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戰中的敵人,被突然沖過來的一百來号步兵陣列直接打亂了陣腳。他們之前一直沒有敗退,完全是因爲當中有一隊騎士在帶領着扈從來回纏鬥,因此當巴基等人沖過來時,結成小隊來回沖殺的騎士頓時猛踢馬腹前來救場。
巴基撞開面前擋着的敵人,眼角瞥到了正在沖過來的騎士隊伍,頓時大喊着朝戰友示意:“長槍!長槍準備!”
“這邊!來結陣!”
立刻有三四個舉着充能長槍的士兵大聲應答,巴基拉着旁邊兩位戰友來到自己身旁,四周聽到呼喊的步兵紛紛靠了過來,不過十來秒,八位士兵便舉起盾牌,迅速組成了一個楔形盾陣,面向了即将沖過來的騎士隊伍——那四位端着充能長槍的士兵則蹲在盾陣中央,腳踩住長槍底部,槍尖對準了前方…
十來位騎士揮舞着武器擊飛了沿途的士兵,面對眼前突然出現的盾陣,早已經沒有長兵器的他們一時之間也是感到棘手,爲首的康納利騎士自認武藝高超,他高舉長劍,戰氣附着而亮起了淡橘色的光芒,在即将抵達盾陣之際,他猛然向前揮劍,怒吼一聲:“給我死!”
然而長劍的能量尚未釋放,面前忽然亮起的光芒便直接吞噬了他。
四柄充能長槍集體施放了晶石内的能量。
劇烈的沖擊一齊轟擊到了後方那些騎士身上,身處最盾陣中的巴基隻感覺頭頂熱乎乎的,耳朵被那巨大的噪音震的一時失聰。耀眼的光芒讓他不得不閉上眼睛,再次睜開時,眼前的騎士隊伍已經變成了噴濺狀散落在地的紅色碎肉…
“繼續戰鬥!沖過去!”
這話已經沒人聽得見了,但所有人卻都本能的繼續投入戰鬥。他們踩着腳下成爲碎屑的肉塊,沉默卻堅定地突進了敵人的隊伍之中。铠甲碰撞、刀刃相交,不知過了多久,當巴基的手已經抖得握不住劍時,四周終于沒有了需要砍殺的對象…
龍槍騎兵的小隊在遠處追擊着逃跑的貴族,那些散開逃亡的扈從和其他士兵已經沒有人去管。巴基從地上撿了個布條,把劍和手纏繞在一起,開始尋找自己的連隊。
神術師帶領的救援小隊已經入場,巴基按照訓練時的規定上下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幸運地發現自己除了铠甲上有十多個凹坑外,身體并沒有外傷。
他能摸到頭盔後腦的位置上有個深深的刻痕,滿頭是汗的巴基很想摘下來看看,但戰鬥守則不允許集合信号出現前擅自摘頭盔,所以他放棄了這個想法,随即開始尋找附近有沒有受傷的同伴。
來回走了半天,巴基發現地上躺着的竟然很少有艾弗塔步兵。受傷的自己人,多半都是因爲對方騎兵沖擊所緻,但铠甲和盾牌爲他們提高了很大的生存幾率。巴基數了數,自己面前能看到的陣亡戰友,總共不超過十個。
回頭望了一眼,他這才注意到壓路傀儡已經将道路延伸到了戰場之上,傷兵和陣亡士兵的屍體被運輸上卡車,直接返回塔基鎮治療和埋葬。其餘人就地休整,兩個小時後,運輸着食物和新武器铠甲的卡車迅速抵達這裏,天空中的獵鷹偵察機也盤旋了幾圈後離開。
巴基并不知道接下來還要做什麽,他所在的六班因爲所處的位置在中央區域,整場戰鬥下來隻有三人因爲受傷回了後方,并沒有人陣亡。這個消息讓他心情不至于那麽沉重,補給卡車帶來了飲水和足夠午飯的糧食。他沒有胃口,卻硬着頭皮吃了很多。
下午一點,壓路傀儡碾過了滿是血腥和屍體的戰場,一路繼續向南,并于魔法時鍾5點的時候,抵達了索裏亞城外圍。
士兵們起身備戰,但偵查的龍槍騎士卻帶來了消息:敵人已經放棄防守,舉旗投降。
巴基松了一口氣,他望着城牆上那簡陋的白色旗幟,心知今天應該不會再有戰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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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拉貢子爵在望着即将升起的太陽,心情異常沉重。
當前查理二世所掌控的勢力中,爵位最高、綜合實力最強的是哈裏森伯爵,而所有參與此次戰争中,博拉貢子爵隻能算是排在第四位的貴族。
在戰争動員令發布之後,他便集結了自己領地内的一千餘人一齊趕向聖殿南部的頓克爾城,不過連日的雨水讓行軍速度快不起來,他便隻能和周圍那幾個一齊進發的貴族們慢慢趕路。
因爲大家的目的地相同,這一路趕過去,博拉貢子爵便和另外兩位子爵率領的一千多人在同一條道路上前後跟着走。可讓他們沒想到的是,昨日紮營之後,忽然從北部跑來了不少士兵和流民,一問之下,對方竟然說是艾弗塔的軍隊攻占了頓克爾城…
和其他那些沒怎麽打過仗的貴族不同,博拉貢之前一直把穆爾伯爵當做自己的老師,因此他對戰争的手段和策略有着更爲深刻的認識。也正是這樣,在其他貴族嘲笑這群人連謊話都不知道怎麽編的時候,他第一時間把這群人分批關了起來,随後親自審問了一番。
得到的結果,自然讓他大吃一驚。
天亮之後,博拉貢立刻找來另外三位貴族商議迎擊敵軍的事,因爲從敵人前進的方向來看,自己當前正好在對方進攻的道路上!
