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這個洞口向下望去時,娜塔和阿卡莎才知道這座魔塔恐怕遠沒有看上去那麽簡單。
哪怕是帕夏爾魔塔,下方也不曾有過“镂空”般的設計——地基的重要性誰都明白,阿卡莎也知道建築越高地基越深的道理,可是現在看來…兩人之前在外面看到的塔身,似乎隻能稱得上這座魔塔最上端的一小部分。
簡而言之,外人所看到的魔塔,不過是冰山一角。
除了冰晶礦脈,阿卡莎和娜塔并沒興趣探究還有什麽其他東西,她們都知道現在不是發呆的時候,隻是站了十多秒鍾,兩人便齊齊退了一步,随即望向了塔身上方的這些房間。
“如果塔被破開,咱們該怎麽辦?”
阿卡莎的話其實更像是問自己,娜塔雖然知曉利害,可不懂魔法的她知道自己做不出什麽有效判斷,想了想,她出聲回道:“首先确保活下來,然後去找羅迪和隊伍。”
“活下來…”
道理都懂,目标也一緻,可阿卡莎卻明白這有多難:如果隻是遭遇了獸人或亡靈的襲擊,這還不算是難事,可剛剛那些超出認知的恐怖存在,哪一個是她們能夠對付的?
事到如今,隻能靠自己的腦袋努力想辦法了。
“上去看看這些房間,如果能找到其他出路最好。”
雖然在羅迪身旁時始終保持溫柔沉靜,但阿卡莎終究是當過隊長帶過隊伍的人,此時見娜塔沒什麽主見,她便主動站出來做了決定。
“和我保持一些距離,如果落入陷阱也好有個照應。”
阿卡莎一邊說着話一邊沿着樓梯向上走去,她能看到地面有些許燒焦的印記,想來應該是剛才那個元素炎魔燒出來的,除此之外周圍的一切還算潔淨。
拾階而上,周圍始終沒有任何動靜,唯一能聽到的便是兩人的呼吸聲和腳步聲。走到二層的時候,兩人卻是都注意到了一面石質牆壁上那字迹誇張的高精靈文“塗鴉”——
“一群井底之蛙!”
阿卡莎在羅迪的教導和自學下已經認識大部分高精靈文,看到這句話便不由自主的拼讀出來。她讀了幾遍,卻是發現這字迹看上去随意,實際上卻并不簡單:因爲它是直接通過某種力量刻畫在石壁上的,絕非銳器所爲。
繼續向前走,牆壁上還能看到類似的痕迹:
“第一百二十七次實驗失敗,我不信搞不定它!”
“這是第十三年了,埃爾森的蠢貨們,你們等着吧。”
聽上去像是某個人的碎碎念,阿卡莎解讀了幾句後愈發覺得不對勁:埃爾森不是高精靈王城麽?寫下這句話的人難道和它們有仇?
正思考間,始終沉默的娜塔突然出聲道:“這裏有些奇怪…”
“恩?哪裏奇怪?”
阿卡莎轉過頭來。
“雖然我不認識這些,可是你看——除了這些塗鴉外,好像其他地方…都沒有文字。”
娜塔的話令正在思考的小牧師瞪圓了眼睛。不說還好,這麽一看四周,那些應該在門上或室外标注的字句竟然都是光秃秃的!
在帕夏爾魔塔的時候,那些房間都會注明“标本間”、“藥材貯藏室”、“元素實驗室”之類的字樣,文字的作用根本不用過多解釋,可眼下這裏爲什麽看不到任何字句?
“難道沒來得及寫?也不對啊…”
阿卡莎停下腳步,伸手在本該擁有字迹的石門上拂了一下,沒曾想大門就此無聲的打開。而屋内的情景則讓門外兩人同時吓了一跳——
看上去有五十多平米的石室内有一座布滿抓痕的石台,其表面幹涸的血迹不知疊加了多少次,甚至讓原本青色的石台成爲了紫紅色。而在它旁邊的地面上,一具腐朽的屍身被開膛破肚,肉質和皮膚早已幹枯,隻有猙獰的表情留在臉上。
另一旁,超過十具同樣大小的屍體堆疊成了小山,密密麻麻的骨骼令阿卡莎打了個激靈。
她并非害怕屍體,而是忽然間對這座魔塔的作用産生了懷疑——
“這都是…雪怪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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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呯!”
攀附在城牆上的雪怪猛然墜落,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它的後腦被檑木拍碎,因爲撞擊的太重,雙眼已經被生生砸爆,落地之時四肢抽搐幾下便直接斷了氣。
在外城牆,圍攻的雪怪就這樣用生命和來自卡倫王國的士兵們進行着拉鋸。
雖然每個雪怪身形巨大,但在城牆面前卻根本沒有多少反抗之力。城牆光滑整齊,難以攀附,雪怪費勁心思爬上來沒幾米便被砸下去,四百多斤的身軀下墜時往往還要拖累三四個同伴,城牆上的人隻需不斷向下潑油投石,便讓無數雪怪嚎叫着丢掉了性命。
城下屍體堆積如山,可士兵們臉上并沒有多少喜色。持續的作戰讓他們漸漸感覺到了疲勞——哪怕有預備隊輪換,這般不間斷的戰鬥卻是鐵打的人也吃不消。望着毫無理智湧上來的雪怪們,哪怕是最資深的士兵都有些膽寒。
這些老兵不怕打硬仗,但是跟一群沒有理智的瘋子打,心裏實在是有些發憷。
百戰精英都有如此情緒,那些尚未經曆過幾次惡戰的蠻族們更是不堪…當那些怯戰畏縮的蠻族被索德洛爾當面責難時,所有人的臉色都窘迫難堪到了極緻。
雙方語言不通,但最基本的肢體語言卻是誰都明白:索德洛爾用劍指向城牆下方,哪怕蠻族沒長腦子也知道什麽意思。可即便如此,他們之中的大部分也都是低頭站在原地,完全像是把腦袋插到沙堆裏的鴕鳥。
哪怕之前有過幾次和雪怪的戰鬥,可是蠻族十年怯戰帶來的影響卻根本無法祛除…對于大部分蠻族而言,能保持站立而沒有潰散逃逸,已經是他們努力克制的結果了。
“你們沒長腦子麽?如果現在不上去,等對方上了城牆我們都得完蛋!”
