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影子小的一兩米長，大的五六米，而在更深層次的水域中，顯然還有着某些超過八米的巨型存在。從模糊的影子，大緻能看出它們都是些身材巨碩的魚類，不過其中夾雜着擁有四肢和尾巴的身影，顯然是前段時間令議長傑裏米感到困惑的藍腮魚人！
紅光繼續擴大，一直超過了一萬平米的範圍。漆黑的海面下浮動着數不清的身影，看起來着實有些恐怖，尤其當前這艘船還是在遠離海岸的大海深處。四周那些随行的士兵都緊張的握緊了刀劍，連領頭的伊芙麗都抿起了嘴唇…他們甚至都不敢大聲喘氣，生怕驚擾到那些可怕的家夥。
米蘭達神情肅穆，她口中的咒語漸漸高亢起來，空氣中彌漫着晦澀的法力波動。而随着她的努力，被法術召喚而來的“惡魔化”生物竟緩緩繞着漁船旋轉起來。它們之中有不少都是捕食與被捕食的關系，但此時卻都是雙眼無神，好似在聽從某種召喚一樣麻木的遊動着。
“姬爾！桃瑞斯！”
米蘭達感受到自己已經到了控制極限，低聲沖一旁喊了一句。藥劑師姬爾聞言立刻起身，把準備好的幾個瓶子拿出來，而桃瑞斯則目光緊盯這些遊動生物中魚人的身影，手握胸前的項鏈開始施法——沒過多久，這些生物中超過六百名身材壯碩的魚人便緩緩繞到了内圈之中，靠近了漁船所在的區域。
而姬爾看準時機，現場開始将數種藥劑進行調配後，迅速将它們灑在了他們所在的水域…
這些藥劑因爲配置較難，每次都需要藥劑師親自到場。随着藥劑在海水中迅速散開，原本閃着暗紅光芒的海域頃刻間變成了淡紫。而擁有藍色斑紋的魚人在接觸到這種藥劑後，頓時變得更加狂躁起來。
他們更加用力的擺動身體和尾巴，甚至開始攻擊同類和身邊的其他魚群。不過随着桃瑞斯借助項鏈一次次施放精神系法術的安撫和暗示，這些魚人終于漸漸安靜下來。
“調轉船頭，離開這裏！”
伊芙麗看準時機，讓漁船趕緊撤出了這片充滿變異生物的漩渦。在這過程中，米蘭達和桃瑞斯的施法也漸漸停止——随着那些異變的生物“恢複”了神志，海面立刻泛起了大片波濤…擺脫法術影響的魚類清醒過來後，第一時間便開始攻擊那些弱小的“食物”。巨型獵食者也參與其中，鮮血染紅海面，攪動的海水發出了不小的動靜。
不過藍腮魚人們卻很快撤離了原本的區域，四散到深海之中。
直到海面的紫光徹底消失，漁船上的人才徹底松了口氣。
“幹得不錯。”
伊芙麗低聲鼓勵了一下旁邊有些虛脫的三人。桃瑞斯呼了口氣：“看來三年以來我們一直堅持的成果終于有了回報…現在感染的魚人恐怕已經超過計劃了。”
她精通精神類法術，法術偏于“暗示”，就像是催眠師的催眠一樣，可以潛移默化的影響這些魚人的思維和目的。同時桃瑞斯甚至能夠讀取這些語言不通的生物的思維，并作出分析。
姬爾的藥劑作用近似于“感染獸”的尾針，用于感染和加強這些生物的“惡魔血脈”。不過她在其中添加了不少其他成分，用于讓這些生物盡量鎮定、平靜。
如桃瑞斯所言，類似的行爲艾斯卡國自三年前到現在其實一直在持續，而此時前來的伊芙麗等人，隻是最近來替換前一批人馬的“輪班”成員。自上一任國王在位時，這項計劃便開始執行，不過按照原本的進度，這個計劃是要持續到下屆“暮秋之冠”聖會的。
隻是…
“七月以來，我們的效率一下子增加了很多，這裏面誰也說不清楚怎麽回事。所以一切都要慎重再慎重。”
伊芙麗拿起法陣版，調整了一下魔晶的位置，讓結界保護船隻繼續前行。
不過就在他們離開這片海域不久，原本相互殘殺的海洋生物們好似忽然之間察覺到了什麽似的，齊齊停下了當前的動作——原本就漆黑一片的海域，在這一刻好似被某種更爲晦澀的黑暗籠罩，散發而來的氣息頓時令它們腦中隻剩下了一個想法：逃！
“惡魔化”後的它們有着比其他同類更強的身體素質。這些魚類在水中遊弋的時速遠遠超過了陸地上的戰馬，甚至能比多數鳥類的飛行速度還要快，不過即便如此，它們也根本無力逃脫那席卷而來的黑暗…
“轟——”
遠遠的，悶響聲在海面翻滾而來。伊芙麗等人擡起頭往向了那個方向，四人面面相觑：“那是什麽聲音？”
“剛才看天上有烏雲，應該是悶雷吧。”
