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那種炮火在禁魔領域存在的情況下,并不能造成太大殺傷…如果我們躲在堅固的掩體後方,或許能夠以較少的損失來抗住對方的打擊。”
“城牆扛不住這樣的攻擊,我們也沒工夫現在造一堵城牆出來。”
尤朵拉如今對火炮的威力心有餘悸,這種武器的射程遠超普通法師的攻擊範圍,還無視“禁魔領域”,别說普通士兵沒有辦法,祭司們的防禦神術同樣擋不住半分。
她當然想反擊,但前提是能“守得住”。
“城牆或許都沒辦法擋住那樣的攻擊,不過大人…防守不一定非要用牆。之前的戰鬥中,有士兵彙報說…他在慌亂中和戰友躲在了拒馬壕中,卻也因此躲過了大部分炮彈和沖擊,最後得以幸存。”
這位幕僚顯然是做過功課,其實這一屋子的幕僚早就被炮火打怕了,自從撤退到河邊之後,就一直聚在一起商讨和思考對策,爲了找到問題的關鍵,她們專門去和遭遇炮火的士兵們交談整理信息,這才有如今的回答。
尤朵拉愣住:“拒馬壕?你的意思是躲在溝裏?”
她想了想,立刻意識到這的确是可行的,因爲“挖溝”總比“建城牆”快得多,城牆被炸毀了,士氣馬上就會崩塌,但“壕溝”卻根本炸不毀!
這幕僚聞言趕緊回道:“是!大人,但這種溝不一定要挖成拒馬壕那麽寬,我們可以盡量把戰壕挖的窄一些,隻讓兩人通過的寬度就足夠——這樣若是有足夠多的壕溝,便能将士兵完全隐藏在敵人的攻擊範圍内,就算是那種能夠爆炸的炮彈,威力也很難波及躲在壕溝中的士兵。”
“那如果炮彈落在壕溝中了呢?”
尤朵拉說完便意識到這話說和沒說一樣——戰場上刀劍無眼,炮彈更是如此,落在溝裏炸到人死就死了,隻能算運氣不好,沒别的辦法。
她終究還是一個年輕的指揮官,眼下戰争的方式在迅速改變,尤朵拉唯一能做的就是迅速适應,并且給出應對方案:哪怕她始終被動,也比什麽都不做要好。
“即刻傳令!馬上開始按照你們說的方案挖壕溝,還有…盡量分散,面對這種武器,我們不能蠢到讓士兵聚在一起等死——指揮部馬上換地方,我們所在的位置恐怕都在對方的射程範圍内,今晚不要在這裏住了。”
尤朵拉說完看了一眼手中的“勸降書”,深吸氣道:“現在必須拖下去,不然我們沒有活路。”
***
在河對岸緊張兮兮的對陣地進行改造時,拉夏城内的羅迪正在晚餐後陪着莎莉說話。
這位卡倫王國的君主臉色蒼白,身體明顯比之前還要差了些,但好在莎莉的心态似乎調整的很好,這些天并沒有整天望着窗外發呆,而是找來許多關于拉西曼曆史的資料閱讀,并找專人學習起了艾斯卡國的文字和語言。
“看了這麽多資料以後,我覺得拉西曼原本的這個宗教,真的和玫瑰十字與蝮蛇十字有很大關系。”
放下茶杯,莎莉輕聲對羅迪說道:“但玫瑰十字的曆史源頭其實是模糊不清的,說得不好聽一些,很多一聽都知道是編出來的故事,但記在典籍裏流傳了這麽多年,沒人知道真正的‘神’到底是怎麽回事。可拉西曼這邊對宗教起源的描述就詳細得多,而且根據年份判斷,應該是比玫瑰十字出現的早一些。”
這種事情羅迪之前沒辦法去判斷,因爲他沒有像莎莉那樣熟讀玫瑰十字的典籍,更沒時間去逐個翻拉西曼的宗教曆史,現在聽了這番話,他揚起眉毛:“所以…是這裏的人去了卡倫王國,創建了蝮蛇十字?”
“我認爲,或許玫瑰十字本身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但是這裏的宗教傳過去後,首先和卡倫王國本土的宗教進行了融合,最後又分離出了蝮蛇十字——這一點,我和阿卡莎讨論的結果是一緻的。”
阿卡莎在旁邊坐着,看羅迪望過來,點了點頭。
莎莉顯然還有話說:“這些倒是其次,不過我覺得有一個地方或許值得去看看。”
“哪裏?”
“記載中的首座‘瑪格拉爾神廟’——也就是當初‘神之子’降臨的地方。”
羅迪瞬間瞪大眼睛:“在什麽位置?”
他是真沒想到還有這種說法,這一發現讓羅迪頓時沉不住氣了。
“拉西曼在被法師議會占領之前,疆土要從這裏向南再擴大近千裏,那個最初的神廟就在拉姆河向南百公裏左右的範圍内,但後來因爲沙漠風暴之類的災害,現在似乎已經成了無人區。”
莎莉指了指旁邊的書籍:“當然,是這上面說的,具體真假我并不清楚。”
羅迪卻是牢牢記在心上,他的【任務欄】顯示要去“瑪爾哈拉神廟”,卻并沒有指明是哪一座,這“無人區”的神廟如果是關鍵,那正好省的他冒險去艾斯卡國的王都找不痛快了。
“我去找人确認一下,如果确實是,那這幾天就能過去。”他根本不敢耽擱,起身便準備出去,莎莉微張嘴巴,似乎想說什麽,但最終還是應道:“好…”
“早點休息,戰争很快就能結束,放心吧。”
“嗯,我相信你。”
等羅迪急匆匆的離開房間,莎莉才呼了口氣,原本淡定的姿态頹廢了許多,後背靠在了椅背上。阿卡莎趕緊過去扶住她,低聲道:“何苦要這樣撐着呢,累了就休息吧,這些資料和書籍…”
她想說“沒必要你親自去搜索”,但立刻意識到自己沒有這麽勸說的立場:莎莉如此強忍着痛苦去不斷搜集資料,說白了就是爲了拯救她自己。勸别人不自救?這種話太愚蠢了。
莎莉知道她在想什麽,擺擺手道:“畢竟誰也不知道有沒有辦法,多一種嘗試,或許就多一分希望吧。你不要告訴他我的狀況,戰事緊張,如果他因爲着急再做出什麽誤判,那就得不償失了。”
她的話語依舊冷靜,死亡的陰影似乎并未讓莎莉感到害怕,不過來自身體的虛弱日漸加重,這位君主眼簾低垂,呼了口氣:“早些休息吧,明天的太陽依舊會照常升起,不是麽?”
阿卡莎抿住嘴唇,縱然莎莉沒有說過任何有關病情的話語,但她能夠感受到一股“暮氣”在漸漸浮現。
身爲有“死亡天使”稱号的神職者,她對“死亡”的氣息,比任何人都敏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