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玲在旁邊的一張凳子上坐了下去,無奈的說:“随你們便吧!我不管你了,你愛怎麽說就怎麽說。【首發】”
李霞在旁邊猶豫半天,終于還是撥通了那個号碼,響了很久那邊才有人來接,是個女人的聲音:“喂?”
李霞被這聲音吓了一跳,啪地一聲就把電話挂了!王玲感到有些奇怪,問道:“怎麽了?怎麽把電話挂了?你不是很想和他說話的嗎?”
“是個女的接的。”
“噢!那就别打了,我們回去吧。”
李霞不甘心的說:“可能是我把電話号碼給打錯了,我不相信,我要再打一次。”
李霞對着紙上的号碼認認真真的撥了一遍,她在心裏期望剛剛是打錯電話了,然而事與願違,仍然是開始那個女人接的:“喂?你是誰?”
李霞确定自己沒撥錯号碼,于是硬着頭皮,怯怯的問:“你好,請問……王飛在嗎?”
對面的那個女人說:“他在,請你稍等一下。”
隔着聽筒,李霞聽見那個女人揚着聲音喊……“老公,麻煩你來接下電話!”
聽到這話,李霞的腦袋立刻就暈了,那個女人在喊他老公!原來他真的是在騙自己!他所說的一切都是假的。然後,李霞就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喂?哪位?”
是的,他的聲音是熟悉的,跟李霞在視頻裏聽到的聲音一模一樣!
“說話,你是誰?”
李霞的眼淚不受控制的滾了下來,她哽咽着:“我……我是李霞。”
對方好象楞了一下,随即便很冷淡的說:“哦,李霞啊,找我有事嗎?”
對方的态度讓李霞語塞,她一時間懷疑自己是在做夢,她無法相信這就是那個曾經說永遠不離開她的男人!
“如果沒事,那我挂電話了。”
“你爲什麽要這樣騙我?”
“騙?開什麽玩笑?你不會把網上的話當真吧?那都是假的,網絡是什麽?是一張虛幻的網,因爲大家太寂寞了,所以尋找一些刺激……”
他的話還沒說話,李霞又聽見了那個女人的聲音……“老公,我的睡衣呢?”
李霞的自尊被深深的刺傷了,也絞碎了她原來所預設的一切憧憬,一種被愚弄的感覺緊緊地裹住了她,她的血液沸騰了,憤怒迅速的從她的胸腔升起,象燎原的大火般燒着了她。
她深吸了一口氣,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大聲的對着電話喊:“你這個騙子!王八蛋!混蛋!我一輩子也不會原諒你!”
李霞就這樣扔掉電話,往外面狂奔去……
李霞驚天動地的喊聲,把王鈴和老闆娘都給吓了一跳,王玲一邊道歉,一邊幫李霞付電話錢,并立馬追了出去。
此時李霞正蹲在路邊,失聲的哭泣着……
王玲走過去,蹲在她的身邊,輕輕拍着她的後背:“别哭了,李霞。”
李霞将王玲的脖子一把圈住,泣不成聲,一邊哭一邊斷斷續續的說:“他爲什麽要要騙我?我對他那麽那麽好,我從……從……從來沒有這麽喜歡過一個人,我該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
王玲被她哭得鼻子發酸,禁不住眼眶也濕了:“現在知道了不是更好嗎?網上沒什麽人可以值得去相信的,我心情早就提醒過你了,不是嗎?可你又不聽我的,現在知道錯了吧?”
李霞突然一把推開王玲,站起來抹了一把眼淚,對着王玲不可遏制的尖叫:“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把什麽都告訴他,我也不會知道這些!你爲什麽要這麽做?對你有什麽好處?我讨厭你!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再也不想跟你說話!”
說完,李霞捂住嘴哭着往學校跑去,王玲跌坐在地上,臉上一片愕然。李霞怎麽可以這麽說自己?自己都是爲了她好啊!
