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霞連忙大聲叫道:“别睡那張床!!!”
林羽如有些不明白,李霞爲什麽會有這麽大反應,疑惑的問:“爲什麽?”
李霞停頓了一小會:“因爲……”
這時曹敏冷冷的說:“因爲那裏睡過蛇!”
林羽如跟王玲同時叫起來:“啊!蛇??”
林羽如本來是坐在床上的,一聽到這話,立刻就跳了起來,好象那張床上此時就躺着一條蛇一樣。複制網址訪問
曹敏看了一眼林羽如,突然對林羽如厭惡之極,她躺下去,把被子一拉蒙住了頭,再也不想說話。
喜歡和讨厭就在一瞬,有的時候讨厭一個人根本不需要理由。
林羽如面色有些尴尬,女孩的心思都是敏感而細膩的,林羽如立刻便察覺到曹敏對自己體現出了反感,這也讓林羽如站在原地,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王鈴奇怪的問李霞:“床上爲什麽會睡過蛇?”
李霞沒有回答問題,仿佛陷入了沉思之中。李霞的雙手緊緊抱着懷裏的枕頭,臉上漸漸出現了一種奇怪的神情,說不出來是什麽。
不過盡管是如此,林羽如依舊輕輕的詢問着李霞,看着她:“這間宿舍裏……真的有蛇是嗎?”
李霞喃喃自語着,又像是在回答林羽如的文同:“這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
胡英這時候說道:“的确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呢!所以别害怕,趕緊睡吧!宿舍裏面沒有蛇的,我來幫你鋪床。”
說完,胡英真的起身來幫林羽如鋪床。
胡英長得本來就屬于不敢恭維那一類的,以前也隻覺得她不好看,但從沒研究過不好看到什麽地步,這會兒胡英往林羽如身邊一站,李霞不由得想到了一部影片的名字《美女與野獸》,李霞立刻忘掉了恐懼笑了起來。
當然,李霞的比喻很有些誇張,胡英再難看,也絕對達不到野獸的級别,她主要就是皮膚太黑,林羽如又太白,這麽一比較,胡英整個一非洲部落來的。
王玲被李霞搞得莫名其妙,剛剛還那麽深沉,這麽現在又突然笑的這麽開心??
王玲看着李霞似笑非笑問:“你在笑什麽呢?”
王玲不問還好,一問李霞忍俊不住,幹脆笑出了聲!
寝室裏就李霞一個人在大笑,而且還笑的這麽大聲!
李霞就這樣大笑着笑了半天,之後換了一口氣說道:“林羽如,我還是覺得你别住這個寝室好了。”
說完後李霞又接着大笑起來……
“爲什麽?”
“因爲……”
李霞又笑又喘:“因爲……”
李霞笑得說不出話,王玲看着她實在不明白,有什麽事讓她笑成那樣。林羽如就更不明白了。
李霞終于說:“因爲你根本就是一面鏡子啊!哎喲,我不行了,我肚子受不了。”
“鏡子?”
“是啊,是啊,我本來不覺得自己那麽難看,結果一看到你……”
王玲第一個忍不住,捧腹大笑了起來。
胡英恍然大悟,她臉上露出一絲難爲情的尴尬,随即臉就紅了,但是被她的黑皮膚擋住了,她笑着沖上去撓李霞的胳肢窩:“你是在說我吧?你個死丫頭,我看不還敢不敢說。”
“啊……别撓了……王玲,救……救我……”
一時間,滿屋子都是笑聲,笑得整間宿舍都在震動。
林羽如就這樣愛上了這間宿舍,愛上了這幾個女孩,愛上了這所學校。
林羽如收拾完以後,趁她們午睡的時候離開了宿舍,還有些生活用品需要買的。
天陰得很,從早上開始就這樣,讓人覺得壓抑和寒冷。
林羽如走進鎮上唯一一間很大的超市,漫不經心的挑選着自己要買的東西,正當她結帳的時候,天空忽然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了,轉眼變成了傾盆大雨。
多雨的季節……
林羽如站在超市門口發起呆來,這場雨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停。
街道上的車影,人影漸漸變得朦朦胧胧的,她的思緒一下子飄到了很遠、很遠……
林羽如永遠忘不了那個夜晚帶給她的恐懼,她甯願自己一出生就是個瞎子、聾子,那麽,她就什麽也看不見,什麽也聽不見。
上帝是殘酷的,它高高在上,隐藏在那個沒有任何人看得見的角落,冷漠的注視着一切。
那個晚上發生的事好象是上個世紀了,但是卻象就發生在昨天一樣清晰,讓林羽如思之悸然。
那晚也下着暴雨,林羽如記得,她長這麽大從來沒見過比那晚更猛的雨,天空仿佛都要塌下來了一樣。
她記得那雙手,那雙眼睛,還有那隻貓……,支離破碎的畫面象一塊烙印一般印在那張牆壁上,成爲永恒的夢魇。不管她走到哪裏,那個夢魇都會象個魔鬼一樣的跟着她、追着她、纏着她……除非時間停止!
