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7日，上午，皇宮。
查理二世滿臉疲倦的坐在王座之上，面前的大臣們噤若寒蟬。與以往不同的是，今天會議廳中央擺放了一個精緻的沙盤——比例雖然不算準确，但上面代表艾弗塔的旗幟插滿了四分之三的國土，卻是不争的事實。
而當前他們能知道這樣的結果，還是要拜查理二世所賜…如果不是他前天拉下臉來邀約伊斯卡爾參加家宴，如果不是伊斯卡爾最終同意飛行一圈“觀察戰況”，恐怕前線軍隊完全潰敗的消息還要等一兩天才能知道！
如果到了那個時候再去挽回，恐怕敵人已經打到家門口了！
議事廳内的所有人都知道，現在已經到了最爲緊要的時刻，接下來的每一個決定，都可能意味着自己的生死存亡。
“博拉貢子爵已經盡力了，但無奈敵人輕而易舉的拿下了拉耶納城，讓他的努力完全前功盡棄…”
查理二世語氣平淡，目光之中卻閃爍着憤怒：“幾萬人的城市，被敵人莫名其妙的攻克，誰能告訴我，這是怎麽辦到的？！”
沒人知道，在座的所有人都沒有那麽豐富的想象力——哪怕有人說出空降兵的事實，恐怕查理二世也不會相信這麽荒唐的事。
一個星期前，他坐在這裏意氣風發，仿佛談笑間便能拿下聖殿，劍指艾弗塔。可是現在，敵人的攻勢簡直比龍族的魔法還要可怕，數百公裏的縱深，一個星期直接推平…難道他們個個都是巨龍麽？不但能飛，還能噴火？能讓自己手下的貴族部隊不戰而潰？
“陛下…龍族現在如果願意幫忙的話——”
杜維登話沒說完，查理二世就揮手打斷了道：“龍族又不是卡倫王國的打手和保镖，我們自己的問題，自己解決！什麽都讓龍族來幫忙，他們爲什麽不去找艾弗塔？”
話雖這麽說，實際上查理二世早就找過伊斯卡爾幫忙，可後者給出的答複卻很明确：幫你溜一圈偵查可以，但讓我上戰場，不可能。
查理二世就差跪下痛哭流涕撒潑打滾了，伊斯卡爾依舊是這句話。直到最後這位紅龍實在受不了，才說：“我會轉告給領主大人，但至于怎麽決策，我無法給你任何保證。”
這已經是查理二世能做到的極限了。可龍族想怎麽做，他根本一點辦法都沒有——什麽聯姻、什麽合作都是狗屁。皇城的領地被推平了以後。奎奧難道還會拉着他談論怎麽統一卡倫？
因此他現在對杜維登的提議完全沒有沉住氣，一通斥責過後，聲音低沉下來：“能救我們的，隻有自己。所以各位，現在還有多少兵力，我們都要拉上——接下來，我也将穿上铠甲，與諸位并肩作戰！”
“陛下！？”
查理二世的決定可是讓他們吓得不輕，君主親自上戰場并不是什麽稀奇事，當年康恩大帝就是這麽帶着自己的軍隊把王國領土打下來的。但在這七十年裏，坐在皇城的君主卻沒有一個真的上過戰場。
誰也不會想到，才過了七十年，康恩大帝的後代就要用這種方式來守衛最後的尊嚴…
“陛下，我們還有反擊的餘地！龍塔的魔法師現在足有一百多位，南部所有城市的糧食動員起來，足夠我們守城并打上一場持久戰！”
“是啊陛下！我們還有港口，還能從海上和東部那些王國進行貿易——隻要能不斷運輸糧食過來，我們就能将這場戰争拖下去…”
“隻要拖下去，就有赢的希望！”
查理二世被這些話說得稍稍打起精神，不過真正作戰要考慮的問題實在太多，他必須有一個得力的将領來幫自己統籌這些事務，于是他問道：“哈裏森已經投向了，博拉貢子爵沒了音信，現在還有誰能将軍隊聚攏起來？”
下面的貴族們面面相觑，他們誰都不是打仗的料，真正能打仗的…其實最佳人選大家都知道，可自從去年獸人那場戰役過後，這個名字就不再有人提起了。
“說！别磨磨蹭蹭的。杜維登伯爵，你覺得誰合适？”
“陛下…真要說軍事能力最強的，恐怕隻有穆爾伯爵了…”
查理二世表情一愣，去年獸人索隆肆虐王國腹地，正是這位伯爵緊急統領了上萬兵馬将對方趕跑，可事後自己想去趁勢進攻，對方卻違抗自己的命令——一怒之下，查理二世直接把他的職務取消，扔到自己的領地養老…
而到了現在這種時刻，他還願意出來協助自己麽？
