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襲!敵襲!”
呼喊聲回蕩在港口上,停靠的軍艦一下子集體進入了戰鬥狀态,船隻上原本就待命的士兵們立刻操縱弩機對準了海面——可是那密密麻麻的魚人卻讓他們瞬間冷汗直流,因爲敵人的數量遠遠超乎了想象…
戰艦一次齊射能幹掉幾十隻魚人,但水裏的魚人早已經超過一萬,這種情況下,誰敢說自己有把握活到最後?
而藍腮魚人不管人類怎麽想,它們仿佛受到了某種力量的驅使,根本沒有理會這些船隻,徑直撲向了岸邊——作爲軍事禁區的港口怎麽可能讓魚人如此輕易登陸?原本設置的防禦法陣和各式角樓立刻火力全開,“火球術”、“冰錐術”和下雨般的弩矢集體傾瀉而下,當場将最先上岸的魚人轟翻一片!
拉西曼的防禦工事裏有比例不低的法師,在這種時候發揮出了巨大的作用。密集的魚人根本不講什麽陣型或戰術,完全就是一窩蜂的爬上岸開始向前沖,而這種情況下每一顆火球爆炸開來,幾乎都能炸死炸殘十多名魚人。
不過港口兩側的防禦工事終究火力有限,當前三次法術配合弩矢傾斜完畢後,火力中斷不可避免的出現。這短短三五秒的時間裏,後續大批魚人直接踩着前方同伴的屍體“嗚啊嗚啊”的叫着便全面沖了上來!
正常魚人一米多一點的身高,面對訓練有素的士兵基本等于被收割的麥子。可眼下這些魚人卻有着強壯的肌肉、幾近兩米的身高和鋒利的爪牙——手持盾牌的上百名港口防衛隊在幾處關口頂了沒五分鍾,便因體力不支被殺了個片甲不留…
因爲力量上的差距太大了!
“快請求救援!發信号!”
負責港口防務的法師目呲欲裂,他根本沒想到自己面對的竟然會是這種敵人。眼下防線一觸即潰,而後面的海面上竟然還有着一眼望不到頭的魚人——他可以肯定,這種數量級的敵人,光靠硬擠就能把港口填滿了!
而停靠在海面上的戰艦也受到了攻擊。魚人開始爬上了戰艦,試圖反抗的船員當場被格殺撕碎,艦長見勢不妙隻得下令讓所有人返回船艙,并将艙門和窗戶全力堵死。幸運的是,多數船員都借此躲過了被圍堵殺死的命運,因爲魚人在發現艦船甲闆上沒有活物後便選擇扭頭離開,繼續朝着岸上沖去。
“嗡…”
紅色的法術信号驟然升空,全力施法防守的法師們扔掉喝光的藥劑瓶,心中終于松了口氣——因爲“紅色”代表着最高級别的求援信号,拉西曼議會一定會馬上派遣最強力的部隊進行支援。
不過這樣的想法剛剛出現,他們便發現漆黑的天際之上接連出現了三個相同的求援信号。
這代表拉西曼沿海的四處海岸港口,同時遭受了襲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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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公裏外的督瑞爾城内部,羅迪所處酒店隔壁的酒吧包間内,三個剛剛聚首的家夥正低聲談論着屬于他們的計劃。
“對方的警戒能力比想象中要強,外面那幾個家夥并不好惹,根據資料,其中三人都在‘暮秋之冠’的比賽中拿了獎,肉搏能力非常強悍。”
傀儡師夏爾達用手點了點草砂紙上的酒店平面圖,又在三樓的位置畫了個圈:“其中還有一位非常強大的法師,在今天的比賽中橫掃了所有法師…所以避免和這幾個人發生正面沖突,是最省力的解決方案。”
旁邊的刺客伊森身材矮小,眉毛上有一道顯眼的疤痕。他摩挲着磨得光滑的匕首柄,皺眉問道:“那目标人物呢?”
