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其實父親的出現,秦玥一直隻當做是自己的夢,而後發生的一切,才讓她意識到了自己的生活即将改變。
秦玥上街的時候,有個臉色蒼白的大叔一直纏着他,她厭惡地對他說道,“大叔,你走開啦!你再這樣我就報警了!我才不知道什麽陳小姐李小姐的!”
大叔在旁一直哀求着,秦玥不理他一直向前走,他一急拉住了她的手,秦玥憤怒地甩開,不滿地吼道,“你是要幹嘛啊!你别纏着我好不好!我現在很煩!”
剛吼完,秦玥發現街上的人都用異樣的目光看着她,她心想可能是自己在街上大吼大叫不好,别人才在議論的。
她瞪着身後的大叔,讓他不要再跟上來。
一個小孩跑了過來,她驚愕地看着小孩穿過大叔的身體,然後站在他面前,“姐姐,你一個人在演戲嗎?能不能也教教我,以後我就會自己演戲了,不和小明他們玩了!”
“我沒有在演戲……那個……你有看到你身後的大叔嗎?”
小孩回頭看了一眼,又轉過頭看她,“沒有大叔啊……哈哈,姐姐又在演戲了嗎?哈哈哈!”小孩在邊上手舞足蹈地笑着。
一個女人跑了過來,牽走小孩,回頭瞪了秦玥一眼,邊和小孩說,“你怎麽和一個神經病說話!”
都沒有看到嗎?
秦玥怔怔地向大叔說道,“你是鬼?”她想不到他是别的什麽,除了靈異故事裏看不見的鬼她真想不到他能是什麽了。
當他點頭的時候,秦玥崩潰地朝天叫了一聲,耳邊充斥着“神經病”三個字。
她開始也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神經病了。
似乎從那天開始,鬼一個接一個地出現在她身邊,她在鬼面前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心裏覺得又怕又煩,完全沒轍。日子久了,她就真的成了别人眼裏的神經病。
2011年,小學畢業的時候,母親說,“你嫁人吧。”
秦玥看着母親,把小學的課本放在鐵盆裏燒,火光照亮她的臉,她面無表情地說道,“我還生不了孩子,讓我讀書吧,我去遠遠的地方讀書,這樣你也看不到我了。”
“還是在新城讀吧,近一點,哪天你死了,我可以給你收屍,怎麽說你也是我的女兒。”
她想離開這裏的,在這裏她擺脫不了“神經病”的角色。
上了初中後,生活依舊一團糟,不過好在秦玥屬于那種孤僻的學生,她不去搭理别人,漸漸地在人群中疏離出來,那些流言蜚語随時間而流逝,沒什麽人去在意她,何況她上初中後,識趣得很多,就算有鬼,也會旁若無“鬼”地走開。
——它們在别人的世界裏是不存在的,那麽我也要努力把它們當做不存在的。
“在那期間,見過了許多鬼,本來一開始很害怕,有一些鬼死掉的樣子真的很恐怖,但後來看多了,也漸漸麻痹了吧……我一直假裝看不見,這樣才能少惹上一點麻煩……不過,還是惹到了一個大麻煩啊……”秦玥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塵,推開了欄杆上的雪,手搭在上面,冷風吹得鼻子紅紅的。
希禾坐着靠在牆上,“見到你爸爸的時候,你怕嗎?”
“比不上他死在我面前怕……”秦玥的聲音變得有點憂傷,她看了看他起身站在她旁邊,“那個時候,死的人是我就好……真的好想他……”
“你要相信你爸說的,有天你媽會原諒你的。”
“天知道是哪一天,随便了,隻要我不死,一定會讓她吃穿無憂地活到一百歲。”
希禾的下巴靠在自己搭在欄杆的手上,向樓下望去,“我們該怎麽辦才好,許偉身體的那個獄鬼,不知道有什麽陰謀……”
啪。
秦玥的奶茶掉在了地上,奶茶融進雪裏,雪漸漸凹下。
“希禾,你說那個螢是你的「守護者」,對吧?”
“嗯,之前說過隻要有什麽事,叫她的名字她就會出現了……隻不過現在……”
“随叫随到的守護者麽……”
“……”
“大聲去叫她!她會聽到的!”
