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如覺得李霞這兩天十分反常!林羽如并不知道李霞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李霞就這樣每日每夜,昏天暗地的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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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想這樣睡死過去……
林羽如走到窗戶邊想去撕下那張照片,但她發現照片是從外面往裏面貼的。于是林羽如把窗戶推開,将手伸出去,用力把照片給撕了下來、
但随後林羽如驚奇的發現,這張照片除了臉被挖掉之外,居然沒有任何撕裂過的痕迹!
這究竟是不是李霞幹的?不!李霞絕對沒有把撕碎的照片又重新拼好,并且沒有一絲裂痕。
林羽如走到自己的床邊,從枕頭下面找出了一個打火機,然後再走到窗戶邊把照片燒着了。
一股橡膠的臭味撲進林羽如的鼻孔,火快要燒到她手指的時候,林羽如就扔掉了要燒完的照片。
那一團忽明忽暗的火輕飄飄的往下墜落,就象一隻眼睛。
林羽如不知道自己在窗戶邊站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她的意識漂浮在遙遠的天邊,她的思想埋葬在一層凍結了幾千年的寒冰裏,冷得凜冽、冷得麻木。
許久,林羽如才關上窗戶,坐到李霞的床邊,掀開被子,用手摸了摸李霞的額頭,全是冰冷的汗水。
她輕喚着:“李霞!李霞!”
“嗯。”李霞睜了一下眼睛,馬上又閉上了,她的樣子看起來很虛弱,兩天沒進食,換成誰也受不了的。
林羽如扳過李霞的肩膀,讓她平躺着,然後用毛巾幫她擦臉上的汗。
林羽如的心裏湧出一絲酸楚:“李霞,你别這樣,你得起來吃東西,你要再這樣睡下去,你會死掉的,李霞。”
李霞緩緩的睜開眼睛,瞟了一眼窗戶,然後又看着林羽如,眼神裏透露出一種無助和凄涼,她蠕動着幹燥得快要裂開口子的嘴唇,暗啞的說:“我好怕。”
“怕什麽?”林羽如握住她的手。
“有人!”
“有人?”
“我總覺得有一個人一直站在窗戶外面看着我,他不說話,也不動,就站在那裏,我看不到他的臉。”
林羽如拍了拍李霞的手:“别怕,你是太久沒吃東西,身體太虛了,出現的幻覺,我們的宿舍是在二樓,不是嗎?所以不可能有人能站在窗戶外面的,你别吓自己。”
說這些話的時候,林羽如自己也很害怕,她其實是相信李霞說的話的,她一樣感覺到有一個人一直站在窗戶外面,她無法解釋,也無法擺脫這種感覺,她甚至已經強烈的感覺到,此時就有一雙眼睛貼在窗戶上,象幽靈一樣窺探着她跟李霞,她不敢轉頭去看。
“不是幻覺,是真的,我今天還聽見了貓叫。”
“貓叫?學校有貓嗎?”
李霞的身子很明顯的顫抖了一下,她說:“沒有,學校最忌諱的就是貓了,但我真的聽到了,好象從很遠傳來的,又好象就在窗戶外面,那貓叫得很慘,就象有人在虐待它一樣,你知道嗎?”
林羽如也顫抖了一下,扭轉了話題:“别想了,我去給你拿水喝吧,你嘴唇都裂了,嗓子也啞了。”
“我不渴。”
李霞虛軟的拉住了林羽如,停了一會兒,她接着說:“林羽如,等王玲來學校了以後,你幫我跟她說一下,我其實不生她的氣,我知道她是爲我好。”
“這些話你爲什麽不自己跟她說呢?”
李霞的眼神一下子飄到了好遠,她喃喃自語:“沒機會了。”
“爲什麽?”林羽如驚跳了一下,她從李霞的語氣裏聽出了不妥。
李霞沒回答她的話,回過神來,輕笑了一下,舔了舔幹裂的嘴唇:“有吃的麽?我餓了。”
林羽如楞了一下,随即便忙不疊的說:“有,有,有,面包,吃嗎?我昨天買的。”
“吃!”