“是個徹徹底底的普通人,所以這次任務隻要能找到機會避開那幾個麻煩人物,剩下的就好說了。”
接話的是法師布雷頓,他習慣性的摸着兩撇胡子,有節奏的用法杖敲着地闆,有些頭疼道:“那個法師太強了,就怕她是個寸步不離的保镖。我看了一眼她的比賽記錄,各大學院的實力派選手,目前跟她接觸的超過五人,卻都被一招撂倒。所以我也不會認爲自己能拖住她…”
三人作爲一個成熟的“任務小隊”,在對待敵人的态度上是非常謹慎而端正的。他們并不隸屬于某個學院,同時也不知道是誰發布的任務——“殺手”作爲最古老的職業,自然有着一系列完善的交易流程。這三個人對外沒有公開過任何名字,也不擁有任何綽号,類似吟遊詩人口中那些招搖過市的殺手故事在現實世界是不存在的。因爲他們最擅長的就是隐匿,而不是搞出什麽名聲。
今天三人剛剛接到任務,此時算是對“卡倫王國使者團隊”做了初步調查和計劃,同時打算在接下來開始踩點。作爲殺手,他們要做的就是隐藏自己、尋找時機并最終幹掉羅迪。
隻不過他們剛大緻讨論出了幾個方案,酒館内卻傳來了一片騷動聲。夏爾達覺得不對,起身到走廊推開了窗戶,而窗外的景象頓時令三人有些發愣——視野中那一遍又一遍出現的求援信号已經在天邊連成了一片,遠遠望去,連夜空都仿佛因某種詭異的力量而燃燒起來。
“出什麽事了?”
伊森一直眯着的眼睛努力睜大,他并不是拉西曼人,對督瑞爾城的警報信号不了解。倒是身爲法師的布雷頓立刻起身,低聲道:“紅色緊急求援信号,接下來就是全城進入戰争狀态。”
他将法杖一頓,打了個眼色:“而混亂,則代表着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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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魔法能量緊緊束縛的桃瑞斯感覺冷汗正順着額頭向下滴落。
雖然羅迪尚未對她使用什麽嚴酷的審訊手段,但她已經意識到…自己今天肯定是“栽”了。
“你們到底想幹什麽?”
這個問題她本能的不想回答,可看着眼前忽然變得極其陌生的羅迪,桃瑞斯卻又不可抑制牙關直顫。她明明是一幅性感摸樣,但對方的目光卻淡漠的仿佛在看一具屍體,那種直面死亡的恐懼,讓她不得不衡量自己該怎麽回應。
不過就在她思索時,羅迪卻繼續開口道:
“我知道你們想利用我,同時想把米莎套走…”
“這讓我很失望,如果你換一種方式,我其實很樂于和你們合作——現在你仔細想想,我作爲一個海外國家的使者,難道真的希望把所有東西賣給拉西曼,而放棄和你們這種邊緣國家的貿易機會?”
“額,我…”
雖然羅迪語氣冰冷,但桃瑞斯卻感覺自己大大的松了口氣。聽起來,羅迪似乎并不打算和艾斯卡國不死不休?
而桃瑞斯也聽出來這其中明顯的暗示:“卡倫王國并不想看到拉西曼一家獨大”。換句話說,這樣的想法和艾斯卡國并沒有沖突!
雙方既然沒有利益沖突,那爲什麽要打?
桃瑞斯意識到這一點時,馬上就明白自己似乎一開始就用錯了方式。她此時對當初看待羅迪的眼光真是後悔萬分…如果真誠一點的話,恐怕現在早就是另一種結局了吧?
面對生命威脅,她并沒意識到自己爲什麽會突然冒出這種想法,隻是迅速順着羅迪的話解釋道:“的确是因爲我們做得不對!羅迪大人,艾斯卡國願意和卡倫王國合作,非常願意!之前的行爲是我的錯,艾斯卡國願意付出更多貿易上的讓步,以祈求羅迪大人你的原諒!”
“哦,願意合作,但我想…你不一定願意說出你們現在真正在幹什麽吧?”
羅迪表情都沒變,可話語裏卻一個坑接一個坑——他首先弱化了對方“甯死不屈”的反抗意識,就在對方覺得自己有救的時候,卻狠狠地潑了盆冷水:“我不喜歡沒有誠意的盟友,而目前我們之間也不存在任何信任度。沒關系,麥琳瑟拉法師有一百種方式讓你交代實話。”
旁邊的麥琳瑟拉翻着白眼,倒是很配合的讓指尖凝聚出了十多個鋒利的冰刃。旋轉的刀鋒切割空氣發出了“嗡嗡”的響聲,這位龍族法師非常惡趣味的盯着桃瑞斯的臉頰,輕聲道:“你似乎對自己的美貌很自信?”