李霞的背影在暗夜中漸漸變得模糊,最終消失在黑暗的盡頭。
李霞回到宿舍已經很晚了,其他幾個女孩都睡了,隻有林羽如還靠在床頭拿着書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麽。
李霞脫掉衣服鞋子,爬到林羽如的床裏面,嗚咽的低聲啜泣着。林羽如坐了起來,扶着李霞的肩膀,輕聲的問:“李霞?你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李霞沉默不語,隻是一個勁的低聲哭着……
過了幾分鍾後,林羽如就看見王鈴也走了進來。對于李霞的事情王鈴什麽也沒說,臉上也沒有任何的表情,直接爬到了上鋪,脫了衣服躺下去。林羽如有些納悶,這兩個人又怎麽了?
林羽如忍不住問:“王玲,怎麽了?你跟李霞是不是吵架了?”
王玲沒理她,爬起來在門邊關了燈,然後把頭蒙進了被子裏。
林羽如在黑暗中搖了搖頭,幫李霞蓋好被子,把書塞到枕頭底下,躺了下去。許久,李霞止住抽泣,翻過身來,吸了吸鼻子,她說:“我不想讀書了。”
“爲什麽?”林羽如驚跳了一下。
李霞默然不語。窗外,忽然掠過一陣狂風,遠遠的天邊,響起了一串陰陰沉沉的悶雷,暗夜裏,驟然籠罩起一層風暴的氣息。李霞喃喃的說:“要下雨了。”
“你剛剛說你不想讀書了,不是說真的吧?好好的幹嘛不想讀書了?”
李霞挽住了林羽如的胳膊:“沒事,我隻是想家了,睡吧。”
林羽如思索着李霞的話,閉上了眼睛。宿舍裏陷入了一片寂靜……
窗外,一下閃亮的電光閃過,接着,暴雨就“刷”的一聲落了下來,敲打着玻璃窗,敲打着樹梢,敲打着沉寂的大地。夜,驟然的變得喧嚣了起來。
沒有任何預兆,林羽如半夜醒了過來,暴雨仍在瘋狂的下着,她很自然的去幫李霞蓋被子,不料卻摸了個空,李霞去哪了?林羽如一翻身坐了起來,腳下觸到一個熱乎乎的身體,李霞不知道什麽時候睡到那頭去了。
林羽如松了一口氣,躺了下去。
她剛閉上眼睛,她隐約聽到了一種暴風雨之外的聲音,她凝神聽着,然後猛地睜開眼睛朝窗外看去。
林羽如隻覺得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間僵住了!
一個黑影,正攀在窗戶上費力的往裏面爬,光線太暗了,林羽如看不清她是誰,隻知道是一個女子,她的頭發很長。
林羽如想喊,可是她發覺自己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全身也虛軟得無法動彈。
黑影小心的爬進了宿舍。
一道閃電帶着某種暗示穿破黑夜。
林羽如看清了那張臉!還沒等林羽如去想她爲什麽三更半夜下這麽大的雨從窗外爬進宿舍,林羽如又看見了另外一張臉!那張臉緊跟在黑影的身後。
那是一張沒有五官的臉,就象貼了一張雪白的面膜!一瞬間,黑暗掩蓋了一切。
窗外的雨更大了。一夜瘋狂雨驟,早上,雨就停了,但是夜來的風雨,仍然留下了痕迹,空氣裏陰郁潮濕,校園裏落葉遍地。
林羽如昨夜沒睡好,她一直在想閃電與黑暗交叉的一瞬間,她看見的那張臉,是真的出現在窗戶邊,還是她的幻覺?抑或是做夢?所以,早上起來,她整個人都恍恍惚惚,臉色白得更加不自然。
李霞似乎不是很好,咕哝着說自己不舒服,不去上早自習,蒙住頭繼續昏睡。
林羽如有意磨蹭着,等其他幾個女孩全走完了,她立刻站到窗戶邊朝下面看。
她們的宿舍是在二樓,窗戶下面是一根很粗很長、生了鏽的鋼管,一樓下面是一條肮髒的小水溝,因爲常有人随手往窗外扔垃圾,倒吃剩的飯菜,所以那條水溝上布滿了蒼蠅跟臭蟲,散發出一股腥臭的味道。
林羽如皺了皺眉頭,用手捂住鼻子,趴在窗戶上往兩邊看着。
她發現,如果站在這根鋼管上,雖然說很危險,牆壁上沒有可以攀附的東西,但隻要很小心的貼着牆壁走,其他宿舍的窗戶不關,是完全可以從窗戶随意進入某一間宿舍的。
可是,爲什麽要如此冒險從這裏走呢?昨晚下那麽大的雨,而且天那麽黑,她是從哪間宿舍回來的?那麽晚她去做什麽?她出去的時候也是從這裏爬出去的嗎?