這樣的提議自然得到了嘲笑,可博拉貢卻強行派出自己的斥候隊伍,拽上了那幾位貴族的親兵去前方進行了遠距離偵查——得到的結果,自然是發現了正在前行的大批卡車與傀儡。
于是整個營地的士兵們立刻拔營列陣,經過了兩個小時的整隊後開始向前,并在中午和來自艾弗塔的步兵師相遇。
博拉貢覺得自己準備充分,又占據主動優勢,卻怎麽也想不到,開戰不過半個小時,整個軍隊便被當場打崩。騎兵死于炮火,步兵無論裝備還是武力,都被直接碾壓,自己這邊接近三千人,卻被對方兩千不到的步兵們像踩螞蟻一樣收拾了…
見勢不妙的博拉貢立刻吹響了收兵的号角。但收回來的士兵不過六百多人,連帶着其他貴族的士兵,加起來有一千多一點。傷病和陣亡的,不得不扔在了那片戰場之上——他悲憤之餘根本生不出反擊的心思,因爲同行的三位貴族,連帶着他們的守護騎士、三位魔法師和親衛隊,已經一同被充能長槍或晶石火炮炸成了碎片,恐怕連收斂屍體都做不到。
因此他能做的,就是努力收攏從戰場上退下來的士兵,并迅速向後退。
這位子爵很快抵達了索裏亞城外圍,但這座城市和那些要塞不一樣,是一座完完全全的開放型商業城市。它原本隻是一座發達的鎮子,最近十年才被稱爲“城”,因爲從未經曆過戰火,城牆修建的非常敷衍,高度不過兩三米,還沒有内城。這種城牆隻能用來對付偶爾襲擾的馬賊或流寇。去年獸人是懶得攻城,所以放過了一馬,可博拉貢子爵知道,想要拿它對付擁有炮火的艾弗塔軍隊,根本就是癡人說夢!
因此他率領殘餘的一千來号人強行征用了城内的大批農夫,将這裏所有能搬走的食物盡數拉上,搬不走的就地銷毀,繼而馬不停蹄的讓隊伍繼續向南撤退。
跑到天黑之際,他的隊伍已經離開了索裏亞城十公裏左右。因爲攜帶了太多強征來的農夫,這支隊伍夜間不可能繼續趕路,所以他計劃着明天天亮時盡快拔營進發。他的目标,是波爾多河北部的蘭尼斯鎮。
波爾多河是東西流向的河流,寬度不算大,在王國中西部,算是一道天然領地分界線。它在向東流的過程中逐漸分散成寬度較窄的小河,因爲它的存在,王國南部區域的糧食灌溉比艾弗塔所在的西北方方便的多。
從這裏向南,便是當初米爾諾伯爵的領地,而如果穿過這片領地,便能抵達查理二世所在的皇城。
換句話說,波爾多河算是艾弗塔進攻當中最大的一個天然屏障,隻要軍隊能夠扼守住這裏,那麽艾弗塔的軍隊便無法長驅直入,對皇城造成威脅。
這條河因爲寬度不算大,在各處都有石質橋梁。去年獸人突襲就是通過這些橋直接沖進了腹地,一路上沒有遇到任何阻礙。而今年貴族們終于長了記性,紛紛在石橋和浮橋上駐紮了部分軍隊,用以警戒。
而博拉貢子爵此刻抵達這裏,不但要過河,還要拆橋。
博拉貢子爵之前也算是對戰事抱着樂觀期待,可是現在他已經認識到…敵人并不像《皇家周刊》上說的那般不堪一擊。相反的,自己這邊的貴族軍隊才好似一觸即潰的烏合之衆…
不過短暫的交戰也讓他對艾弗塔的兵力有了簡單了解:對方有類似魔法師的遠程武器,但人數并不多。進攻的人數不到兩千人,這說明對方或許在多線作戰,并且陣線拉的很長——如果自己是對方的話,能讓軍隊攻到這裏,說明哈裏森伯爵那裏多半已經拿下了。
想到還有不少軍隊在不同方向趕往頓克爾城,博拉貢第一時間便派出了僅存的騎兵去通風報信,讓所有人改變路徑朝自己這邊聚攏。因爲如果繼續這麽分散着前行,後果隻有一個:被各個擊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