林羽如趕緊跑到床邊,在上鋪的塑料袋裏翻出了一個面包跟一瓶水,林羽如覺得有些奇怪,她記得昨天明明買了四個面包的,怎麽隻剩下一個了?她轉念一想,也許是李霞拿去吃了,她懸着的心也跟着放了下來,李霞知道找吃的,看來她已經沒事了。
李霞接過面包,坐了起來,林羽如發現她居然穿得整整齊齊的,林羽如問:“你今天出去了?”
李霞邊吃面包邊說:“嗯,我出去給我家裏打電話的,說我不回家,免得他們擔心。”
李霞很快就把面包吃完了,她喝了一口水,用手擦了擦嘴,可憐兮兮的看着林羽如:“還有嗎?”
“沒了,這樣吧?我陪你一起出去吃東西,好嗎?”
“我走不動,我全身都在發抖。”
“那我出去給你買,你想吃什麽?”
李霞想了一下說:“買一瓶八寶粥,再買兩個面包吧,我真的好餓。”
“好,你等着,我現在就去。”
“你快點回來哦,我一個人會害怕。”
林羽如不知道,她走了以後李霞一個人在宿舍裏會發生什麽,她壓根就沒想這個問題。她隻知道李霞餓了,她去給李霞買吃的。
等林羽如買完東西回宿舍時,整個人都被眼前的場景給吓傻了。
她看見李霞正躺在地闆上,身下是一灘血,李霞的左手腕已經被劃開了,旁邊丢着一把小刀,散亂的頭發遮住了她的臉,看不到她的表情。她蜷縮着身體,除了地上的那一灘血迹,她此時的樣子,跟林羽如早上看見她睡在外面那片平地上的姿勢一模一樣!
林羽如扔掉手裏的東西,魂飛魄散的撲過去,跪在地上搖着李霞:“李霞!李霞!你别吓我,李霞……”
李霞的臉色蒼白,嘴唇也沒有血色,眼睛緊緊閉着,身體似乎也是冷的。
林羽如頓時腦子一片空白,她手忙腳亂的從箱子裏翻出一件衣服,用牙齒咬破,撕了一塊布下來,去纏李霞的手腕。手腕上的刀口模糊不堪,林羽如皺着眉側過臉,胸口一陣窒息。
林羽如發現這麽做根本沒用,那些血很快就把布滲透了。淚水模糊了林羽如的視線,她緊緊地按住李霞的傷口,手足無措了起來。
她試着去扛李霞,但她心有餘而力不足,當她意識到自己根本不可能一個人能把李霞扛到醫院去的時候,她瘋了一樣哭着往外面跑去。
月亮隐藏到厚厚的雲層裏面去了。天更黑了!
電話鈴驟然響了起來,把正在看電視的周峰吓了一跳,他惶恐的盯着電話機,仿佛那是一顆定時炸彈,他覺得自己就快要被電話搞出神經病了。細心的母親看出了兒子的異樣:“怎麽了?小峰?不舒服嗎?”
說這話時,她的手伸向了電話機。
“先别接!”周峰失控的叫了起來。
母親的手立刻縮了回來:“怎麽了?吓我一跳!”
“看看是什麽号碼?”
“你又在外面惹事了?”父親放下手裏的報紙點了一根煙。
周峰心不在焉的說:“沒有。”
母親說:“2309259。”
周峰隻覺得頭發“刷”地一下全豎起來了,他還沒來得及說話,母親已經拿起了聽筒:“喂……哦,你找小峰啊……”
母親邊說邊看周峰,周峰小聲的說:“你問他是誰?”
母親問完以後對周峰說是林羽如。周峰立刻跳了起來,一把從母親手裏搶過聽筒:“喂?林羽如?”
林羽如一聽到周峰的聲音,馬上就哭出了聲音,哭得那樣無助,哭得那樣恐懼。
周峰一時亂了陣腳:“你先别哭,告訴我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林羽如哭着,語無倫次的說:“李霞出……出事了,我扛不動,我好怕,去醫院,我……我弄不動她……”
“你在那等着,我馬上來,你别走開!”
周峰挂掉電話,拿起桌上的摩托車鑰匙,飛快的跑出了門,差點撞翻一張椅子。
周鎮長微微皺着眉頭:“這孩子怎麽了?電話是誰打來的?”
