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今日又不見秦玥。
希禾看着旁邊的空座,皺了一下眉頭。
螢她現在怎樣了,她有沒有危險……想着想着,希禾又皺起了深深的眉頭。
希禾看向黑闆,把卷子上錯誤的題目改了一下,心想下個星期就要放寒假了,不知還能不能再見到秦玥。
螢她還能不能再回來……
希禾忽然握緊了筆,他緩緩地轉過頭,眼珠子慢慢移向許偉的位置,他脖子僵硬得就像是生鏽的機械,或者說是全身,當碰到許偉的目光時,内心的恐懼仿佛堤壩崩塌的洪水洶湧而出。
他明白此刻的許偉是原本的許偉,他并沒有什麽危險,可是一想到他體内的那個獄鬼,希禾還是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收回目光低下頭看書。
秦玥……
秦玥是不是在他手裏……
也許他應該去問他……希禾用力搖了一下頭,下課鈴聲響時,他趴在了桌上。不不不,那個獄鬼會殺了他的……
至于還來學校,是因爲他想看看秦玥回來了沒有,還有一點,那個死神應該會保護他,就像螢一樣……
希禾緊緊抓住顫抖的雙手,随後做了一個深呼吸,他站起身,走去教室的門口,當走到許偉身邊時,他聽到自己問他,“你知道秦玥去哪兒了嗎?”
許偉一臉茫然地看着他,眼裏還帶着令希禾不解的惶恐,“不知道。”
走出教室時,希禾的後背出滿了冷汗,走過走廊,冷風穿過,後背一陣冷飕飕,他走了幾步,繞過一個牆角,靠在了牆上呼呼地喘着氣。
希禾擡手按着額頭,無奈地苦笑着。他又怎麽知道,估計連他本人也不知道自己體内有一個惡魔吧。
嗤——希禾驚慌地放下手,看到身前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他吃驚地又後退,卻貼上了冰冷的牆壁,他退無可退。
那人竟穿着一身墨綠色的大袍,蓋住了手腳,臉上戴着一個古怪的面具,黑色的底面,上面有一個仰身的白色松鼠,一條蓬松的尾巴裹住了身體,因爲露出了整個肚皮,頭向後仰,隻能看到耳朵,并不能看到眼睛。
他的周身蕩漾出一圈圈肉眼可見的漣漪,他站在那兒,卻也似不在那兒,仿佛站在另一個世界與希禾對望。
從那古怪的面具下傳出一個男子的聲音,冷冷的,卻帶着痞氣,“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自源。”
希禾知道來者不善,他想逃,腳下卻猶如灌滿了鉛水,動彈不得,“你想幹嘛……”
“殺你。”自源笑着,面具底下發出哈哈的笑聲,“隻不過不是現在~”
“因爲我是「輪回道」的鑰匙嗎……”希禾看着他的面具,整張面具都沒有一個小孔,他又是如何看得到的。
“噢,你知道?那也好辦,我以爲那家夥肯定瞞住你不讓你知道的。”
“誰……”
“呵呵,既然他不告訴你肯定有他的原因,那我也沒必要和你說是誰。”自源低頭說道,又擡起頭,“不過,我也不算什麽好人,替那家夥保密又有什麽好處,呵,我告訴你吧……”
大袍忽然抖動了一下,自源哼了一聲,擡起手,衣袖向希禾一攏,連帶着他一起消失了。
一隻手猛地向前伸去,竟硬生生地在錯位時空中扯下一塊袍腳。
伊冥蹙着眉頭,看着手中墨綠色的布料,嘴角冷冷地揚起。
怪不得上次在圖書館的那股力量感覺那麽熟悉,原來是你呀,議會大臣自源!
伊冥轉身,也消失了。
○2林氏公司。
林希燦的辦公室。
希燦正在處理一些公司文件,一上午他已經把落下的工作都處理好了,他放下文件,揉了揉太陽穴。
啪。
他淡淡地瞥向地上的相框,破碎的玻璃下是他和希禾的合照,裂痕在希禾的臉上撕開。
眼皮跳了一下,他刷地站起身,推開辦公椅,身體向後退,從十層樓上往下墜,身形一隐,急速掠過一棟棟建築,一輛輛車,身上布滿黑色的霧氣。
伊冥忽然出現,笑着看着旁邊一臉森然的希燦,他内裏苦笑着。看來一個林希禾在你心裏比誰都重要吧。
希燦沒有看他,“是誰?”