最後聽到秦玥的聲音,她顯得很驚慌。
希禾正疑惑她突然的反應,她一下子走到他身後,用力推了他一下,擡起他的腳将他推了出去。
風呼呼地灌進他的衣服,他的耳朵,他的口。
灌進他的胸腔,一陣窒息。
他确定自己沒有閉上眼睛,可眼前一瞬間就暗了下去。
“螢!”
○4“希禾!”
螢睜開眼睛,一時有點慌,她冷靜下來後,發覺自己身處一棟建築的大廳裏,天花闆挂着一盞殘舊的吊燈,歪歪斜斜,奇異的是竟發着微弱的光,光不夠亮,隻照得出一個小圈,周圍一片黑暗,可以隐約看到樓梯和出口。
她坐在一個椅子上,光圈正好落在她身上,她試圖動一下,卻如何也動不了,就好像脖子以下都癱瘓了,隻剩下一顆頭能動,感覺糟透了。
她來不及思索現在是怎麽的狀況,一股強大得令人窒息的力量從樓梯處傳來,仿佛汪洋一般淹沒了整個大廳,螢覺得自己快被這股力量沖散,她強定住意識,可腦袋還是一陣陣暈眩。
身體剛剛收到嚴重的傷害,又加上這股力量的壓迫,螢完全說不出一個字,她咬着牙勉強地抵抗着,才不至于暈過去。
是誰在那裏嗎?還是說……它就是她苦苦追求的力量……
這股力量如此強大,她開始想自己到底能不能駕馭,完全沒有意識到一個人站在了她的身後,直到那人将手放在椅背上,她才恍然回過神來,不過背後早已一片冰涼,她完全不明白對方的來曆。
“唔……”身後那人發出模糊不清的聲音,沉默了一會,那人終于開口道,“你是他救下的「存在感」,看來實驗算是成功了……”
那人的聲音有點空洞,像是山洞裏的回音,而且聽不出任何語氣的起伏,仿佛機器人機械式地說話,不過卻有思維。
螢艱難地張了張口,雖然能說話了,不過聲音卻很小,“你是誰?”
“從一開始你的命運就注定被改變了,不隻是你,還有他周圍的人,你們的命運早就分崩離析,重新組成了……
“你們才會分分合合,最後都聚在一起……我隻不過是想拯救我的民族……
“我們一定會再相見的……”
隻一瞬,身後那股強大的力量猶如風一般,說散就散了,隻留過一股小旋風輕輕地擦過她的臉頰。
“……”
砰!
大廳的門被人踢開,螢的身體一顫,發覺能動了,轉過頭去看,門口站的是希燦,他手裏握着長長的死神鐮刀,黑光綻放,他盯緊某一處,握緊了死神鐮刀,叉開雙腳,鐮刀揮動,一陣寒光閃過,一股的強勁的旋風在大廳中間向上旋轉,沙飛石走,俨然是一股小型龍卷風的陣勢。
轟!
一聲巨響!
螢驚愕地擡起頭,眼睛震驚地睜大,一時被震撼得腦袋空白。
整棟建築被希燦一劈,分成兩半,碎石轟轟地砸下,砸起大片大片的灰塵,布滿迷霧的天空出現在他們的頭頂,待如同沙浪的灰塵退去,她驚訝地看見一件黑色金邊的大袍飄在半空,風卷起它的一角,而後靜靜地飄在那兒。
一把銀色長劍穿過大袍胸口的位置,劍端銀亮。
當希燦看到那件大袍時,整個人就僵在原地一動不動,眼底的光不安地亂晃,他此刻看上去無助絕望得像個平凡的人類,他用鐮刀撐住自己發軟的雙腳。
“罹麟……”
罹麟的死神黑袍。
當他看到那件大袍的瞬間,他體内隐藏的一扇大門悄然出現,轟然打開的瞬間,他這才知道了,被自己一直隐藏起來的真相。
隻是他沒有想過,眼前的真相遠遠還不是真正的結果,真相,永遠都是更加詭谲多變,攜着末日的力量,摧毀所有的美好與平靜。
至少,現在的他們都還有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