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些亡靈蒙蔽了我們的雙眼！我們不能在這麽盲目下去了！”
“爲了自由！”
“爲了不再被奴役！”
呼喊聲在塔斯曼邊緣的一處村莊中響起，手持獵刀的獵戶們跟随着村中央廣場上的那個男人一起喊着口号，村子裏的農夫們起初還有些不明所以，但随着四周人們讨論的内容漸漸傳播開來，他們之中也開始有人跟随着喊起了口号。
“嘿，夏洛克，他們說的那些話會是真的麽？領主都是受亡靈控制的傀儡？咱們都是犧牲品？”
“管他說的是不是真的，這種情況你能怎麽辦？少交一大批稅倒是真的…我其實看巴羅夫不爽很久了。”
“說的也是。”問話的農夫扭過頭去，舉起手臂開始跟随着人群一起喊：“處死他！處死他！”
此時廣場中央被推搡出來的，正是農夫們口中的巴羅夫管家。他被獵戶們五花大綁着押到了所有人面前，因爲嘴巴被塞住而無法言語，隻能驚恐的看着四周神情激動的人群，做着無用的掙紮。
領頭講話的正是庫爾卡——這位獵戶頭領在自己的村莊獲得“解放”後，便帶領着其他獵人武裝起來，和亡靈達斯科的隊伍一起迅速向四周的村鎮開始了“解放”行動。時至今日已有五個村莊的貴族管家和私兵被他們直接拿下，并毫不費力的獲得了這些村莊的掌控權。
同時爲了聚攏人心，庫爾卡也開始有意識的向所有人宣傳一種理念，歸結于一句話就是：“我們的事業是正義的！”
雖然借口聽起來有些生硬，也不知道具體有多少人真的相信，但現在的确起到了積極的效果——當巴羅夫被當中砍下頭顱後，人群歡呼的聲音也證明了這一點。
庫爾卡望着眼前的人群，内心微微松了一口氣。眼下這個村莊顯然沒有屬于塔斯曼貴族的亡靈法師把守，否則現在肯定免不了一場惡戰。他扭頭望了望遠處，亡靈達斯科和他的人手在陰影處并未過來，隻是沉默着點頭示意。
庫爾卡明白，現在還不是讓亡靈與人類站在同一條陣線上的時刻，貿然告訴村民們達斯科的身份，恐怕會直接引發難以想象的信任危機。
不過現在庫爾卡也要面對不少難題：五個村莊解放之後，他手下控制的村民們已經超過了一千八百人，其中擁有戰鬥力的獵戶和農夫能湊齊二百人。雖然聽起來小有規模，可實際上組織程度極其松散，戰鬥力更是因爲裝備短缺而難以保證。
同時因爲兩次戰鬥受亡靈法師波及的緣故，其中兩個村子的村民都被迫進行了轉移，而這也導緻了極大的後勤負擔——畢竟他們不是亡靈，都需要吃飯。而維持後勤的唯一辦法就是靠不斷的擴張來滿足對食物的需求。因此庫爾卡必須在塔斯曼的亡靈們尚未反應過來之前行動，否則自己這些人根本抵擋不住亡靈法師的鎮壓。
波奇領主還未察覺自己領地内的異動，這是留給庫爾卡鞏固勢力的最後時間。
“所以……一定要盡快了。”
庫爾卡拿出了簡易地圖，擡頭望了望陰沉的天空，在細雨中指向了東邊——“天黑之前趕到塔斯克村！我們要盡快解救所有的同胞！”
“是！”
“幹掉這些亡靈渣滓！”
響應雲集，讓庫爾卡緊繃的精神微微放松下來，他很快便安排手下來控制村莊，随即帶着更多由獵戶組成的隊伍朝下一個村子進發而去。
“這樣下去…真的能行麽？”
陰影中，手握骨杖的“覺醒者”塔克裏斯出聲問向了始終沉默的達斯科。
達斯科作爲整個反叛軍的最高領袖，此時已經擁有了不小的威望。因爲他不但讓庫爾卡在數天之中收聚了将近兩千人類，更親自将二十多年來尋覓的到的“覺醒者”一一拉到了陣營之内。
這些并沒有被抹去生前記憶的亡靈們自稱“覺醒者”。他們能成爲亡靈選中“轉化”的目标，就說明這些人本身都是“羔羊”中的佼佼者，而經過這些年的累積，目前超過一百人的“覺醒者”包含了超過十五位亡靈法師，更有四十多人擁有極強的作戰能力，已然堪稱一股不容小觑的勢力。
但達斯科知道，單純指望“覺醒者”和這些人類來對抗奧古斯丁無異于癡人說夢，或許前期能依靠對方的忽視而建立一些優勢，但若是奧古斯丁真的騰出手來對付自己，當真随便派個議會成員就能帶兵把這些村莊平推幹淨…
所以對于塔克裏斯的問題，達斯科聲音沙啞的回答道：“必須盡快拉攏更多的人和我們站在一起，哪怕對方能答應不來對付我們都行。”
“你是指議會的家夥？”
塔克裏斯是“覺醒者”中爲數不多的亡靈法師，但距離議會成員那個級别尚且有不小的距離，不過對于達斯科的想法他倒是很快表示了贊同：奧古斯丁此次發動戰争引發議會不少成員的激烈反對，自己這群造反的家夥隻要能聯系上其中幾位，得到支持恐怕是闆上釘釘的事情。
呵…這就是所謂的政治正确。