林羽如四肢冰冷,有些悲哀的笑了笑,是啊!時間停止了,那麽,一切都會停止了!
忽然間,一個人影站在了她的面前,一把雨傘遮住了她,她聽到了一個有點熟悉的聲音:“林羽如。”
她擡起頭來,接觸到一張有點冷,又有點陽光,複雜的臉。
那是周峰!
“你怎麽在這?”
“正好路過,看見你在這發呆,猜到你沒帶傘,去學校嗎?我們一起吧。”
“我……”林羽如有些憂郁着。
“你怕同學看到會說,是嗎?”周峰笑起來,露出潔白的牙齒:“你要是不放心,我把傘給你,我跑去好了。”
周峰這麽一說,林羽如反倒不好意思了,她忙說:“不,不,沒事,一起走吧。”
他們一起并肩往學校走去,雨淋淋的天氣,把天空壓得更暗了。雨珠打在傘上,砰砰笃笃……
街道的另一頭,一個人影,從某個陰暗的角落中慢慢浮現出來。他冷眼注視着這一切,代表着黑暗的他,沒有臉也沒有身體。整個人就像是一團黑影,從頭到腳都被黑色連體衣包裹,那樣子看起來就像神秘的夜行人,也像某部恐怖片裏殘忍的變态殺手,更或者,是被派來監視他兩的學員。
身體重新沒入角落的黑影,人影消失了……
沒有任何人注意到這黑影,就連路邊的狗都沒有注意到黑影。通常情況下,狗碰到怪異裝束的人回吠叫,不過這說的是經過訓練的狗!至于農村的土狗那就不得而知。除非黑影自己到狗面前去轉兩圈,不過這種情況是肯定不會發生的。
“你爲什麽會轉到我們學校來的呢?”
“唔……”林羽如有些心不在焉,她低垂着頭,腳步很快,跟一個男生靠得這麽近,她還是第一次,而且她是第一天轉到這所學校的,她不知道被其他同學看到會怎麽想。
她低聲的說:“不是每件事都有原因的。”
“對,即使有原因,也不是每個原因都要說的,對吧?”
林羽如笑了笑,周峰是個聰明的男生。
一輛在雨中急速行駛的摩托車,象閃電一樣跟林羽如擦肩而過,周峰本能地用力拉了一把林羽如,隻聽見“撕啦”一聲,林羽如的整隻袖子都被那輛車撕了下來,林羽如一個踉跄,跌坐在地上。
一切都太快了,她還來不及尖叫。
那輛摩托車已經飛馳而去,尖利的喇叭聲刺破了林羽如的耳膜。
“怎麽樣?有沒有哪裏受傷?”周峰扶起她,緊張的查看她的傷勢。
林羽如驚魂未定的搖搖頭,她的聲音很空洞,空洞得幾乎自己都聽不到:“我沒事。”
周峰抓住她的手臂,一下子楞住了。
在林羽如的左手臂上,有一塊暗紅的印記,很奇怪,也很特别的圖案,一輪彎彎的明月,中間橫着一把劍。
林羽如回過神來,她慌忙掙脫周峰的手,去撿那些散了一地的東西,全都又濕又髒,林羽如的心情糟糕極了,圈着手臂一言不發的往前走,剛剛那麽一折騰,她全身都濕透了,整條褲子上全是肮髒的泥水。
“把我的衣服給你穿,好嗎?”