“别别别…我說!我什麽都說!”
桃瑞斯兩眼瞪着那逼近的冰刃,隻感覺雙腿發軟,根本都不用麥琳瑟拉說第二句,她便嗷嗷喊着屈服了。
因爲她知道,現在說實話,最大的風險其實就是羅迪轉頭把這消息賣給拉西曼議會——但魚人襲擊的大潮已經箭在弦上,當下羅迪就算說了又能怎麽樣?反正這場攻勢已經沒有誰能夠阻止得了了。
所以她以最快的速度把艾斯卡國對拉西曼這些年的計劃說了一遍,對羅迪詢問的細節連半句假話都沒有,盡數和盤托出…
對艾斯卡國,羅迪其實的确考察過合作的可能。抛開這群女人搞“美人計”的行爲不提,一個這麽多年堅守在沙漠而沒有被滅掉的國家,本身其實就是一個值得“戰略交往”的目标。
“遠交近攻”這句話在不同地域上有不同的解釋:對艾弗塔,海對岸的拉西曼是“遠”,旁邊的卡倫王室則是“近”;而就眼下這片大陸而言,拉西曼卻是“近”,而“艾斯卡國”則是“遠”。
如果單純和拉西曼合作,那其實相當于被壟斷了貿易權。羅迪可不想一手養肥了拉西曼再等着對方來找自己麻煩。所以和其他國家保持聯系,更是戰略中必須邁出的一步。
但艾斯卡國真的合适麽?
他原本以爲圖克族的這幾個女人隻是搞些針對拉西曼的小陰謀,哪知當他聽桃瑞斯将所有的計劃說完時,卻是當場大罵出聲:“你們這群胸大無腦的蠢貨!”
麥琳瑟拉低頭看了一眼,吸了口氣,還是忍住反駁的話語,出聲道:“她們把海洋生物惡魔化,引導魚人上岸,那這不是意味着咱們馬上就得離開這?”
話說出口,她卻是拍了下腦袋:“忘了…要是現在跑了,議會一準把咱們當成主謀。”
這裏終歸不是艾弗塔,麥琳瑟拉也不得不考慮拉西曼議會的勢力。不過她并不知道,羅迪憤怒的并不是魚人進攻…
作爲傳承杜卡爾的狩魔獵人,羅迪恐怕是當前這個大陸對“惡魔”了解最深的人。所以他很清楚,這群圖克族女人對海洋的影響,絕對沒有她們想象的那般簡單!
隻控制魚人?是,因爲魚人擁有一定的智力,所以它們更容易受到“暗示術”之類的精神法術影響。但那些智力不高的呢?
在杜卡爾“惡魔掌握”的傳承中,同樣對海洋生物有過評述,綜合而來就是一句話:絕對不要讓惡魔血脈進入海洋!
因爲杜卡爾親眼目睹過海洋生物惡魔化後的結果。
所以羅迪幾乎當下就出了一身冷汗,恨不得抽桃瑞斯幾巴掌——“真是不知道自己有幾條命是吧?連續幹了這麽多年…你還真夠命大的!”
“我,我隻是最近這次才參與的…”
桃瑞斯沒想到羅迪會是這種反應,因爲他顯然知道艾斯卡國的這些計劃會有什麽結果,而且看樣子…他了解的真相似乎比自己還多!
“最近?所以你們是作爲最後一批執行人來的?”
羅迪猛然回頭,“那讓我猜猜,你們幾個都是王國内的重要人物,而且還都手握實權,對吧?”
“算是這樣吧…”
桃瑞斯一下子愣住,沒明白羅迪爲什麽忽然這麽說。可羅迪的問題一個接一個,他迅速問道:“魚人如果攻到這裏,你們怎麽辦?”
“按照陛下的指示,作爲施咒者的我和米蘭達都能進行法術幹預,讓它們不把我們作爲攻擊目标。”
羅迪吸了口氣,有些無奈的轉過頭,使勁搓了搓臉,似是自言自語道:“你們真是自掘墳墓…自掘墳墓啊。”
桃瑞斯被他說得有些發懵,根本不懂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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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