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真招手等思托和玄朗上了船,就朝思托脖頸裏的水鈴說:“火仙姑娘,你就慈悲慈悲,放了玉姑娘吧!……”
鑒真話未說完,思托火鈴裏又吹出一股熱風,向荒島周圍彌漫開來……
不大一陣,冰凍的海域就溫暖如常,冰雪消融,五月的天氣,海空晴朗,萬裏無垠。
冰凍解開,隻見荒島逐漸縮小,縮小,縮小……漸漸的縮小成一塊擱在送經船船頭邊的狗狸形狀的小礁石,大聲說:“謝謝佛祖、佛母、佛兄慈悲垂憫!……”
大家都圍到船邊來看這個奇怪的殺生石。
鑒真背着富乾坤等衆人,悄悄地将自己的舌頭尖咬破,在嘴裏噙了一嘴血,對着這塊苦難的殺生石玉藻前,猛地一口将他滿嘴的血朝殺生石噴了出去……
鑒真口中的血全部準确地噴到殺生石上。
“老頭子,你究竟有多少血啊!……”富乾坤疼心地忙從懷中取出一個小葫蘆,從葫蘆裏倒出一粒丹藥塞進鑒真嘴裏,責怪地說,“你這幾天用了多少血啊!天下有那麽多的不平,有那麽多的冤屈,有那麽多的妖怪……你能渡得完嗎?你的血夠用嗎?……”
“爹!……”石頭也被感動得扶住鑒真,流下了淚水。
“爹,你的血太少了,實在太不夠用了!……”巽風合掌搖頭歎氣說,“阿彌陀佛。說句老實話,在無限時間與無限空間的宇宙裏,不公平、不合理、不公正、不道德、不和法理、不和道理、不正義、不善良……的各種事情實在太多太多了,被冤枉、欺辱、迫害……死的各種屈鬼冤魔多得實在沒法統計,你的血就是象這東海之水一樣的多,也是沒完解救超度完的!我記得我曾在地府發過重誓,地獄不空,誓不爲佛。但是,我越來越覺着我實在太天真了。有善就有惡,有人就有鬼。地獄永遠是空不了的……所以,我才思念父母,來到人間,随父母弘揚佛法,從源頭上治理……”
“師傅!……”思托、玄朗、榮睿、普照、朱彩霞都疼心地圍了上來。
大家又看那塊噴滿鑒真鮮血的殺生石,隻見她漸漸的變得紅潤光澤起來,瞬間紅光一閃,化爲一個異常俊美的年輕女子。
你看她:
一朵牡丹正燦爛,風雨過後病恹恹。
柳眉彎彎邪隐退,杏眼含淚喜難言。
蔥臂纖纖不經風,玉體弱柳實堪憐。
嫩膝長跪淚如雨,香眉觸地烏發亂。
萬載風霜身上藏,九尾神通法無邊。
千年怨氣從此消,眉宇舒展拜佛前。
叫佛看着心裏疼,羅漢金剛也黯然。
從此皈依大三寶,梵淨山上做羅漢。
這個異常俊美的女子就是日本神話中的九尾狐狸玉藻前。
隻見玉藻前紅光一閃來到鑒真面前,撲通一聲跪倒在鑒真腳下,眉鼻觸地,噙着淚,叩頭說:“東方佛祖,感謝您救了小狐一命。從今以後,小狐誠信皈依佛門,侍奉東方佛祖!……”
玉藻前的話還沒說完,富乾坤忙打斷玉藻前的話,不悅地說:“起來起來起來!我老頭子不是商纣王,更不是鳥羽天皇,他一個又老又窮的和尚,你侍奉什麽?你了來侍奉他,我去幹啥?我的兒子媳婦們去幹啥?去去去,給我知趣點,趕緊去梵淨山去打掃彌勒道場吧!把彌勒道場打掃得幹幹淨淨,我們送經到扶桑,把經書傳播後,就來梵淨山彌勒道場視察,你若偷懶磨洋工,小心我把你的那九個尾巴全部連根子給割掉,讓你成爲一個沒有尾巴的狐狸!”
