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黃昏的時候,霍利爾城内的氣氛顯得很是肅然。
今天發生的事件太過血腥,以至于城内幾乎從下午起便陷入了全線戒嚴的狀态——對外的稱呼是“搜捕異教徒”,安撫的話語是“局面已經得到有效控制”,至于是不是真的,平民士紳甚至貴族很難得知,畢竟這種事情隻涉及宗教,對貴族們的利益并沒有太多影響,他們自然就懶得上心去管。
不過有人作壁上觀,就有人焦頭爛額。
拼命奔跑的阿卡莎此時隻感覺自己的雙腿已經近乎麻木。
很難形容她此時的心情,不知道該說是憤怒還是委屈,又或者自責或後悔,總之混雜在一起時,隻感覺自己身體内的血都是冷的。
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脫離“蝮蛇十字”,卻突然遭遇了這樣的事情,對于阿卡莎而言當真是難以接受的結果——因爲當一切都搞砸了的時候,她卻還不明白原因是什麽!
阿卡莎感覺自己很無辜:她爲魯本斯提供了蓋洛普的情報,而自己也在關鍵時刻沒有配合蓋洛普去進攻,可最終答應自己加入“玫瑰十字”并洗清罪名的魯本斯,竟然直接當場用神術攻擊自己,甚至還下令讓士兵追殺所有的手下…
看到那些聖殿守衛朝自己和手下撲過來的時候,她真是心如死灰,腦子裏隻剩下了本能的逃跑意識——因爲有着“恢複系”進階“光明牧師”的身份,所以她最終在手下的掩護中成功脫身,并一路到了霍利爾城相對偏僻的坎貝區。
太陽落山之後,陰暗的坎貝區可沒有什麽路燈,她此時的狀态完全可以稱得上“摸黑”前進,不過阿卡莎之所以朝這裏走,是因爲她清楚記得“蝮蛇十字”曾經花了半年時間在這裏挖過的一條密道——而找到密道的入口,她便能直接從這裏逃出霍利爾城!
至于出城之後去哪裏,她此時根本沒有去想,腦海中唯一擁有的念頭,便是不要被那些聖殿守衛抓住…
邁着快步的阿卡莎眯着眼睛辨認着四周模糊不清的景物,勉強有酒館的燈能映照出四周牆壁的輪廓,她能确認自己大緻距離那個入口應該還有幾百米的距離——而就在這時,不遠處突然傳來了一聲大喝:“什麽人?!”
阿卡莎不是蓋洛普那樣的老狐狸,她從來隻是一個恪守本分的牧師罷了,無論是城府還是心機根本比不了那群在政治鬥争中鑽研的家夥,所以此時聽到這樣的問話,她第一時間便心慌的朝遠處跑去,根本就想不出任何其他的應對方式——
“那裏有個人!抓住他!”
随後傳來的話語聲倒是證明阿卡莎的判斷沒有錯,兩名聖殿守衛原本已經打算搜一遍坎貝區便離開,哪知随意的唬了一聲竟然真的找到了可疑目标,他們當即邁着大步追了上去——而論體力,三個阿卡莎也比不上這種職業軍人,但她記憶力卻極其出衆,對于在這裏住了十來天的坎貝區很是熟悉,那些犄角旮旯的隐藏地點更是很早就研究過,所以她當即左拐右拐的鑽進了狹窄的小巷中,找到一處低矮的牆縫矮身鑽了進去…
因爲穿的是布鞋,阿卡莎的腳步聲本就不大,又加上穿着铠甲的聖殿守衛一跑起來“哐啷哐啷”響個不停,所以守衛并沒有捕捉到她停下腳步藏身的動靜,很快便從阿卡莎的眼前跑了過去——
“去哪兒了?”
“應該是那邊!”
“是個岔路,分頭找!”
兩個腳步聲逐漸離開,但阿卡莎卻不敢輕舉妄動,她屏住呼吸等了會兒,确認安全後悄悄爬了出來,随即摸着牆壁朝已經隻有兩百米之遙的地道入口而去。
要鎮定。
阿卡莎在心中對自己說道,耳邊一絲一毫的動靜都牽動着她的神經,可就在她認爲自己可以安全走完接下來的所有路程時,後背突然傳來的劇痛突然間讓她停住了腳步——
“嘶…”
原本因爲連續奔跑而潮紅的面頰一下子蒼白了起來,她立刻明白這疼痛是來自迦卡德主教的詛咒!
“鞭笞之刑”直接豁開了她的後背,破開了一道口子!
“早不來晚不來…該死的!”
