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皇帝并非一無是處的白癡，如今也算知道自己之前因好大喜功而造成了戰争失敗。現在他仔細審視自己和羅迪的差距，卻是覺得對方真的不像是一位傳統意義上的“貴族統治者”。
他就像從石頭裏突然冒出來的一樣，雙親早亡，出身卑微。可偏偏他又實力超絕，用現有戰績來評判幾乎就是“千人敵”的級别，在情報部門聯系了多起與“箭矢偷襲”有關的戰鬥後，基本确認羅迪屬于“實力上限無法判定”的角色。
而這樣一個人，憑借一座廢墟城市忽然間崛起，他靠的是什麽？
兵力不多，經濟實力也不強，讓王國富足又不能單靠嘴炮，查理二世現在每天考慮最深的就是如何面對這個眼下他最頭疼的對手——沒錯，在“聖殿”被艾弗塔控制後，皇室與艾弗塔再也不是原本懸殊的差距，而是站在了平起平坐的位置上。
羅迪，已經取代奧古斯丁，成爲了整個皇室貴族集團的眼中釘。
按理說大家現在該擔心的，應該是艾弗塔是否趁機南下繼續進攻的問題，可打開報紙一看，卻發現人家根本就沒這個意思。反倒是艾弗塔内部大搞建設：昨天是“埃爾森城通往霍利爾城高速公路第一期修建完畢”，今天是“埃爾森城至雅各布鎮城際運輸列車開通”，光是聽聽就知道這都是需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建設的東西…
查理二世其實心底也好奇“高速公路”和“城際運輸列車”到底是什麽東西，可派出的情報部隊尚未對此有回信，他也隻能坐在這裏幹等。倒是這些消息的背後，一組組統計數據讓他産生了前所未有的警惕：
就在他手旁的那張紙上，清晰地記載了最近一個星期内皇室貴族底下離開的魔法學徒、助手甚至低階魔法師的名字。
林林總總，人數加起來竟然過了百。要知道這些人哪怕不是能夠上戰場的中高階法師，也都是脫離“文盲”、擁有極高文化水平的“高知分子”——就是最低等的“魔法學徒”，對于魔法的基礎教材倒背如流那都是輕而易舉。
在這個文盲率超過95%的時代，這種“高知分子”在那5%的人裏也是極少數。因此一百多名“高知分子”的離開，基本相當于兩三萬人口基數内拔尖的那一小撮人都走了。
整個卡倫皇室控制的領地内人口總和或許還不到三十萬，算上周邊附庸的貴族能過六十萬已是不錯，目前王室能夠統計到的正統“魔法師”不過千人上下——而那些脫離的“魔法學徒”，說白了就是皇室未來魔法師的根基！
埃爾森城都沒有說要挖牆腳，不過是抛出幾個招聘信息就讓這麽多人脫離了掌控，這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查理二世翻了翻《卡倫時代》，一條被他标出的線索映入眼簾——
《埃爾森魔法學院第二分校于霍利爾城開學，公爵莎莉出席入學儀式！》
《三所學院坐落艾弗塔黃金領地，報名從速！》
“魔法學院和學院一口氣開了這麽多？這是要努力讓平民識字麽…”
查理二世翻到之前自己注意到的那片有關“艾弗塔公務員考試”的消息，沉默許久。
雖然艾弗塔并沒有組織任何進攻，可這一條接一條的信息卻像一座座大山，莫名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
八月如期而至。
風平浪靜的海上，午後的陽光異常毒辣。甲闆上的船員們都躲在船帆的陰影下乘涼休息，“波拉蒂尼”船體四周的浮空塔浸在海水中随着波浪起伏，海風吹過，腥味一如既往。
此時艾弗塔的旱鴨子們已經過了最初的新鮮勁，都躲進了船艙不願出來。蠻族士兵和龍槍騎士們習慣了“養精蓄銳”——說白了就是呼呼大睡；而羅迪等人則在寬敞的船上餐廳内，享受着冰凍法陣的涼風和廚房按照羅迪意見做出來的“冰激淩”。
這東西羅迪以前自己在家嘗試過DIY，所以大緻記得怎麽做。船上原料不缺，除了做奶油費點時間，其他在魔法的幫助下都是輕松搞定——因此現在他們幾乎人手捧着一碗被麥琳瑟拉用魔法凍出來的冰激淩球，一口一口吃的正香。
“這麽好吃的東西，羅迪哥哥以前就不知道讓埃爾森的廚師做，我看一定有陰謀！”
奈菲嘴唇邊都是一圈白，看得羅迪一陣笑：“能有什麽陰謀？那時候埃爾森一窮二白，那破面包吃起來都剌嗓子，就這樣你媽還跟我說要縮減預算…你不知道，我有一次差點跟她急了，再縮減預算下去我連面包都别吃了，幹脆吃土得了！”
“哈哈哈堂堂城主，差點靠吃土過活，你也是獨一份了。”
麥琳瑟拉特别喜歡聽羅迪這些囧事，在一旁樂不可支。阿卡莎目光溫柔的望了一眼羅迪，感慨道：“以前我也是面包都吃不上幾口，最餓的時候還吃過草，隻比吃土好一些而已。”
“咱們又不是準備開憶苦思甜大會，對了，西爾維娅，高精靈當初都吃什麽啊？”
“唔——額窩…”
西爾維娅剛吃了一口大的，被冰的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半天才咽了下去，有些臉紅道：“也、也沒什麽特殊的，就是一些青菜和面餅。那些貴族吃的好，不過我出身平民，沒有體驗過那些大餐…魔塔在過節的時候會給我們加一些魔獸的肉食，味道還都不錯。”
一桌人并沒有因爲談論七百年前的事情而感到違和，倒是西爾維娅說話的時候所有人都在認真傾聽，這讓她心中很是溫暖。不過話音落下，她卻被羅迪的問題打斷：“魔獸的肉？這種東西不是不能吃麽？”
羅迪說的其實沒錯，大陸上有共識：魔獸的肉食不能食用的，一旦吃了，都會産生各種副作用。輕則拉肚子重則斃命，而且原因很難找，幾乎無解。
“啧啧啧，那還真是遺憾，魔獸的肉其實味道還不錯。”
麥琳瑟拉舔了舔嘴唇，回憶起了以前的時光，不過遭到了羅迪翻白眼鄙視，她做了個鬼臉，補充道：“不過正常人類的确沒辦法吃魔獸的肉，高精靈難道有這種特殊本領？”
“也不是，我聽說是經過了特殊處理，除了我們還沒聽說過其他地方有吃魔獸肉的。”
西爾維娅的解釋讓衆人點點頭，表示理解。可奈菲卻來了精神，嚷嚷着要讓羅迪去找出辦法來，對于她的要求羅迪當然是滿口答應下來。
衆人正有說有笑間，沉悶的号角聲忽然劃過海面，令在場衆人面色一變——“阿卡莎奈菲留在船艙，其餘人跟我去船長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