爲什麽呢?林羽如無法理解,整幢樓都是女生宿舍,難道女生跟女生之間也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所以一定要從這裏走?那麽,她是跟誰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林羽如忽然想到了那張沒有五官的臉,她機伶伶的打了一個冷戰。用力的甩了一下頭,林羽如告訴自己,自己不能再想了,那張沒有五官的臉,也許隻是一個幻覺而已。
林羽如睜開眼睛,發現李霞已經坐起來了,雙手緊緊的抱着被子,正在直勾勾的看着她,那眼神裏有着某種恐懼。林羽如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問她:“怎麽了?李霞?怎麽這樣看我?”
李霞慌忙往床角縮了縮,那樣子仿佛林羽如是一個有着傳染病的人一樣,李霞張了張嘴,什麽也沒說出來,隻是眼睛還驚恐的瞪着。
林羽如被李霞的樣子弄得莫名其妙,忍不住又問了一遍,神情充滿了疑問。
李霞呆楞了半天,終于開口說話了,但是她的聲音很輕,聽起來十分空洞。而且還有些發抖,她問:
“一定要用刀嗎?”
這次換林羽如沉默了,她不解的看着李霞。疑惑着李霞爲什麽要這麽問自己?!
“你剛剛做夢了,你問我,如果不用刀,怎麽才能把眼睛挖出來,我說我不知道。”
李霞說完就直躺了下去,把頭蒙進了被子裏,露出一頭淩亂的黑發。
林羽如望着李霞蜷縮在被子裏弓成一團的身體,她猛然想到了什麽。她忙趴到窗戶上,再次探出頭去看,她的心裏頓時升起了一團疑雲。緊接着,她的手臂上傳來一陣刺痛。
讓我們一起把視線從林羽如的身上移開,集中到門旁邊的那面鏡子裏,鏡子裏映着林羽如纖瘦的身影,本來這沒什麽,但是,你再仔細看。
是的,那是……血迹。
林羽如似乎受傷了,而且,傷得很重。
林羽如的一隻手臂正被殷紅的鮮血慢慢染透,在她那雪白的運動服上,那些血迹就象皚皚白雪中正在怒放的梅花一樣醒目。
當然,林羽如自己也看到了,鮮血仍在隔着衣服往外滲,就象有人用刀子狠狠地割破了她的手臂,又象是輕輕地劃傷了她的一點皮膚,那些血就輕而易舉、且不能停止的往外湧,我們看不到具體的傷口,它隐藏在衣服裏面。
林羽如很敏感的看了一眼李霞,李霞無聲無息的躺在那裏,一動也不動,象一個已經死去多時的人。
林羽如用另一隻手抓住那隻流血的手臂,後退了一下,靠在窗戶上,她淡淡的看着那些血,神情出奇的平靜。
一會兒,她走到床邊,換了一套黑色的衣服,把染了血的運動服用塑料袋裝起來,塞到了床底下,她站了起來,有些搖搖欲墜,她走到鏡子前,怔怔的看着鏡子裏那張完全沒有血色的臉,她的嘴角浮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淺笑,半響,她用一種很怪異的語氣喃喃的說:你實在不該穿白衣服的。
有點像在自言自語。
但再仔細琢磨一下,這句話更象是對另一個人說的。
然後她把粘稠的手插進了衣服口袋裏,走出了宿舍。
路過隔壁那間宿舍的時候,她象被電擊中了一樣,停住了腳步,她朝那扇門看去,門上挂着一把很大的鎖,已經生鏽。緊閉的門冰冷的拒人于千裏之外,把未知與喧嚣徹底隔離,以一種孤立的姿态,蒼白的呈現在林羽如的面前。
此時,看起來更象是太平間。
林羽如聽見從裏面傳來一陣輕微的聲響。
好象有人在用錘子砸着什麽,但又克制着不想讓它發出聲音。
那壓抑的敲擊聲一下一下的撞着林羽如的心髒,林羽如感覺自己就快要被那隻看不見的錘子砸散了架。
這間宿舍應該很長時間沒住人了,是誰在裏面?