塔克裏斯搖搖頭，覺得這種事情真是透着種荒誕的怪異。不過他很快壓下了這種情緒，似乎想起什麽道：“對了，昨天我們在南邊那片林子裏碰到了一群‘異種’，你覺得有必要接觸他們麽？”
“異種…”
達斯科見過“異種”，但無一例外都是被捕獲的。有記憶以來，這些家夥便是全國通緝并可以換取獎勵的獵物。因此從未有人想過要和這些似人非人的家夥進行交流。而現在…他想了想，還是搖頭道：“就算我們想要接觸，恐怕也得不到任何回應。有些仇恨是無法化解的，況且這些家夥本就沒什麽戰鬥力，不用理會就是了。”
“明白。”
塔克裏斯點點頭，不再将那些紫色皮膚的“異種”放在心上。
******
雨幕之下，羅迪的隊伍深一腳淺一腳的行走在泥濘之中。
雖然做好了充分準備，但穿越山谷後山路上糟糕的地形還是給戰馬的行進帶來了困難。這種情況下着急也沒用，隻能耐下心來朝着既定目标前行，同時依靠各項法術進行遮掩，以防止暴露行蹤。
得益于娜塔之前的全方位偵查、記憶中的比對和胡迪尼預言術的支持，羅迪現在對塔斯曼的了解可謂詳細異常。因此就算他以前從未來過塔斯曼，現在的表現也足以稱爲合格的“地導”。路雖然難走，羅迪卻也沒閑着，他借助“隔音結界”的便利将塔斯曼王國的内部構成娓娓道來，讓麥琳瑟拉等人對這個國家有了一個大概印象。
“按你這麽說，塔斯曼的人類豈不是非常可悲？最可怕的不是生活艱辛，而是從頭到尾生活在一場被精心謀化的騙局之中，哪怕到死都沒有察覺。”
麥琳瑟拉曾經身爲暗影龍族，卻并沒有仔細了解過亡靈世界内部的具體構成。她所涉獵有關亡靈的知識大多都是籠統的概括性話語，更多的是有關亡靈系法術的描述。如今聽羅迪這麽一說，不免有些感慨。
“可悲不可悲都是相對的，其實沒有人能确認自己是不是活在一場騙局之中。想一想當初近乎走上巅峰的高精靈，爲什麽說滅亡就滅亡了？眼下這個世界，是不是也有可能隻是某位神祇無聊之時制作的一場幻夢？”
羅迪也是有感而發。身爲現代人，層出不窮的推論和想法早已普及到了大衆層面。在他所處的世界，中學生都能扯幾句量子力學和時間簡史，更何況“模拟人生”、“缸中之腦”之類的推論呢？
他對自己“存在”的意義一直有說不出口的疑惑，但顯然這種問題隻能借題抒發幾句，卻永遠不能拿出來和誰讨論了。
“神祇的幻夢麽？”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一旁的阿卡莎聞言頓時目光有些迷茫起來。她望着雨霧，忽然覺得自己其實一直把現在這般幸福的生活當做一場夢，内心歡喜的同時也在懼怕這個夢會忽然破碎——這是長久經曆痛苦的人所必然擁有的想法，因此聽了羅迪所說的話之後，她有些擔憂的握住了手中那柄白金色的權杖…
絕對不要失去這樣的生活，哪怕付出一切代價！
她在心中暗暗發現了這個誓言。
“你說的這些還真是從未有人提出過。”麥琳瑟拉曾經身處力量等級的頂層，所以對看似簡單的話語有着更爲深刻的認識，“神祇現在已經成爲了符号，我們所能見到的最強者也不過是‘半神’，可這與真正的‘神祇’有着天壤之别。誰也不知道神祇的力量會有多大，創造世界？毀滅世界？亦或者隻是制造了一場夢境？”
她皺眉想了想，卻随後展顔一笑：“算了，這種問題還不是現在應該考慮的，你這個家夥腦子裏總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羅迪笑笑沒再說什麽，倒是覺得有麥琳瑟拉在身邊這麽聊天，原本緊張的氣氛都變得輕松起來。可随着隊伍逐漸脫離貢多拉山脈範圍，預定中第一個村莊便會出現在羅迪的視野中。
“要幹正事了。”
對付亡靈，羅迪準備了一套接一套的手段，原則道理說起來簡單易懂：拉攏一派，打壓一派，安撫一派。在敵國内部身處包圍不可能像當初進入草原那般大開殺戒——獸人沒有妥協餘地，但塔斯曼王國的存在卻極其特殊，能夠使用腦子解決的問題，羅迪不想費耗用大量的武力資源去解決。
長弓由防水的魔化魚皮包裹着，羅迪目光鎖定了眼前森林中隐約能看到的村莊輪廓，腦海中想着如何去和這些“羔羊”進行接觸，可沒過多久，前方的斥候卻帶來了一個讓他意外至極的消息…
“村莊在一天前剛發生了戰鬥，現在除了屍體以外空無一人？”
羅迪眨了眨眼睛，重複一遍确認自己沒聽錯，腦海中頓時冒出了無數個問号：這實在和預計的情景不一樣啊！
書評區有個哥們說的挺對，以後更新請假的話我就不單獨發通知了，提前一天我會在文章後面帶一句就ok。下周二三出去自駕遊，在這裏先說明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