她咒罵一聲,卻也知道自己現在根本不能施放任何神術,因爲在這黑暗的環境下施放哪怕一個最簡單的“初級恢複術”都會閃爍出耀眼的光芒,而對于正在搜捕自己的聖殿守衛而言,這絕對是找死行爲。
所以阿卡莎立即決定忍着痛繼續跑下去——那一道道傷口出現在後背時,阿卡莎幾乎疼得将嘴唇咬破。平日裏她都是坐在椅子上等待詛咒結束,所以疼痛尚且能忍耐,可現在自己卻在拼命奔跑,那牽動傷口時的痛感比往日大了無數倍,幾乎令她要喊出聲來。
不過在強大的意志力下,阿卡莎竟是強行跑了快兩百米,當她來到距離密道不遠處的入口時,已然感覺兩眼發黑,雙腿沉得邁不動步子了。
劇烈運動導緻血液湧動的速度加快,而後背原本并不緻命的傷口,此時卻讓她面臨一個難以避免的問題:如果再不止住血,她恐怕真的會因爲失血過多而死。
”快到了,就快到了…”
她努力支撐着跑出去最後十米,卻最終還是失去控制般,“撲通”一聲栽倒在了地上…
但她卻沒有就此放棄,當即咬牙伸出手又努力撐起了身體——長袍的後背已經被流淌的鮮血浸透,但她顧不上止血,卻硬是閉上眼睛憑借記憶摸到了一扇木門,随即壓上身體的重量将其推開。
“蝮蛇十字”修建的密道就在這處距離城牆不遠處的廢棄民居裏,因爲行動的全面失敗,這個通道到現在竟是沒有人使用過,所以當阿卡莎進入這裏時,一切還保持着建造完成時的原樣。
幾乎是爬進來的阿卡莎勉強關上門,卻連門栓都沒有力氣扣上,她咬着牙一點一點挪動到了這屋舍卧室的壁爐前,伸手拽動了一塊松動的石闆——壁爐内部立刻出現了一個漆黑的大洞…
這邊是密道的入口了。
而阿卡莎做到這一步已經幾乎用盡了她的全部力量,她剛想擡起手施放一個“恢複術”,卻哪知因爲失血過多,她支撐着牆壁的胳膊倏的一軟,整個人失去控制,直接栽入了密道!
入口的陡坡足有十多米長,阿卡莎一路滾下去疼得悶哼了好幾聲,她試圖伸出手止住翻滾的趨勢,卻在黑暗中聽到“咔吧”的骨裂聲和随之而來的劇痛…
骨折了。
阿卡莎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驚慌的情緒蔓延開來——神術如果沒有雙手手勢配合是根本無法釋放的,現在她背後有十多道持續留血的傷口,持續的失血已經讓她幾乎無法說出話來…
她努力的活動手指,卻發現劇痛之下自己的手掌根本就沒有任何回應。
該死的!怎麽會這樣!?
難道自己就要這樣死在這無人可知的地方了麽?
昏迷前,阿卡莎内心不甘的想到。
******
時間回到半個小時前。
“玫瑰十字”修道院内氣氛嚴肅。
雖然異教徒都得到了懲戒,但說起來這樣的襲擊事件對于教派而言終歸不算什麽好消息——敵人的瘋狂造成了教派内部極大的傷亡,更波及到了不少平民,造成了近六十人的死傷。
這種負面影響恐怕需要很久才能消弭。
此時“危機公關”這個詞彙雖然不存在,但顯然“玫瑰十字”的教派高層還是有類似的處理經驗和能力的。雖然已經到了晚上,但大街小巷已經貼上了關于今天戰鬥的公示——大抵寫上一些“異教徒的罪行無可饒恕,他們已經得到應有的懲罰”之類的話語,當然因爲文盲比例不小,撥款給那些演講者的銀币已經就位,明天一早,廣場和城市各個區域都會出現關于這次事件的口頭說明,而借此,魯本斯便能直接給這件事情“定性”,并将損失最小化,将整個事件渲染成“玫瑰十字”挫敗“蝮蛇十字”陰謀的正面事件。
修道院的“精神家園”房間内,魯本斯正坐在的木桌前一封接一封的寫着信件,給卡德樞機主教的,給聖殿的,給這個教派權力機構上上下下盤根錯節的手下的,從下午到現在,他幾乎沒有休息片刻——而相比他的忙碌,主教本傑明此時則顯得有些“清閑”。
他正拿着那支屬于“玫瑰十字”軍備庫生産制造的箭矢發呆。
莎莉失蹤的消息傳到耳中時,本傑明心中立刻察覺到了不對并第一時間便派人去尋找,但因爲她跑得太快,以至于後來派出去的聖殿騎士根本不知道從何找起,甚至到現在爲止還在城裏面兜圈子,完全不知道她早就出了城。
本傑明有些心焦,因爲他同樣得知了一個消息:弗朗西斯也失蹤了。
這對兄妹之間的鬥争他清清楚楚,而正因爲清楚,他才沒有随意的去參與,這其中自然有一些屬于政客的考量和權衡——可他完全想不到,這對兄妹之間的矛盾,竟然造成如今這樣的混亂局面…
回想起今天的大戰,雖然他努力去抑制心中的後怕,但那種直面死亡的感受,還是讓本傑明感覺自己之前似乎是做了一個“十分錯誤”的決定:一想到當初自己故意讓羅迪誤會莎莉,許些“後悔”的情緒便漸漸從心底升了起來。
但後悔能有什麽用?誰能想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角色,竟然能隻靠一支箭便逆轉了整個局勢,甚至讓霍利爾城“玫瑰十字”的根基避免了被催毀的劫難?
現在說起來,本傑明甚至連去評判羅迪的資格都沒有了——因爲若不是羅迪殺了蓋洛普,他早已經死了,哪裏還能坐在這裏思考什麽?
昨天碼字寫到4點,累的一比,今天一更,需要去回血回藍,望各位諒解。晚上準備上傳的時候發現word自動保存的文件丢了,差點吓尿,折騰半天才找了回來,此時倆腿還在顫…感覺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求個月票和推薦票!遊戲分類希望各位能讓這本書站上更高一些的位置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