林羽如貼近了那扇門,屋裏的敲擊聲嘎然而止。
林羽如把眼睛湊到那條細細的門縫上去看,裏面黑呼呼的,什麽也看不到。
林羽如忽然想到了那晚王玲偷看李霞日記的情景,王玲準備出門,拉開門卻怔住了,然後臉上出現恐懼過度的神情,王玲那晚是看見還是聽見了什麽?
屋裏的敲擊聲又響了起來,林羽如隻覺得一股逼人的寒氣迅速地席卷着她,她轉身跑下了樓梯。
因爲内心之中的極度恐懼,林羽如這次沒有往教學樓走去,而是直接跑出了學校!
周峰在今天完全睡過了頭,不過周峰卻在中途醒過來一次,那個時候天還沒有亮,外面在下暴雨,周峰看了一下鍾上時間,四點十分,于是他翻了個身繼續睡。迷迷糊糊中,周峰聽見有人在敲自己的房門。
周峰豎起了耳朵仔細傾聽,可是敲門聲音,在這個時候又沒有了,隻有雨點打在玻璃窗上發出寂寞的聲音,周峰幹脆閉上了眼睛不管。
不一會兒,敲門聲又響了起來。那聲音很輕,而且時快時慢,沒有一點節奏。
莫名其妙的打了個冷戰,周峰揚起聲音問:“媽!是你在那裏嗎?”
四周寂靜無聲,就連雨聲都聽不到了。
周峰本來是住在學校的,因爲上次跟高陽在網吧打架以後,他父親就強行着讓他住回了家,一來是想好好管管他,二來在家裏怎樣也比在學校吃住好。
周峰伸手去按床頭的開關,沒反應,他有些懊惱,怎麽突然停電了?
他又把聲音提高了:“媽!!是你在哪嗎?說話……”
但還是沒人回答他!
周峰坐了起來。其實,人在黑暗的環境裏面,睜眼和閉眼的效果是一樣的,但周峰仍固執瞪大了眼睛,徒勞的觀察着四周。他突然覺得自己不是在家裏,而是置身于一個冰冷的地窖,周圍是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沒有一絲光明。
周峰立刻就感覺到了,一種不可救藥的孤獨正在一點一點的肢離他。那該死的敲門聲又一次響了起來。
“誰?到底是誰?我可要發飙了!”
它又詭異的停了。就象一個藏在黑暗中跟你開玩笑的孩子,他在暗處,你在明處,盡管你的身邊沒有一絲光,但他看得見你,你看不見他。
周峰從抽屜裏摸出手電筒,猛地沖過去,一把拉開了門。什麽也沒有,隻有手電筒照出一圈慘白微弱的光。周峰突然有點恐懼和害怕,身體開始不自覺的哆嗦了起來。
周峰拉開客廳的門,看到了樓下的洗手間裏好象亮着光,忽明忽暗,就象在微風中點的一支蠟燭,在引誘着自己走過去,走過去自投羅網,好取走自己的生命。
周峰原本很想大喊,到底是誰在廁所裏,可是周峰偏偏就是什麽也說不出來。于是周峰蹑手蹑腳的走下了樓梯。他能清楚的聽見自己的心髒在撲通,撲通,撲通,快速的跳着,仿佛已經跳到了喉嚨裏位置。這氣氛實在是太詭異太恐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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