“媽的…給我上!别在這裏傻站着!”
劍鞘抽在這些家夥的身上根本沒有多少效果,除了那個叫埃爾文的家夥似有戰意外,剩下的大塊頭都是目光飄忽的望向城内,仿佛随時做好了腳底抹油開溜的準備。
“我們不能逃!巴斯拉,古科,你們害怕什麽?”
埃爾文在隊伍中算是實力最強的,但因爲太過年輕而沒什麽威信,以至于他的勸說同樣沒什麽效果——對于眼下的戰鬥,他其實是沒什麽“高瞻遠矚”的,純粹是骨子裏的好戰所緻。可遇到一群“豬隊友”不願出力,埃爾文心中也不由得有些惱火。
“真他媽爛泥糊不上牆。”
喊也喊了,罵也罵了,打也打了,面對依舊頑冥不化的蠻族們,索德洛爾也懶得多說什麽,幹脆直接選擇放棄,抄着盾牌轉身便投入到了第一線戰鬥中——内心的怒火無處發洩,眼下攻城的雪怪便倒了大黴:兩名士兵擡着的巨木被他伸手抄起,在戰氣的加持下竟然單手輪向了城牆下方,“呯呯呯”的将三四隻雪怪砸成了爛泥…
“都給我去死!”
怒喝聲回蕩在四周時,四五名蠻族卻轉身脫離了隊伍,徑直朝内城跑了過去。剩下的十幾人留在原地,目光猶豫。而手持戰斧的埃爾文則啐了口唾沫,指着逃跑的同伴罵了幾句,扭身便沖到了索德洛爾身旁,掄起戰斧把一名靠近的雪怪開了瓢…
這般變故在整個亂局中隻是一個插曲。沒有多少技術含量的城防戰一打就是幾個鍾頭過去,雪怪們的攻勢似乎因爲士兵們的奮力反擊而漸漸弱了下去,可就在士兵們輪換四次預備隊之後,五六個體積碩大的“魔化雪怪”,卻終于在前方傷亡慘重的情況下緩緩靠近了城牆範圍。
在它們後面的,是幾個身材更爲壯碩的雪怪頭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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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麥琳瑟拉女士。”
略顯猶豫的話語雖然聲音不大,卻在寂靜的宮殿中顯得異常突兀。
麥琳瑟拉身形一滞,并未停下前進的步伐。
她很清楚自己目前的處境:自己這條路走到現在,早已沒有了“停下”的可能——龍晶失效之後,一切希望都賭在了面前這處逸散着能量的雕塑之下。
眼下的一切都是最後一搏,沒有人能夠阻止她。
可羅迪且好似并沒有這種覺悟,在喊出那句話之後,他遲疑了幾秒,繼續道:“我認爲…前面那個東西,最好不要打開。”
他的聲音不自覺的帶了一絲顫音,這在麥琳瑟拉看來實屬平常:凡人面對巨龍時就該抱有這種敬畏才對。
可她卻不知道,羅迪的緊張根本不是因爲她的身份,而是因爲這宮殿内部牆壁上的浮雕!
麥琳瑟拉進入之後便直入主題,奔着大殿中央的所羅門雕塑而去,顯然是準備看看那雕塑下方是什麽東西。可羅迪卻不敢如此貿然行事——接了“傳說”級任務的他神經緊繃,哪裏會胡亂走動?他定在原地後第一時間便開始觀察四周的環境,希望找到許些對任務有所幫助的線索。
對于一個成功的PVE玩家而言,“任務”永遠是有迹可循的。而在看到四周的浮雕之後,他也立刻明白了這裏是什麽地方…
“麥琳瑟拉女士——我不是在開玩笑,我希望你聽完我說的話再做決定,好麽?”
暗影之龍并沒有理會他,反而大步走到大殿中心的雕塑前。羅迪眼皮一顫,隻感覺渾身的肌肉都緊繃了起來,此時他也顧不得有禮無禮,大聲道:“如果你有時間的話,可以看看你右面第三面牆壁上的浮雕!”
話說到這裏,任誰都能聽出羅迪話語中的焦急與懇求,而麥琳瑟拉的腳步也終于停住。
可就在羅迪以爲她會看向浮雕之時,麥琳瑟拉卻是緩緩轉身,用一種極端冷漠而充滿厭惡的目光掃過羅迪:“這裏沒有你說話的資格,凡人。”
下一刻,她擡起的拳頭,已然轟向了青銅華蓋之下的所羅門雕塑…
【能寫的時候肯定在寫,實在累的時候便休息,更新不定,但不會斷。】
【能寫的時候肯定在寫,實在累的時候便休息,更新不定,但不會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