“一個女孩子,你也看出來了?小峰這兩天是不對勁,總是莫名其妙的發呆,一呆就是半天。”
周鎮長一聽這話就笑了:“原來是爲了一個女孩子啊?那就沒什麽好擔心的了,如果是爲了女孩子,所有的怪現象都不足爲奇了!”
“怎麽呢?”
“我剛認識你的時候,半夜跑到河裏遊了一晚上的泳,還坐在你家門口,對着那隻老母雞傻笑到天亮!”
“去!”
李霞被送到醫院縫了七針,還好沒有割到動脈,十二點多她就醒了。
本來割脈還不至于會昏迷的,醫生說她是因爲饑餓過度,再加上流這麽多血,身體太虛了,所以才會昏倒,要在醫院先住下來。李霞醒過來以後,再也沒開口說一句話,任林羽如用盡任何辦法,她就是不言不語,眼睛呆滞的望着天花闆,那樣子跟植物人差不了多少。
周峰輕咳了一下,看了看林羽如,意思是讓他來試試,然後坐到李霞的床邊,他說:“你是想死,對嗎?其實想死有很多方法的,就怕死不了,那樣太痛苦了!你現在大概也很痛苦自己沒死成吧?嗯,我知道,我昨天在電視上看到一個女孩子跳樓自殺,五樓啊!天知道她怎麽沒死,雖然沒死,但是她再也不會笑,再也不會跳了,除了還能呼吸以外,跟死了是一樣的,沒錯!
她這麽做确實勇氣可佳!但并不值得我們去提倡,更不宜去模仿,所以……唔。”
他停下來,轉頭看林羽如,他說:“林羽如,我怎麽好象有些辭不達意?還是你來說吧,好嗎?”
林羽如一籌莫展的看看李霞,無奈的聳了聳肩,她問周峰:“你知道李霞家的電話嗎?要不給她家打個電話吧?”
李霞的手指抽動了一下,她哀求的看着林羽如,終于開口說話了:“别,别給我家裏打電話,千萬别讓我爸爸媽媽知道,他們會氣死的,求求你,林羽如。”
林羽如心裏湧出一絲不忍,她輕輕的握着李霞的手:“能告訴我是因爲什麽嗎?”
“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你說。”
李霞沉默了一下,然後說:“你幫我去一趟網吧,上一下我的qq,找到一個叫‘冰冷的咖啡’人,你告訴他,我不是有意欺騙他的,我這麽做,是因爲……太害怕失去他,我快死了,真的。”
林羽如跟周峰同時大吃了一驚,林羽如不可思議的問:“你是爲了他?”
“幫我一下,好嗎?林羽如?”
林羽如看看周峰,周峰說:“去吧,我陪你一起去。”
“可是……”
“别可是了,你真的想看到她死啊?”
周峰說完,問李霞要了她的qq和密碼,拉着一臉無措的林羽如走了出去。
很快,林羽如跟周峰就回來了,林羽如告訴李霞,“冰冷的咖啡”不在線,她給他留言了。
說完,林羽如又對周峰說:“兩點多了,你回去吧。”
“那你呢?回學校嗎?”
“不回了,我在這陪陪她吧。”
“熬一夜?你明天受不了的。”
李霞說:“讓她跟我睡一起吧,沒事,謝謝你,周峰。”
“沒關系,那我先回去了,明天我再來看你,别再做傻事了。”
周峰走後,李霞讓林羽如睡到床上,林羽如說:“不行,我怕碰到你的傷口,床又這麽小,我現在還不困,一會兒困了我趴在床邊睡就好了。”
話音剛落,林羽如就打了個哈欠,她确實是累了。
“你看看你,眼皮都打架了還說不困?你睡那頭吧,就不會碰到我了。”
林羽如想了一下,折騰了這麽久,她真的想好好睡一覺,于是脫了外衣很小心的躺在李霞的腳邊,一陣倦意向她襲來,沒一會兒,她就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林羽如突然睜開了眼睛,她發現李霞不見了。
林羽如一翻身坐了起來。李霞去哪了?
旁邊的一張床上躺着一個中年婦女,正在不斷的輕聲呻吟着,頭上裹着厚厚的紗布,露出一張扭曲的臉。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住進來的。
林羽如問她:“阿姨,你看到睡在這張床上的女孩嗎?”