“不用了,快到學校了,我回宿舍換。”
“可是你的衣服都濕了,而且又破了,你穿我的吧,我裏面還穿着背心的,現在離上課還有一會兒,我可以回家再穿衣服。”
周峰說完,也不管林羽如同不同意,很快就把外面的衣服脫了下來,非讓林羽如穿上不可。
“謝謝。”
林羽如沒來這所學校之前,她就聽說了周峰是個壞透了的學生,但現在看來,盡管他們沒接觸多久,周峰不象别人說的那麽嚴重,他的本質并不壞,他也有讓人感動的一面。
“爲什麽會有這種圖案?我從來沒見過。”周峰好奇的問。
“是胎記。”
“胎記?”周峰有些奇怪,怎麽可能有這樣的胎記?
“嗯,我一生下來就有了,不過,你不要……讓别人知道哦。”
“好,我不說,可是不象胎記。”
“呃……,對了,你知道我們宿舍的事嗎?”林羽如轉開了話題。
“什麽事?”
“我聽她們說有蛇,是嗎?”
周峰有些吃驚:“有蛇?不可能吧?宿舍怎麽會有蛇?我沒聽說過啊。”
“她們說是很早以前的事。”
“哦!是張雲!”周峰脫口而出。
“張雲?是蛇的名字嗎?還是?”
周峰停頓了一下,說:“過去很久了,現在宿舍沒蛇的。”
“不是現在有沒有蛇的問題,而是我就睡在那張床上,我一定要知道,不然我會睡不安穩的。”
周峰憂郁着沒說話,這更增強了林羽如的好奇,她拽了拽周峰的胳膊:“告訴我嘛,周峰,張雲是誰?是蛇還是人?”
周峰看了看林羽如,慢慢的說:“我說了你别害怕啊。”
林羽如用力的點頭:“嗯,不怕。”
“張雲不是蛇,是個女孩,原來跟我們同班的。”
周峰剛說到這裏,他們已經不知不覺走到了女生宿舍樓下。
張海英正好出來倒垃圾,她眼尖,一下就被她看到了站在樓下的林羽如跟周峰,他們倆共一把雨傘,林羽如還穿着周峰的衣服。
張海英不僅眼尖,嘴也利,她立刻跑回了宿舍。
“張雲現在人呢?她跟蛇有什麽關系嗎?”
“是的!她瘋了!”
林羽如睜圓了她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她瘋了?怎麽瘋的?”
“她……”
“林羽如!”
林羽如猛地擡頭,天!樓上居然站了那麽多女孩,全在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跟周峰!
林羽如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根,再見也沒來得及跟周峰說,飛快的往樓上跑去,差點在樓梯上絆了個跟頭。
周峰擡起頭,正巧跟王玲的眼神撞上了,那眼神很複雜,有點失望,好象還有點憤怒。
沒等周峰明白王玲的眼神是什麽意思,王玲已經轉身進了宿舍。
張海英對着他笑侃:“周峰,你穿着背心不冷啊?”
周峰沒理她,白了她一眼,向教學樓走去。
“周峰,你東西掉了!”
周峰回過頭:“什麽?”
“魂掉了呀!”張海英說完又笑了起來。
周峰狠狠的瞪着她,張海英嬉皮笑臉的吐了吐舌頭,扭頭跑進了宿舍。
走到教學樓樓下,周峰收起雨傘,剛準備上樓梯,他停下來,轉頭又朝女生宿舍樓上看去。
透過雨霧,幾個女孩的身影變得模糊,在這樣模糊的畫面裏,周峰似乎看到了一張極其清晰的臉,那張臉在對他笑,眼神有點失望,還有點憤怒。
這雙眼睛并不是王玲的,而是……張雲。
周峰就象被電觸到了一樣,胸口猛然一震,全身都麻了!
夜漸漸深了!暴雨在下午就已經停止!
