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迪的話細品起來有很多種意思，傑裏米聞言許久沒說話。
侍者輕輕敲響房門，随後開始上菜——這裏的菜式已經開始像法餐那樣分出了一道道程序，而不是一股腦的全端上來。前菜和飲品上桌後，傑裏米并沒有繼續寒暄客套，而是有些訴苦似的說起了戰局：“拉西曼的軍隊按理說還沒有享受太久的和平，距離‘廢弛’還有些距離，但眼下的戰局卻是我們未曾想到的…”
“我見過督瑞爾城的衛隊，實力放在整場戰鬥中絕對不弱，因此我也好奇到底是什麽讓戰局焦灼到了現在？”羅迪喝了一口味道清香的果汁，“米思蘭大使和我說過一些，可他顯然沒有真的上過戰場，所以許多信息聽起來太過模糊。”
上次面對遠古巨獸時，首先攻擊城市的是來自海中的魚人大軍，而在後背受敵的情況下，督瑞爾城依舊迅速組織起了有效反抗——當然，這種反抗面對遠古巨獸時實在捉襟見肘，但如果是正常戰争，的确有可圈可點之處。
傑裏米苦笑一聲：“米思蘭在學術方面頗有建樹，但對戰場的确一無所知。”
他用叉子吃了口前菜，等待許久也沒聽到羅迪的回應。這種場合，先開啓正式話題的，氣勢便要要弱幾分，但議長大人别無選擇，終究開口：“前方的戰事比米思蘭大使所了解的還要艱難一些，我們已經失去了數個重要城市，原本構建的防線也在不斷被瓦解…”
羅迪達到目的，便也不再沉默：“有地圖麽？”
議長用手指在桌面一點，原本平整的木質桌面迅速凝聚起了不同顔色的霧氣，羅迪能感受到這是精純的元素力量，而它們在議長的意念控制下迅速組成了一個微型沙盤——城市、河流、林地、沙丘乃至地勢起伏都有所表現。
這一手不但體現了議長精湛的法術能力，更讓羅迪明白對方同樣是一位有統帥能力的将軍，因爲他不但将地形表示出來，還用幾個簡單符号标識出了雙方兵力囤積的數量。
“這裏正在防守？”
羅迪來之前就從伊芙麗那裏得到了一份大概地圖，因此馬上就能對上号。他指着雙方陣線焦灼的一片區域——這處城市臨河而建，名爲“拉夏”，也被伊芙麗稱爲“沙漠珍珠”。
之所以有這個稱呼，是因爲河道一側是有森林植被的拉西曼領地，而另一側則逐漸荒蕪，綿延百裏後便逐漸成爲沙漠…整個城市是綠色區域頂端唯一的人口聚集區。
“不是…是正在努力奪回陷落的拉夏。”
傑裏米揉了揉眉頭：“一周前失守的。”
羅迪微微皺眉，以他對戰争的認識，拿下拉夏城，便意味着能夠控制整條河道——無論是防守要塞還是用作後勤基地運輸糧食，這裏絕對都是最佳選擇。而這麽重要的地方，竟然讓人攻下了？如果是自己防守，主力部隊肯定都要堆在這裏。
“我知道首相大人的疑惑，可事實情況是…敵人的襲擊出乎意料。”
侍者上了第二輪菜離開，傑裏米在這片刻功夫組織好了語言，詳細講述了拉夏城的陷落原因——“出乎意料”顯然是第一要素，因爲拉西曼的軍隊誰也沒想到敵人會突然過河直接強攻，由此準備的并不充分。
但最重要的原因，在于第二點：敵人使用了一種能夠針對魔法師的“炮彈”。
“他們使用的還是非常原始的投石機，可投射出來的石頭，卻讓整個拉夏城的法師們集體精神受創，并且之後無法在一定區域内釋放法術——要知道拉夏作爲防守重鎮，法師比例是極高的…”
因爲法師多，所以防守方式和正常的冷兵器部隊截然不同。從物資搬運到炮弩上弦，甚至幾門造價高昂的魔晶大炮都要由法師來操控瞄準。而拉西曼是議會治國，軍隊必須控制在議會手中——這就導緻指揮層都是法師…因此當敵人的投石機讓法師們集體吐血倒地昏迷後，整個防線秩序當場就崩潰了。
羅迪聽得眉毛揚起，這種感覺就像一支電子化信息部隊迎面挨了一發EMP似的，手裏的武器和裝備全都不靈了，若是加上指揮層完全沉默，那這仗的确打不赢。
傑裏米滿臉苦澀：“議會對這件事非常重視，可是将那投石彈回收研究後，卻始終不知道原理是什麽——目前的猜測，或許跟那些宗教餘孽有關。”
“神力？”
“如果是神力，我們當然可以識别出來。畢竟議會和那些神棍打了許多年。”傑裏米歎氣：“但現在的問題是…這是完全超出我們知識範圍的東西。”
羅迪眯起眼睛，沒說話。
傑裏米繼續解釋着當前的困局：“所以城市陷落後，我們立刻組織反擊想要奪回，可敵人憑借拉夏的城牆一直嚴防死守。沒有法師協助的情況下，軍隊戰鬥力連一半都沒有——所以如今議會讨論的結果，就是努力阻止敵人的後續部隊補充，繼續圍困下去。畢竟…如果讓他們成功補充兵源，我們就隻能将整個戰線一齊收縮了。”
都說蛇打七寸，拉西曼面對的敵人顯然很聰明，先期的多點開花戰術麻痹了指揮官，以爲兵力分散，結果忽然奇襲并依托神秘武器将最重要的要塞城市打下來，一旦鞏固戰果，拉西曼将完全從主動轉爲被動——換句話說，羅迪這麽快抵達這裏還真是來的沒錯，如果他三個月後再來，要面對的，恐怕就是一座防備森嚴的敵軍堡壘了…
“裏面現在多少人？”
“敵軍兩千不到，普通民衆超過五萬。不過我們一直不知道那些能夠禁魔的武器怎麽制造的，因爲每一次進攻，他們都像是不怕消耗似的扔出來，以至于至今還沒有一顆火球能夠扔到城牆上。”
主菜端上了飯桌，沙盤消散成了一片濃霧，羅迪盯着桌面沉思，片刻後，忽然道：“能否借調一些法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