查理二世眯起眼睛，幾秒過後終于下了決心：“我親自給他寫信，這種時候他是不會拒絕的。”
“剩下的，糧食征集和運輸、豎壁清野和各項準備，一樣都不能少——帕弗洛，米加農，這些你們不要讓我失望！”
“是，陛下！”
“這一次…我們沒有退路了。”
查理二世身體坐正：“皇室衛隊三天後加入這場戰争，我會帶領聽命于我的部隊前往瑞裏克城防守。”
說完這些，他便結束了今天的會議——此時可謂争分奪秒，早一刻集結出足夠的人手，那麽将戰事拖延的概率就要更大一些。查理二世這些年終歸沒有白培養這些貴族，關鍵時刻，多數都還是保持着忠誠的。
畢竟羅迪在艾弗塔的一系列改革讓他們知道，自己如果歸順了艾弗塔，恐怕根本無法像以前那般繼續擁有當前的财富。
利益讓他們站在了一起，共同對準了北方集結的軍隊。
查理二世站在議事廳外的走廊中，望着眼前的一切，忽然感覺一切都是這麽恍惚——幾年之前，“羅迪”這個名字還隻是一個安格瑪報上來需要受封的小角色，這樣的騎士男爵在王國之中多如牛毛，他甚至連名字都沒有記住。
然而現在，對方卻好似一柄利劍，斬斷了阻隔的群山，斬開了自己手下那些号稱擁兵數千上萬的大貴族，直接将劍刃抵住了自己的喉嚨…
“爲什麽…會這樣？”
他有些踉跄的準備走回書房，卻發現半路站着一位穿着黑色教袍的身影。
查理二世屏退左右，開口道：“羅迪帶着玫瑰十字的軍隊一起壓過來，你們難道打算坐視不管？”
“當然不會，陛下。蝮蛇十字對待異教徒，永遠不會手軟。”
這位蝮蛇十字的督主教低聲道：“‘聖徒軍’已經集合完畢，配合您的軍隊，絕對可以将任何敵人撕成碎片。”
“需要皇室付出多少？”
“我們隻希望，未來國土之上不再有‘玫瑰十字’這個教派。”
查理二世毫不猶豫的點頭，可對方并未說完，繼續道：“同時…蝮蛇十字成爲國教，并且教宗擁有獨立的領地。”
這個要求絕對就是得寸進尺了，但現在查理二世哪裏顧得上這麽多？敵人都打到家門口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抓緊一切可能的救命稻草——這些事情，隻有自己打赢了這場仗才有把握，如果打不赢，那就什麽都白說。
因此他最終答應了這個條件，對方也不廢話，直接退下。而查理二世則努力驅逐了内心的不安，回到了書房坐下。
寬大的扶手椅并不能給他往日裏溫暖舒适的感覺，天氣并不算熱，但他卻發現後背不知何時已經被汗水浸透。
這些天來，原本意氣風發的君主老态盡顯。長時間的心神消耗讓他困乏異常，因此他打算就這麽坐在扶手椅上睡一會——但沒等閉上眼睛，女兒羅琳的身影卻出現在了眼前。
“嗯？看你今天心情不錯啊。”
查理二世并沒有和女兒講過局勢的惡化情況，因此他努力做出平時充滿熱忱的樣子。而羅琳的确心情不錯，她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道：“父親，今天龍塔來了一位以前沒見過的龍族呢！”
“哦？紅龍族麽？”
“不，是冰龍族的卡戴珊閣下。”羅琳有些興奮的和父親說道：“她拉住我聊了很久呢，這位閣下不像其他龍族那麽冷冰冰的，她好像對我們的國家很感興趣，同時也有一定的了解。”
“卡戴珊…哦，她之前應該是在埃爾森城做什麽魔法交流會的那個。”
查理二世當然記得這個名字，不過他并不覺得卡戴珊會因爲和埃爾森合作過便站在埃爾森一邊——伊斯卡爾的表現已經讓他意識到，真正的龍族是不會和人類站在一起的，他們隻關心自己的利益。戰争？人家才不會管這些玩意…
所以羅琳的話語并沒有讓他的心情有什麽好轉，他隻是笑了笑：“那你和她打好關系吧，有一位龍族朋友，如果她真的願意和你成爲朋友，那真是好事。”
羅琳表情黯淡了些，因爲她想到了那個連話都不願意多說的伊斯卡爾…這樣的聯姻，真的能有好結果麽？
不過書房裏的父女卻不會知道，此時的卡戴珊，正在和伊斯卡爾談論着相同的話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