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語氣,讓原本滿臉笑容的塔裏娅感覺到了不對勁,這些天來,西爾維娅對她的照顧可謂無微不至,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态度。
塔裏娅趕緊低頭望去,當看到信封上那熟悉的家族徽記後,頓時瞪大了眼睛:“這是…我家裏來的信?”
西爾維娅沒吭聲,隻是點點頭。
塔裏娅咽了口唾沫,迅速拆掉信件,發現上面并沒有“父母”手寫的字體,而是一封通告,上面說她父母蓋蘭家族所在的城市遭遇了惡魔襲擊,整個城市幾乎被感染獸完全侵占,并且成爲了惡魔的巢穴。
而趕到那裏的龍族,爲了防止敵人将人類當成食物,不得不在戰鬥過後,以禁咒直接夷平了整個城市,連帶着數千惡魔和僅剩的人類一并摧毀…
這封信函的字句明顯是公式化的,上面還寫着願意爲死難者的家屬提供賠償雲雲…
所有字句間透着說不出的冷酷,因爲卡倫王國政府似乎單方面決定了一個城市的存亡。但後面第二張信紙上,卻羅列了當前對“惡魔”的幾項研究成果,大意就是“如果不這麽做,幸存者将成爲惡魔的爪牙,成爲整個大陸的敵人”雲雲。
其實不用解釋,塔裏娅也明白一座城市被惡魔侵占的後果,這些天她所接觸的“惡魔”已經清楚明白的告訴她這些可怕的家夥會做什麽,别說是人類,哪怕是農村養的豬,都會因爲侵襲而變成兇殘而攻擊性極強的怪物。
但研究時是一回事,自己的家人遭遇不幸,卻是另一回事——哪怕塔裏娅對父母并沒有什麽感覺,甚至當初更是爲了逃離婚事而直接離家出走,可是當意識到自己的“家鄉”已經徹底消失時,塔裏娅依舊在這一瞬間感覺心裏空落落的,目光一片茫然。
“本來我們是不知道你的家鄉位置的,但你之前的導師伊森法師在得到消息後通知了我們,研究部覺得不能讓你蒙在鼓裏…所以還是給你發了信函。”
西爾維娅低聲解釋:“實際上當前出現類似情況的地方太多了,許多城市已經開始組織防禦,但卡倫王國範圍外的區域,說實話很難抵擋惡魔的襲擊…這是位面戰争,已經不限于某個國家——”
“我明白。”
塔裏娅低聲回道:“我就是…有些說不出來的感覺,以前總覺得戰争離得很遠,沒想到現在忽然就降臨了。”
她停了下,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對了,我的朋友奈菲…也是那座城市的人,她、她知道這個消息麽?”
西爾維娅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不過看塔裏娅有些焦急的樣子,她便主動道:“上面通知我了,說如果你有什麽要求,我們盡量滿足,這樣,明天你去安心考試,我去尋找一下那位叫奈菲的法師,好麽?”
塔裏娅趕緊點頭應下,她發現自己現在和“過去”最大的牽挂…竟然就是已經許多天沒見的奈菲了。
這一夜塔裏娅睡得還算安穩,因爲她沒有再聽到任何聲音。身處魔塔之内,塔裏娅知道這裏應該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幾處地方之一,因此一覺睡醒之後,她迅速洗漱,深呼吸後,在西爾維娅的鼓勵下走入了“考場”。
前後三場考試,背了這麽多天題的塔裏娅可謂遊刃有餘。關于“内閣執政的三個基本準則”、“591年發生了哪場戰役”之類的問題,基本上一字不差的寫下了背誦過的标準答案。而“法術常識”上她更是第一個完成答卷,并在之後的實踐考試中,完美釋放了要求的法術。
巧合的是,考官法師正是同實驗室經常見到的一位魔導師,後者在塔裏娅完成施法後給出了極高評價,直接道:“你做的非常棒,尤利西斯長老之前就和我說過你的天賦,好好學習吧,戰争中你會大放異彩的。”
這基本就是告訴她“考試穩過”了,而毫無意外的,下午西爾維娅便将三套換洗的研究員工作服、考試合格證書和标着三道杠的“研究員”身份徽記遞給了她,并爲她換了一套更加舒适的“宿舍”。
因爲成績優異,她還獲得了六千卡元的獎勵,用以在塔内購買魔法道具和耗材。這一消息讓塔裏娅徹底不再失落——“父母”本就沒在她心中留下多少記憶,而當下和未來,才是她關心的重點。
從這些天了解到的情況來看,塔裏娅很清楚自己擁有了常人難以想象的起點,她的“研究員”徽記一上來就是三道杠,這就是“普通研究員”的最高級别了,隻要稍微做出些成就來,立刻能夠更換帶星星徽記的“高級研究員”徽章,擁有獨自帶領其他研究員研究課題的權力。
塔裏無數法師努力了一兩年還在兩道杠徘徊,塔裏娅這可謂一步節省了其他人至少五年的努力,讓不少法師眼紅到不行——而她内心則在高興的同時,還有些忐忑:因爲現在的她已經“一無所有”了,如果被魔塔掃地出門,連“回家”這個選項都徹底消失。
所以她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在這裏好好研究魔法,争取早日獲取更高地位,向那些強悍的龍族和魔導師們靠攏…
帶着這樣的想法,她來到了下午巨型的“宣誓儀式”。
塔裏娅認認真真的單膝下跪,當看到那身穿白色調衣袍緩步走來的的莎莉時,忍不住愣了幾秒。
她能感受到一種難言的巨大威壓,甚至一時間屏住了呼吸——而當她三條巨大的蝮蛇緩緩立起身體盯住自己時,塔裏娅心中原本的那點抗拒也蕩然無存。
“…我将忠誠效忠于卡倫王國國王莎莉一世陛下、以及她的後嗣和繼任者,我将爲卡倫王國勇敢作戰,履行法律,承擔作爲卡倫王國公民的責任…”
誓詞她早已背下,但現在說出來時,塔裏娅絲毫沒有感到任何别扭,因爲莎莉一世給她的感覺已經不再是“凡人”那麽簡單,空靈的氣息讓塔裏娅本能的有了臣服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