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絕對的意外。
羅迪站在那裏足有三四秒鍾沒有動彈,他對戰局曾有過無數種預想,卻絕對沒想到會發生眼下這種情況。
所有計劃都做過詳細的推演和假設--甚至連娜塔隊伍返回的路線,都經過嚴格的驗證和推算…
“巧合麽?”
索德洛爾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又像是喃喃自語。
羅迪沒有回答,他依舊保持着發呆的狀态,四周的人們都安靜下來,連低頭默默釋放“恢複術”的阿卡莎都擡起頭,小心翼翼的屏住了呼吸--
他們知道,接下來羅迪的命令,或許直接決定了所有人的命運。
“不是巧合…沒有巧合的。”
羅迪的目光失去焦點許久,再一次回過神來時,卻是手指微微顫抖着拿出了一封四天前來自霍利爾城的信件,安格瑪公爵的字迹曆曆在目,他草草的掃了一遍,似乎确認了某種可能。
不過現在确認什麽原因并沒有用處,羅迪需要考慮的,是眼下必須做出的選擇——
現在去救娜塔他們,還是…等援軍來了再說。
二十名聖殿騎士,傭兵亨利,木精靈娜塔和不知什麽原因來到這裏的布魯迪…如果選擇現在動身去救,他們或許還有活下來的可能。
但同樣的,這樣做意味着自己或許要面對海量敵人,又或者這本身就是敵人的陷阱,就等着自己跳坑。
若是選擇繼續執行原計劃,羅迪大可以當做沒聽見布馮的話語,完全放棄娜塔等人,等自己擁有絕對優勢後,再去動手。
擺在面前的兩條路,完全走向了兩個極端。
羅迪突然想起了某本書上寫過“戰場王者即冷血屠夫”的句子,以及他自己當年玩遊戲時的許些想法——當初的羅迪勝負心極強,是以對于“戰争”中的“軍隊”,他完全隻是将其看做“棋子”。
該死的時候就讓“棋子”死,用它們換取勝利,完全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可一切成爲現實之後呢?
意淫終歸是意淫,在網上過過嘴瘾不過敲幾下鍵盤罷了,然而當所有重擔壓在身上時,羅迪卻發現這樣的抉擇…自己根本做不出來!
犧牲他們,去換取一群王國叛徒的死?
羅迪微微搖頭,緩緩呼出一口氣。
四周的士兵們早就安靜下來,此時布馮已經在救治下蘇醒過來,并虛弱的索德洛爾詢問下回答着各種問題--
“他們人很多,超過兩百人…在森林中堵住了我們…”
聽着這些話語,羅迪的腦海中卻緩緩出現了不久之前自己手持短弓,朝着瑪格達一步一步逼近的那一幕…
等級低就是劣勢麽?
人數少,就一定是劣勢麽?
下一刻,羅迪的命令聲突然響起在了林中。
“一級戰備,三分鍾内出發!輕裝上陣!”
阿卡莎蓦然擡頭,因爲她察覺到了羅迪身上那種前所未見的氣勢。
然而索德洛爾和那些斥候們,卻都是想起了他們上一次見到羅迪這般狀态時的情景…
那是在耐希米亞大草原上,在他們被薩羅塔反偷襲之後。
那一次,羅迪沉默而決絕的帶隊反攻,誘敵深入“死亡沼澤”,幹掉了所有敵人…
“我有一個大概可行的計劃。地圖拿過來,隊長過來聽令。”
羅迪緩緩起身,那種往日裏的平和消失殆盡,整個人仿佛冷漠的機器一樣開始有條不紊的下達起了命令--
“去把常用儲備的藥劑盡數拿出來,該喝的現在就喝。”
羅迪的命令聲回蕩在林中,士兵們飛速執行着--那二十個後來加入的聖殿士兵同樣加入了隊伍,他們握着印象中堪稱天價的“石膚藥劑”面面相觑:爲了救一個陷入敵陣的二十人小隊,所有人服下了價值超過百枚金币的藥劑,這樣的事情簡直聞所未聞。
但随之而來的,卻是内心莫名的觸動:這樣的領導者,他們心服口服。
阿卡莎起身時,羅迪的命令同樣傳來:“帶上所有卷軸和藥劑,騎馬跟着隊伍。”
“好!”
以往聲音總是有些怯懦的阿卡莎,此時回答的無比清脆。
隻是羅迪根本沒興趣理會這些,他伸手接過索德洛爾拿來的地圖,一把将蘇醒的布馮拖起來,和魯格等人開起了戰前會議--
“…這條街道穿過去,我們的行進速度不能停,我有辦法保證敵人在一段時間内…”
“撤退的路線在這裏,誰都不要停,我斷後。這是軍令。”
索德洛爾盯着地圖看了許久,隻問了一個問題:“爲什麽要往南面跑?”
“那邊離霍利爾城更近一點。”
羅迪面無表情的回答了這個問題,将安格瑪的信塞進衣兜後,他望了一眼原本留着升“基礎等級”的經驗,擡手在【狩魔獵人】字樣旁點下了“升級”的按鈕。
戰鬥記錄欄立刻顯示出了一片信息:
升級至【狩魔獵人】3級!