“自源。”伊冥扭過頭,“我慢了一步。”
“他要敢傷害希禾,我一定殺了他!”希燦的速度更快了,他伸手結印,突破了一個個空間,混亂的空間不斷地交錯,在邊緣處綻放出缤紛的色彩,空間不斷地扭曲,又不斷地重合,待他松開雙手,身形猛地停住,落在地上的瞬間,整片黑色大地揚起漫天的沙塵,半空的氣流一震,所有的沙塵頃刻消失得沒了蹤影,在他二人的對面正是自源,他身邊的地上躺着昏迷的希禾。
希燦身上黑色的流光纏繞旋轉,他身上瞬間穿上了黑色的大袍,化作死神涼城,眼邊是黑色的眼影,眼中紅光流轉,宛若炙熱的岩溶,手上一握,「黑角」通體是明亮的光,光芒暗去,鋒利的刃依舊反射寒冷的光。
自源看着殺氣十足的涼城,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你們的速度挺快的嘛,我還想說和這小家夥說說他哥哥的事……”
自源剛想繼續說,沒想到希燦救人心切,絲毫不給他半點啰嗦的時間,揮起黑角,像是一道黑色的閃電向自源攻去,自源反應也快,右手一伸,食指輕輕一頂,竟生生把希燦的攻擊給化解了,希燦想用力,可黑角還是一動不動。
在兩人對峙時,伊冥已把希禾奪了過來,他瞥了瞥懷中這個瘦小的家夥,眼裏滿是複雜的感情,有點無奈有點憤怒。
“自源大臣,你這樣子公然與閻爵大人挑釁,未免有點過分!”
“呵,你我心知肚明,罹麟早就死了!我又哪有與他作對了~”
“我屬大人的下臣,你搶我的人,就是在冒犯大人!大人是生是死,豈是你一人随意判斷!”涼城憤然。
“哈哈,随便你怎麽說,好吧,今日就先把這小家夥還給你們,不過,你們可得好好看着他才行啊~”
“謝謝你的提醒了!”
希燦身形一閃向後退去,身上黑袍退去,換回了西裝,再一退,帶上伊冥和希禾離去了。
自源身後一片洶湧的黑霧,他轉過身,低聲道,語氣中帶着戲谑的笑意,“怎麽,是不是怪我怎麽放了林希禾?”
黑霧異常湧動着,從中央向外翻騰,一個人從中走了出來,一雙冷冽的眼睛緊緊地盯着自源。
“還是慢慢來的好,要是*急了涼城,說不定他會去議會那邊大鬧,雖然小小的涼城對我們造不成什麽大的危害,不過,議會面子上不好看嘛,怎麽說他也是閻爵的下臣。”自源微微側頭,打量着對方,“你剛剛不就在這裏麽,怎麽不現身呢~”
那人身上穿着和自源一樣的大袍,隻不過顔色是黑紅色的。是名女子,一頭銀發落于身後,似落天銀河,容貌精緻,水晶般的皮膚,仿佛由冰玉精心雕琢的五官,透着一份淡漠,不染塵埃。
女子閉上眼睛,擡起手戴上面具,面具是雪白的底,畫有一隻伶俐乖巧的小黑貓,其瞳色呈翡翠色,晶瑩透亮。
“鏡萱,你是有多迫不及待地想見他啊?”自源嘲笑道。
鏡萱轉身,發絲輕舞,“這不關你事。”
“隻不過百年前一面之緣,竟對他念念不忘近百年之久,怕是他還不知道你是誰吧,或是不知道有你這個人。”
“我說了,這不關你的事!”鏡萱扭頭,面具上的貓眼竟會轉動,冷冷地盯住了自源,“你還是快點處理好林希禾這件事,還有,我的事是我的事,你沒有資格多嘴。”
鏡萱走進黑霧中,沒了身影,黑霧也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
自源看着散去的黑霧,面具下的他苦笑着。
——僅僅是那一眼,就讓一個涼城走進你的心,而我,守在你身邊百年千年,卻不得你看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