“謝謝佛母收留!謝謝佛母收留!……”玉藻前朝富乾坤磕了幾個頭,又朝站在富乾坤身邊的淳于富巽風磕頭說,“小狐給幽冥佛祖地藏王菩薩請安了!……”
淳于富巽風揮揮手說:“阿彌陀佛。我叫淳于富巽風,是大唐揚州鑒真和尚和多寶夫人的兒子,其它的那些神話啥都不知道。你今後就叫我巽風好了,别胡亂擡舉我。去吧去吧,快去梵淨山把彌勒道場的環境衛生打掃好,等我們把真經送到扶桑功德圓滿了,就馬上回來。梵淨山風景秀麗,我們要在那裏安家落戶,我要和石頭弟弟玩山賞景……”
鑒真也笑*的揮手說:“去吧,去吧……”
玉藻前遲疑地望着鑒真說:“師傅,小狐已皈依佛前,求您給弟子賜個法号吧?”
鑒真膽怯地望了富乾坤一眼,點頭朝玉澡前笑道:“和尚廟裏無尼姑。男女授受不親,你還是拜我夫人爲師吧!”
玉藻前遲疑了一下,明白了鑒真的心意,隻有紅着臉朝富乾坤又叩頭說:“師傅,求您給弟子賜個法号吧?”
富乾坤得意地說:“你從神話中來,你就叫神空吧!”
“謝謝師傅,謝謝佛祖佛兄!……”九尾狐玉澡前又朝富乾坤、鑒真、淳于富巽風三人磕了三個頭,手指東南海面,說,“師傅,前面危險。東海漁夫和你們有過節,聽說你們送經回來,她早就聯合東瀛各路妖怪在東海、日本海近海設伏,要算計你們呢!你們千萬要注意!弟子背叛了她們,所以不好露面。弟子去梵淨山了!……”
富乾坤笑道:“神空,你放心去打掃衛生,給師傅們作回去安身的準備工作吧!師傅明白,不會有事的。”
“師傅當心,牛鬼蛇神也都被請來了,與大小鬼怪在這一帶海域都布下層層設防,要和師傅們拼命呢!”玉澡前說完,紅光一閃不見了蹤影。
九尾狐玉藻前被降伏皈依了,衆人十分高興,都圍着阿倍仲麻侶問長問短,大家又揚帆向東南趕去……
紅日将要沉下浩淼無垠的西海。
遼遠的海面上晚霞瑰麗。大海披上了一層魚鱗般的燦爛……
衆人靠在船舷邊觀賞夕陽裏的海景。
思托問身邊的榮睿:“三弟,剛才玉藻前說的這牛鬼蛇神究竟是什麽東西?是你們扶桑的妖怪啊?他們有什麽神通本事?你給咱先介紹介紹,讓咱們心裏趁早有個準備。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嘛。不要到時候手忙腳亂吃了虧!”