獲得新技能:急速射擊
等級1
消耗:50精力
使用:基礎攻擊速度提升5%,持續30秒。技能開啓後每一次箭矢擊中目标,則提升2%攻擊速度,此效果最多可疊加10次。
冷卻時間:2分鍾。
新技能:山貓靈巧(被動)
跳躍速度增加30%,在障礙地形行進速度增加10%。
簡單查閱了一下技能信息,羅迪将箭囊裝滿了二十四支箭,又在馬鞍上挂了額外的兩個箭壺和一個鼓囊囊的包,翻身上馬時,四周的所有士兵已經徹底整裝完畢。
羅迪依舊是那副冷峻的表情,起身上馬前,他将想要一同跟上的布馮按了回去。
“我要報仇,亨利在那邊…”
布馮試圖起身,但羅迪卻搖搖頭,面無表情的讓他重新坐下,目光盯着遠處,仿佛自言自語的說道:
“實話實說,我這個人比較記仇。”
“而在他們惹到我以後,報仇的事情…我來做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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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公裏外,來到基格鎮的所有領主卻是正在集體都對歐文伯爵的行動提出質疑。
基格鎮說大也不大,七位領主的人馬圍在外面,有個風吹草動其實誰都清楚地很,在這樣的情況下,兩場清晨發生的戰鬥自然無法逃過那無處不在的眼線。
“不知道歐文伯爵此舉是什麽意思?難道是在向我們炫耀武力麽?”
“如果非要動用武力,我霍華德自然要奉陪到底。”
“那支隊伍似乎和歐文伯爵你沒什麽怨仇吧?”
一句句責問劈頭蓋臉的問下來時,穿着華麗铠甲的歐文伯爵卻依舊滿臉雲淡風輕,待他們說的差不多時,他才笑着回答道:“各位不用這麽緊張,抓住這支隊伍,完全是因爲他們襲擊了我的辎重車隊罷了。”
這樣的話語說出來,别管是不是真的,終歸算是站得住陣腳的理由。
“襲擊車隊?這是怎麽回事?”
說話的是今天早上剛到的杜蘭特伯爵,他的目光中帶着許些怒火…一半理由是刺客肖恩的杳無音信,另一半,則是因爲昨晚自己的管家竟然在帳篷内遇害——這讓他和霍華德子爵一樣心中憋着火氣,更是不自覺的對身旁所有領主猜忌起來。
歐文的笑容中有幾分玩味,解釋道:“我還不知道具體的原因,但顯然這支隊伍背後的家夥試圖給我制造一些麻煩。”
“誰的人?”
“是一位叫索德洛爾的男爵,不知…有誰聽說過他麽?”
“剛冊封男爵的暴發戶罷了。”
“小角色,根本不用理會。”
這樣的認知倒是共識,歐文伯爵無奈聳聳肩:“所以說,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惹到他了,竟然被這種低劣的伎倆對付,呵呵。”
越是這麽說,其他幾位領主就越是豎起耳朵聽,這一手“欲擒故縱”歐文伯爵玩兒的爐火純青,很快便将“仇恨”轉移了出去。
領主們互相之間的猜忌本就缺乏一個傾瀉的目标,此時“索德洛爾”這個名字的出現幾乎立刻成爲了懷疑對象,雖然沒有人明說,但顯然他們都暗暗将這個名字記在了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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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格鎮外氣氛緊張,而内部卻還算勉強維持着正常運轉的秩序。
大街上此時還有這幾家開門營業的商鋪,不過生意自然很是一般,偶爾有披着鬥篷的身影進進出出,都是很快的離開,生怕惹上那些在鎮子裏橫着走的騎士老爺。
然而就是這樣的情況下,一家皮具店的門口卻總是站着個四處張望的矮子,連續幾天來從早站到晚,似乎在等着什麽人似的。
這個家夥,正是當初答應給羅迪硬化皮甲片的蘇倫大師。
一個多星期前,拿着“火刺鬣蜥”皮的羅迪用一壺美酒當做酬勞,讓蘇倫乖乖出山爲他處理了硬甲皮——可約定好的時間到了,羅迪卻因爲這些領主的各種襲擊而沒時間來這裏取走。
羅迪沒什麽感受,因爲現在他就算拿了護甲片也沒辦法立刻制造成皮甲去穿,但這種“爽約”卻讓蘇倫大師簡直難受之極…
他嗜酒如命,甚至可以說已經達到了“成瘾”的地步。而自從喝了羅迪拿過來的那一袋子酒之後,蘇倫已經徹底淪陷,因爲那一袋子酒根本不夠喝!
“爲什麽還不來…爲什麽還不來…”
碎碎念的身影左顧右盼,卻始終等不來那個能爲他帶來美酒的身影,然而沒過多久,他卻等來了一大隊浩浩蕩蕩從鎮子中央穿過的士兵…
寫了五千字不到,删回三千字…吐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