從沙漠而來的她們并不懂這是什麽聲音，均以爲這是海洋中的正常現象，便沒有再多想。倒是臨近靠岸時，米蘭達忽然問道：“‘卡斯特獸’真的有那麽神奇？”
“無論用何種代價，我們都要把它弄到手…除了可以讓姬爾省下大量珍貴藥材去配制藥劑以外，它還有很多神奇的本領…當它成長到一定水準後，甚至能成爲真正守護整個圖克族的存在。”
伊芙麗眯眼回答，她的聲音很是嚴肅：“但在這之前，我們誰也不要對它的存在表現出異樣。首先要搞清楚那個帶着聖獸的男人是什麽路數…”
不過出乎她意料的是，“卡倫王國使團”的“路數”比想象的還簡單。
艾斯卡國在拉西曼早已建立了一個較爲完善的情報網，所以第二天清晨，侍衛長梅便把這一夜内收集的信息進行了彙報，而得到的結論，讓伊芙麗和三位族長都覺得有些好笑——
“你是說…這些卡倫王國來的家夥，都是粗鄙的暴發戶？”
“是的，大人。他們從下了船到現在已經打了兩次架了。那幾個使節團的成員天天拿着幾袋子金币逛街，好像錢多的花不完似的…聽說爲首的那個，無論吃飯還是訂酒店，都喜歡說一句話…”
“什麽話？”
“‘把你們最好最貴的拿出來！爺不缺錢！’”梅繪聲繪色的學着羅迪的語氣，頓時把兩外幾人笑的夠嗆。
“他的侍從們都是武力見長卻不會魔法的家夥，而那位使者大人本身…除了喜歡大嗓門吹牛、和幾個女人荒淫無度外，基本上一無是處。”
梅顯然收集到了不少猛料，繼續道：“他們上岸到現在都還沒有受到接見，聽說‘議會’已經取消了和他們的會見行程，轉而讓布倫卡學院去談判。”
“哈，議會是懶得理會這些家夥了。”
伊芙麗對拉西曼了解頗深，當然明白議會那群老家夥的脾氣——這顯然就是瞧不上人家嘛！
梅點點頭：“而且‘卡倫王國’并不富裕，物資貧瘠，甚至連個像樣的戰船都沒有，按道理根本就沒資格專門派使團回訪…所以現在所有人都在指責‘波拉蒂尼’号的艦長，說他因爲收受賄賂甚至通敵叛國，才接了這些人過來。”
“說白了，就是除了有錢沒别的，還要強行來拉西曼撈一筆再走的土包子嘛…”
姬爾在旁邊嘀咕一句，引來米蘭達和桃瑞斯的贊同。伊芙麗倒是謹慎一些，出聲道：“看來這些家夥并沒有多麽複雜的背景，不過我們不能因此太輕視他們。直接上門要聖獸是不可能的，我看那個使者應該是和聖獸有契約在身，所以…我們最好直接從那個使者入手——”
她環顧一圈，點名道：“桃瑞斯，你的特長很适合搞定這種事情。”
“求之不得。”
桃瑞斯舔舔舌頭，笑道：“别管他是不是土包子，身材看起來還是比國内的那些内侍要好得多嘛…”
這話的意味再明顯不過，伊芙麗對此不置可否，畢竟“美人計”對于艾斯卡國以外的地方來說是非常有效的。她們能在拉西曼不聲不響的打下根基，和那些國内專門培養的美女内應有着直接關系。
“桃瑞斯，你可别用力過猛把那家夥榨幹了，萬一碰到個樣子貨，我随時可以借你點藥劑哦~”
姬爾随手拿出一個小瓶晃了晃，卻被桃瑞斯一把拿來：“嘿，有備無患！”
******
相較于這群心情不錯的圖克族女人，傑裏米議長此刻的心情可謂多雲轉陰。
在收起了那些魚人的屍體後，他這幾天一直在進行着解剖和研究。無奈屍體被漁民打撈上來後已經殘缺腐爛了不少，很多地方都難以辨認，所以這種研究的進展十分緩慢。
他此刻所做的事情和羅迪類似，都是針對“變異”這個課題來進行的研究。
但傑裏米議長的選題偏重于魚人，難度大了許多——因爲拉西曼關于魚人的資料太少了，從《深藍》那裏找來的資料有一大半都語焉不詳。真正有用魚人屍體進行的研究記載簡直鳳毛麟角。這樣稀少的對照樣本，讓他很難做出什麽有用的結論來。反倒是另外挑出來的那幾條變異魚研究價值更高一些。
“真是讓人頭疼…”
最近讓傑裏米煩心的事情不少，一個是變異魚人，一個是艾斯卡國的異動，再加上自己的試驗卡進度到現在還沒突破…他感覺自己真是諸事不順。
從被解剖的魚人屍體旁走過，他随手将刀具放在了清洗水池邊上，自己洗了手，開始斟酌着如何把觀察結果描述清楚。羽毛筆汲滿墨水，下筆在草稿紙上寫了個小提綱後，他卻是忽然愣住——
“咦？”
傑裏米赫然發現…自己剛剛寫下字句的紙張，和以前所用的都不相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