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羅迪今天剛返回索拉崗哨時,漢克斯和他彙報的情報并沒有這麽嚴重。
艾弗塔的稅收很糟糕,導緻領地陷入了财政困境——而那些貴族們則一個個冷眼相待,甚至對此喜聞樂見…他們都知道,安格瑪公爵的身體已經撐不了多久了,一旦他死了,恐怕這個家族就徹底完蛋了…
到時候,無論家族的唯一繼承人莎莉能不能勉強維持住血脈,領地資源被這些貴族們“猛撈一票”卻絕對是闆上釘釘的事情。
而如何能分到最多的利益,便是這些貴族們此時思考的事情,這些家夥就像是聞着血腥味兒的鲨魚,對有利可圖的事情從來都是敏感的很,面對這樣的誘惑,這些原本并不團結、甚至沒什麽交集的貴族們甚至都願意站在同一條陣線上…并且一緻将槍口指向了安格瑪。
對于這種情況,羅迪本來已經有了一個備選計劃:他打算直接聯絡安格瑪公爵,讓這位老人正式發布一通“公告”,大聲向領地内所有貴族宣布“羅迪歸來”的事實,盡最大努力宣傳他殺死貝洛姆的強悍形象,以此來迅速震懾這些有着不良企圖的貴族們。
羅迪畢竟還有别的事情要忙,他不想把時間浪費在一個一個收拾貴族上面去,所以吓唬一批,借助公爵的命令審判幾個,這樣便足以讓領地内在短時間内安定下去——他很清楚,想徹底解決這樣的問題是不可能的。
不過當索德洛爾帶來“帕爾領被襲擊”的消息時,羅迪便知道…這件事恐怕不能善了了。
因爲…他們越線了。
沉默的羅迪眯起眼睛思索着這條信息背後的内容,而娜塔這位生長于艾爾莎村的木精靈卻明顯沉不住氣,她向前一步,聲音冰冷的問道:“艾爾莎村真的沒事?”。
“消息回報并沒有說村莊受到襲擊或傷亡,隻是有人試圖追蹤進入靜語森林的隊伍,”索德洛爾知道娜塔在擔心什麽,瞥了一眼沉思的羅迪,解釋道:“我們留在那裏的隊伍足以應付百人以内的武裝部隊,普通的響馬或土匪根本就無法造成威脅。”
話是這麽說,可娜塔心中卻根本無法淡定下來,原本放松的手指此時已經緊緊握住了長弓,恨不能馬上飛回靜語森林去。
氣氛沉默了片刻,始終未說話的羅迪卻是突然擡起了頭,說道:“現在去通知隊伍,計劃改變,我去給公爵那裏寫一封信,然後…隊伍明天啓程。”
“誰敢惹我們,那就直接找他們算賬。”
這樣幹脆的決定讓另外兩人一時間沒法應過來,各自站在那裏發愣,羅迪将目光轉向娜塔,見她嘴唇緊抿握着長弓,便伸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拍了拍,輕聲道:“着急并不是辦法,放心吧,該做的事情,我不會耽擱一秒。”
羅迪的手仿佛有魔力似的,令娜塔的身體陡然一僵,随即卻是立刻放松下來——心中莫名有股暖意在流淌,娜塔目光中的凜冽漸漸消散,眼簾低垂下來,随即點點頭,不再說話。
自幼便是孤兒的娜塔很少體會到被人如此“關心”的感覺,别的木精靈受欺負了,都會有父母可以當做依靠,可娜塔自從懂事以來便始終孤獨一人,面對任何挫折都是獨自承受,所以她的性格倔強至極,什麽事都想着要自己解決。
而在剛剛那一刻,她首先想到的,不是如何說服羅迪去保護自己的族人,卻是在擔憂一個問題:如果羅迪不管不問,自己要不要偷偷離開隊伍,獨自回去?