她說:“出去了。”
“什麽時候出去的?”
“剛剛。”
林羽如立刻下床穿好鞋子,拉開門走了出去。
走廊裏很安靜,一個人也沒有。
“李霞!李霞……”
林羽如的聲音帶着一種空洞的回響在走廊裏回蕩着,前面的一扇門無聲的開了,從裏面走出一個穿白大褂的女醫生。
林羽如叫她:“醫生。”
“什麽事?”女人轉過頭來,臉上化着濃濃的妝,看起來就象戴了一張面具。
“你看見一個穿白衣服、黑褲子的女孩子嗎?”
女人淡淡的說:“是割脈的那個吧?”
“對,對。”
“去天台了。”
“她去天台幹什麽?”
“我怎麽知道?”女人不耐煩的說着,高跟鞋在走廊裏發出寂寞的叩擊聲,轉眼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林羽如的心裏掠過一陣驚悸,她找到樓梯往上面跑去,迎面下來兩個醫生,戴着口罩,擡着一副擔架,擔架上蓋着一層白布,白布已經被鮮血染透了,那些血還在不斷的往下滴着……
一陣寒意從林羽如的脊背往上爬,再迅速的擴展到她的四肢,她機伶伶的打了個冷戰,一口氣跑到了天台。
她看到了李霞!李霞站在天台的邊緣,像一具幽靈!
“李霞!你别跳!你先聽我說……”林羽如大喊着。
李霞飄忽的、凄然的一笑,縱身跳了下去!
“李霞!”
林羽如撲過去,駭然的伸手一抓,她什麽也沒抓住。李霞的身體,象個斷線的紙鸢向下面飄墜而去,重重地跌在地上,四肢癱着,象個破碎的玩偶。
林羽如蓦地驚醒過來,天已經大亮了……
李霞在醫院躺了一天一夜,氣色已經明顯有所好轉,周峰從家裏帶來母親熬的雞湯,李霞不肯吃,周峰就吓唬她,如果你不吃東西,我就把你割脈的事告訴你爸爸媽媽!
這一招果然有用,李霞乖乖的吃、乖乖的喝、也乖乖的睡覺!
但是,她變得更安靜、更沉默了,常常一個人對着空氣中某個焦點默默的出神,一呆就是好幾個小時。
林羽如想到昨夜夢裏的情景,她寸步不離的守着李霞,害怕李霞再做傻事。
晚上九點多,林羽如确定李霞睡着了以後,她讓周峰陪她一起回宿舍拿d機,離彙演的時間越來越近了,她還沒想好每個人在哪一段音樂出場。
到了學校,林羽如讓周峰在樓下等着,她拿出宿舍的鑰匙,往樓上走去。
林羽如一打開宿舍的門,她就感覺到了不對勁,她聞到了一股似有若無的氣味。
林羽如摸索着門邊的開關,緊張的四處看着。這種氣味越來越明顯,也越來越濃郁。
林羽如突然全身一緊,她已經聞出來了,這是鮮血的腥味!
但是隻一會兒,她的心就放下了,她猜想血腥味是昨晚李霞留下來的。
地闆上的血迹已經幹了,留下了一塊深褐色的印記!
林羽如走到床邊去拿d,她整個人又楞住了,她發現被子正散亂的鋪在床上。林羽如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有人睡過自己的床!這種反應使她驚吓了一跳,她再一次惶恐的四處看着。
門是鎖着的,窗戶也是關着的,沒有人能進得來。而且宿舍隻有兩把鑰匙,一把本來在張海英那裏的,因爲林羽如不回家,所以張海英把鑰匙留給了她,另一把在王玲那裏。
難道是王玲回來了?王玲的床上很整齊,不象是已經回來的樣子。
即使王玲真回來了,她也有她自己的床,完全沒必要睡自己的床。
林羽如感到一種無聲的恐懼,正從她體内迅速的蔓延開來。
這種恐懼仍然來自于她的床,和那一床淩亂的被子。
她不知道在被子裏面隐藏着什麽樣不可想象的恐怖。
林羽如蓦地想到了…………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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