此時,四周隻有輕輕呼吸的聲音。淡淡的月光從窗外折射進來,把整間宿舍映得格外陰冷。
林羽如睡不着,盡管眼皮都打了好一會兒的架,但她就是睡不着,她總覺得這張床上的每個部位都是冰涼冰涼的。最要命的是,她總也擺脫不了那條蛇的困擾,她害怕一睡着,就會有一條蛇爬到她的床上。
她不知道那是一條什麽樣的蛇,也不知道那條蛇爲什麽會睡過這張床。
故事周峰隻說了個開頭,跟一個叫做張雲的女孩有關,張雲瘋掉了。
林羽如本來想再問周峰的,可是一直沒找到機會,因爲中午被其他女孩看到了她跟周峰在一起,她更不敢跟周峰多說話了,張雲的事又不好意思在教室裏問。後來林羽如準備回到宿舍問問她們幾個女孩的,結果不知道扯到了什麽話題把這事給忘了,所以,一直拖到現在,帶着這個謎胡思亂想。
林羽如想不明白,一條蛇爲什麽會跟一個女孩有關系,難道是張雲養的蛇?不,不可能的!學校怎麽可能會讓學生養蛇?
先打斷一下,如果你是一個女孩,你會養一條蛇嗎?我估計不會吧?至少我是不會的。
林羽如繼續想,張雲爲什麽會瘋了呢?雖然周峰隻講了一個開頭,但是聽周峰的語氣,張雲的瘋似乎跟蛇有關系,會不會是張雲準備睡覺的時候忽然看到床上有條蛇,被吓瘋的?林羽如想了想,覺得沒這種可能,最多也隻是被吓暈而已,如果被吓瘋,那就不合乎常理了。
林羽如突然想,也許不止是一條蛇!
她們就說在這張床上睡過蛇,并沒有說睡過多少,可能是兩條、三條,也有可能是一堆。
一堆?
林羽如打了個寒噤,她把被子裹緊了一些,她不敢想,當一個人掀開被子,發現床上躺了一堆蛇,那會是什麽情景?
這時,李霞翻了個身,一本書掉在了地上。
就這麽輕聲的響動,也把林羽如吓了一跳,林羽如借着月光看過去,掉在地上的好象是本日記。
正當林羽如猶豫着要不要去幫李霞撿的時候,李霞的上鋪有了動靜。
王玲探出頭來看了一眼,然後坐了起來,很小心的下了床。
很奇怪,她沒有弄出一點點聲音。
林羽如看見她撿起了那本日記看了一眼,塞到了李霞的枕頭下,她抓住床欄剛準備上去,卻又停了,眼睛環視了一下四周,她的臉在月光下很白,但是看不到任何表情。
她從李霞的枕頭底下抽出了那本日記,然後蹑手蹑腳的往門口走去,輕輕地拉開了門,那樣子看起來就象一個小偷。
她要幹什麽?出去看李霞的日記?她怎麽可以偷看别人的日記?
林羽如想到這裏時,王玲已經發出了一聲讓林羽如心悸的輕呼,王玲的身體很明顯的僵硬着,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右手還放在門的把手上。
王玲看見了什麽?
林羽如剛打算叫她,但思索了一下還是沒出聲,靜靜的觀察着王玲。
一會兒,王玲關上了門,她靠在門後,臉色煞白,她用手撫摸着胸口,閉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下,然後拿着李霞的日記,爬上了她自己的床。
林羽如看見王玲的被子裏亮起了一絲微弱的光,林羽如隻覺得全身一涼,王玲在偷看李霞的日記!
林羽如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她甯可相信王玲是在夢遊。
過了好一會兒,王玲被子裏的光滅了,王玲下了床,把日記塞回到李霞的枕頭底下,又爬上床去。
王玲是在夢遊嗎?
當然不是!
她不僅不是在夢遊,她還以爲沒人看見這一切。
她是這麽以爲的。
林羽如突然覺得這間宿舍很可怕,這種可怕遠遠超出了張雲跟那條蛇帶給她的恐懼。
不完全是因爲王玲的舉動讓她恐懼,而是林羽如感覺到,此刻正有一雙眼睛藏在房間某個不起眼的角落,冷冷的注視着王玲,注視着她們每一個人!
這雙眼睛。
也許不是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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