現在回想起來,她卻是爲自己有這樣的想法感到慚愧不已。不過随之而來的,卻是那種從未體驗過的“安心”——由羅迪的支持,她發現自己的心情總是放松的,甚至連夜晚睡覺都不再像以前那般難以入眠了。
“好了,先回去休息,睡個好覺,明天早上出發。”
羅迪本來還想和娜塔讨論”轉職”的事情,但她現在顯然無法思考這些問題,羅迪便不再多說,讓兩人回了自己的卧室休息,而自己卻來到書桌前,拿出羊皮紙,開始書寫起給安格瑪的信件…
“對付貪得無厭的人,終歸隻有最原始的方式才能解決問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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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羅迪思索着如何對付艾弗塔那些貴族的時候,王國西南端的一處山谷内,一場神秘的儀式正悄然進行着。
這裏距離王城伊格納茲隻有四百裏左右的路程,和“玫瑰十字”的核心“聖殿”相距不過三百裏——在當今這個時代裏,這樣的距離雖然不算近,但對于“蝮蛇十字”而言,卻根本稱不上安全。
然而倫納茲峽谷地處偏僻,人煙稀少,自卡倫王國統一之後,這裏總共就出現過三個領主,并且這些倒黴蛋無一例外都因爲土地沒有任何價值而灰溜溜的遷往别處,是以如今的“倫納茲峽谷”已經徹底成爲了“無人區”,而中心地帶更是杳無人迹。
王城沒興趣來探查這裏,“玫瑰十字”就算剿滅異教徒也剿滅不到這種地方來,所以這片隐秘山谷的存在始終無人知道。
而就在這片迷宮般複雜的峽谷深處,一個巨大的圓形祭台正緩緩散射着柔和的光芒。
十多名身穿黑袍的神職者正低聲念誦着咒語,面前直徑超過二十米的祭台中央是一塊黑漆漆的、外表不股則的一人高石碑。而在它的四周,則是超過三十塊閃爍着晶瑩光澤的魔晶,它們的體積巨大,價值遠遠超過市面上拍賣行上所能見到的那些“珍品”。
這些魔晶明顯屬于高階甚至頂階魔獸,而如果再具體一點,這些魔晶曾經的擁有者,都是“蛇類”魔獸。
獻祭已經進行了一個小時,可穿着黑袍的暗影牧師們卻并未有半點疲憊,反而目光中透着狂熱與興奮:他們都能看到,祭台中央處的那個棱形石碑上,已經出現了許些漂浮着、仿佛蟒蛇纏繞般的虛影。
“嗡——”
随着咒語愈發高昂,那模糊而糾纏着的蛇影似乎随之變得清晰起來,原本堅固的石碑似乎也随着蛇影的晃動而出現許些裂痕,看上去,就像是一群五顔六色的蛇想要破開這座石碑的保護似的。
不過咒語繼續了半個小時之後,這些蛇影卻并沒有獲得更多進展——黑袍法師們停止了施法,一個個喘息着望着那堅如磐石的石碑,面帶疲色。
這其中,一位首領摸樣的老者歎息一聲,揮揮手道:“明天繼續。”
他的話語便是命令,剩下的人立刻恭敬的彎腰行禮,随後默不作聲的退出了祭台範圍——待所有人都離開後,這位老人望着那布滿魔晶的祭台,搖頭歎息道:“始終還是差了一點啊…如果凱文能夠成功,或許法杖早已被喚醒了吧。”
遠在數千裏之外的羅迪不會知道,當初他在靜語森林殺死的傭兵團長、“行刑者”凱文,會是這位“蝮蛇十字”樞機主教培養的得意門生!
“歌德大人,布瑞爾森林傳來的消息。”
有位黑袍法師過來彙報戰況,在樞機主教面前,所有蝮蛇十字的成員都深深的低着頭,甚至不敢和這位老人對視。
“‘玫瑰十字’的小隊目前占據了優勢,他們正在将我們部署的隊伍一層層瓦解,按照預計的速度,或許再有一個月時間,他們便會将森林外圍的棋子清理幹淨。”
“這比預計的還要快一些,有高階神術師帶隊?”
歌德的目光望着祭台中央,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大人,前線說那裏似乎有一個牧師帶領的隊伍實力頗強,一些原本有能力阻撓的隊伍都被他們擊敗——那個牧師有個綽号,叫‘白色鐮刀’…”
“呵,年輕人總喜歡起這麽誇張的綽号。”
老人揮了揮手,“這些嚣張的年輕人…讓他們蹦跶幾天也無所謂,反正最後的結果是一樣的。”
“是,大人。”
對方領命而去,留下歌德獨自一人在祭台前思索着“蝮蛇十字”當前的計劃。
外界并不知道,此時的“蝮蛇十字”并未将資源盡數用在和“玫瑰十字”的對抗上,那些所謂的“沖突事件”,其實都是用來吸引注意力的幌子罷了,而真正的目标,卻正是歌德眼前的的這塊方尖碑…
這是由教宗推動的一場“豪賭”——他們要借助蛇類魔晶的力量,喚醒教派創立之初、傳承自第一任教宗留下的“蝮蛇之吻”法杖,并借助這柄神器的力量來恢複教派的影響力,改變宗教在這個國家的格局!
而被稱爲“神器”的“蝮蛇之吻”,此時便在歌德面前的石碑之中…想要打開它,必須借由蛇類魔晶的力量來進行突破石碑外面的禁制。
這一步是對神器擁有者的考驗:如果連破開護盾的水平都沒有,便意味着衆人沒有資格去使用這柄“神器”——顯然,連續努力數個星期的歌德等人始終未能突破這其中帶來的禁制,甚至還爲此将法師們累的虛脫。
魔晶的成色和品質決定了突破禁制的難度,所以歌德對凱文的死念念不忘——如果他當初能夠将蛇王薩迦的晶石拿來,恐怕現在教派就不用犧牲這麽多信徒來爲喚醒法杖争取更多時間了…
“到底是誰殺死的凱文?”
每當閑暇下來,歌德便總會因爲自己這名徒弟的死而感到惋惜——不過随之而來的,便是許些隐藏起來的狠戾…
“無論是誰,終歸要爲此付出代價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