗屁《大光明》經滾回唐土去,或許會得到我弟兄和父王天照大神的寬恕,能留下你們的小命幾條!……”
“你這隻不知天高地厚、飯香屁臭的井底之蛙,死到臨頭還如此執迷不悟大的歇斯底裏。你們竟敢違抗天皇聖旨,亵渎東方佛祖,毀滅大和民族的光輝未來……不給你一點厲害,你還要欺負咱佛家的慈悲是軟弱無能啊?”普照說着,舉起手中佛骨舍利鞭,朝着大黑狗屁股上使勁就是一下。
鑒真想攔阻,但已經來不及了。
隻聽大黑狗慘叫一聲,後半截身子被打垮,“汪汪”慘叫着癱倒在地,後腿坐地,前爪舉起護着身子,慘叫不止。
普照的這一鞭打得牛犢大的大黑狗瞬間變成了一隻可憐巴巴的小黑狗。
玄朗回頭向小黑狗說:“彥山豊前坊,你服不服?再猖狂不猖狂?不服的話,我讓我四弟再給你獎勵一鞭,把你打成個小老鼠大的小黑鼠狗!如果還不服,第三鞭打在你身上,就把你打成一隻螞蟻大的小黑螞蟻狗!如果你還不服,這第四鞭打下去,你想想究竟是啥結果?……”
小黑狗真有骨氣,他呲牙咧嘴地繼續發狠話說:“你這兩個大和民族的叛徒,放着大和民族的天照大神不去崇拜,卻跑到西海岸中國去奴顔婢膝地跪拜這個唐和尚,給我大和民族丢人,給天照大神臉上抹黑……我天照大神的兒子死也不服氣!打吧,老子就是不負氣!……”
“你這個不見黃河心不死的愚頑!你當我不敢啊?”普照說着又朝小黑狗攔腰就是一鞭。
“汪汪汪汪汪……”隻見小黑狗在一連串的慘叫聲中瞬間變成了一隻貓大的袖珍狗。
普照還不解恨,又朝袖珍小黑狗舉起了佛骨舍利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