榮睿點頭說:“這牛鬼蛇神是與酒吞童子、大天狗、九尾狐玉藻前齊名的兩大妖怪。牛鬼是一種惡毒的海怪,它的頭是牛的形狀,身子卻象巨型的蜘蛛或螃蟹,是一種水陸兩栖的怪物。傳說他常在日本西邊沿海域活動,在島根縣尤其常見。當地漁民都十分害怕牛頭妖怪的襲擊。牛鬼和另外一種類型相似的妖怪濕女結合爲夫妻。濕婦女是一種遊動非常迅速的兩栖妖怪,頭部爲人類女性,身子則是一隻巨大的蛇。濕女長着蛇一般的眼睛和長而尖利的爪子和牙齒。濕女常在河岸邊梳洗它長且柔順的頭發。濕女常常帶着一個小孩,邊梳洗頭發邊抱孩子,裝得很可憐,以此來吸引那些潛在的受害者。當好心人想要去幫濕婦女抱那小孩時,那個小孩就把自己和受害者連在一起,并且變得越來越重,使得那個人無法逃脫,被濕女捉住,用她長而有力的舌頭吸幹受害人身體裏的血液。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英雄識英雄,惺惺惜惺惺。所以,牛鬼和濕女就結爲夫妻,兩人常常結伴危害在海中活動的漁民和商船上的人……
“牛鬼善于用毒,經常從口中噴射出毒液來發動攻擊。牛鬼經常藏沒于村莊附近的水中,要是有誰招惹了他,他便會不斷地吐放毒液來污染一方水土,害得靠此水源生存的村民們喝了有毒的水中毒身亡。一死就是一大片,一個村莊一個村莊的成片成片的死,把本來人口不多的扶桑國人口糟蹋得每年負增長。因此,人們都對牛鬼很是敬畏,不敢招惹他,把他敬奉爲神明!牛鬼最厲害的神通是他有一雙奇怪的眼睛。牛鬼的眼睛‘目露兇光’,被他凝視的人會産生風搖樹葉、巨石流動、瘋牛嘶叫、狂馬吼嚎……等稀奇古怪的、令人恐怖的幻覺,人若聽了他的這些聲音,不久便七竅流血而死……
“據說牛鬼原先住在在日本奈良縣宇多郡的森林裏。每到夜晚便會出沒于村落,襲擊百姓和家畜們,弄得雞犬不甯、人心惶惶。天一黑人們就不敢出門活動。後來,降魔師源賴光得知這個情況後,便派其手下四天王之一的渡邊綱前來懲治牛鬼。
“渡邊綱來到牛鬼的老巢宇多郡的森林,走着走着,突然一位年輕貌美的女性出現在他面前。那女子向他哭訴自己迷了路,急着要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但她擔心在天黑前走不出森林,所以希望渡邊能幫她快點逃離這個危險的地方。渡邊綱一眼就識破了這個牛鬼變成的女子的真實面目。渡邊綱二話不說,突然拔刀,出其不意地砍下了牛頭鬼的右臂。渡邊綱正欲乘勝追擊痛打落水狗,再砍下牛頭鬼的頭顱時,豈料牛鬼見事已敗露,丢下一條胳膊,使出障眼法,一陣白光閃爍,不見了蹤影……
“渡邊綱帶着牛鬼的右臂,想回家焚燒掉。他剛回到家裏,隻見他的母親匆匆迎出屋門來。渡邊綱的母親看到她的兒子砍了牛鬼的一條胳膊帶回家來,既是高興,又是奇怪。她說她從沒見過牛頭妖怪的胳膊是什麽樣子,讓渡邊能拿出來讓她開開眼界。母親一向膽小慈悲見不得血,今天怎麽突然膽子如此大了起來?渡邊綱對母親今天的異常表現十分疑慮,但她畢竟是自己的母親,不能讓她過于失望别過和掃興。于是,渡邊綱便把砍下的牛鬼的右胳膊拿出來,給母親細看……
“事情過不出渡邊綱所疑慮,渡邊綱的這個母親是假的,是牛頭鬼變的。這個牛鬼也真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他一看渡邊綱将手臂還給了他,東西被他騙到了手,就按奈不住内心的狂喜,一高興就得意忘形,變回了自己原來身長6米的牛鬼形态……
“渡邊綱一看自己的母親變成了牛鬼,這才知道上當受騙,覺得自己太沒面子了!這事如果傳揚出去被後人得知,丢人的笑話被後人們代代流傳的流傳下去,自己一代降鬼大師的顔面就定然蕩然無存!所以,渡邊綱惱羞成怒,出其不意地一把從牛鬼手裏奪回還未完全被騙走的手臂後,和牛鬼又大戰起來……
“牛鬼看到事已至此,也沒什麽好顧慮的了,于是也放開手腳,和渡邊綱在渡邊綱的家院裏展開殊死的決鬥。他二人從院中打鬥到村裏,從地下打鬥到半天空……大戰了幾百個回合,都分不出勝負。如此大戰時間一長,就驚動了渡邊綱的師傅源賴光。爲了盡快平息事态,賴光親自出馬,不上幾個回合,便将牛鬼的頭砍落下來。源賴光認爲牛鬼死了,但他又錯了。突然,光一片,牛鬼的殘軀飛了起來,沖破屋頂,飛向遠空,飛向大海……
“從此牛鬼就在海上行妖作怪。源賴光他們在海上的功夫差遠了,沒法再懲治牛頭……
“至于蛇神,他的原名叫八歧大蛇。傳說八岐大蛇有八個頭、八條尾巴,眼睛如同酸漿草般鮮紅,脊背上長滿了青苔和樹木,腹部潰爛流着膿血,頭頂上常飄着雨雲,身軀象八座山峰巨大。他非常喜歡喝酒。……
“傳說,大神素盞嗚尊離開天界流落到出雲國,當他到肥河上遊時,聽到有凄慘的男女哭聲。他尋聲找到一條流進海洋的河邊,發現有對老夫婦擁抱着一位少女在痛苦嚎啕。
“素盞嗚尊上前向老夫婦追問他們哭嚎的原。老夫婦告訴素盞鳴尊,他們是出雲國的守護神腳摩乳與手摩乳。腳摩乳與手摩乳原來有八個子女,但八岐大蛇年年來犯,八歧大蛇看上了腳摩乳與手摩乳的子女的肥美肌肉,因此,腳摩乳與手摩乳的七名子女全被當成貢品,獻給了八岐大蛇,當食物去食用。今天,八岐大蛇即将到來,又要吃腳摩乳與手摩乳的這最後一個小女兒。因此,腳摩乳與手摩乳正準備将小女兒奇稻田姬獻給八岐大蛇食用。
“腳摩乳與手摩乳一聽向他們詢問的面前這個人是大神素盞鳴尊,就叩求素盞鳴尊救他們的女兒奇稻田姬一命。
“素盞嗚尊聽完守護神腳摩乳與手摩乳講的故事和叩求後,答應爲他們除害,但是,他又有個條件。這條件就是,奇稻田姬必須要嫁給他做妻子。
“守護神腳摩乳與手摩乳夫婦忙爽快地答應了素盞鳴尊的要求。于是,素盞嗚尊讓腳摩乳與手摩乳準備了八醞烈酒,分别放在八個大酒桶裏,他施展神通變化作奇稻田姬的模樣,守着酒壇,在等待八岐大蛇的前來……
“不久,八岐大蛇聞到酒香後果真前來。八歧大蛇一見美酒,就高興得忘乎所以,将他的八個鬼頭頭伸進八個酒桶中拼命的海喝起來……
“不久,八岐大蛇的八個頭都喝得酩酊大醉醉,沉沉入睡。素盞嗚尊趁機拔出大砍刀,出其不意地将八岐大蛇的八個蛇頭全部砍斷……
“素盞嗚尊斬殺了八岐大蛇後一看,自己的刀刃有點傷損,因此他懷疑大蛇身上帶有奇怪的異常堅硬的東西,于是,素盞鳴尊将八岐大蛇的八條尾巴全部剖開。果不出素盞鳴尊所料,八岐大蛇的尾巴裏藏着一把銳利的神劍!素盞嗚尊将這劍命名作天叢雲劍。從此,素盞嗚尊娶奇稻田姬爲妻,定居于出雲國……
“但是,八岐大蛇的妖魂不滅,他逃到日本近海,與海上妖鬼狼狽爲奸,專門在海底興風作浪,禍害過往船隻……”
榮睿的故事正講到熱鬧處,突然,隻聽不遠處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在大聲急切地呼救:“救命啊!救命啊!師傅們救命啊!……”
衆人慌忙循聲跑到船舷邊,舉目到處尋覓,隻見船舷一側不遠處,有個年輕俊美的男人的頭顱,齊脖頸隻露出個人頭在水面上,在凄慘地大聲呼救着,向這邊快速地飄來……
欲知這人頭又是什麽怪物,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