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朗默默地注視着這個年輕人,看着他臉上的困惑。片刻之後,他伸手,指了指喬風腰間的藏刀,說道:“你的刀不錯,能給我看一下嗎?”
喬風愣了一下,但是他終究還是取下腰刀,遞給了這位老人。
斯朗用右手抓住刀鞘,另一隻手握住刀柄,将其緩緩地拔出……
溫潤的刀身在太陽下反射着溫潤的光芒。斯朗點點頭,甩了兩下後,笑道——
“雖然不能說有多麽的鋒利,但是這把刀卻是蘊含着‘魔力’的。”
喬風:“魔力……?”
斯朗把刀插回鞘中,遞給喬風,同時問道:“年輕人,你知道對于我們藏民來說,藏刀意味着什麽嗎?”
喬風想了想後,決定将在網上查找到的一些信息說出來:“是一種身份的象征。同時,也是藏民在野外的時候必要的生存工具。”
斯朗笑了笑,搖搖頭:“這種早就爛大街的說辭真的是聽的讓人生氣。”
如果這個答案不是的話,那麽喬風就真的不清楚了。或許,對于這位藏族老人來說是有着某種獨特的意義嗎?
“從表面上來說,你的說法的确不錯。是一種身份的象征,同時,也是一種生存工具。不過,不管有什麽用處,藏刀,終究隻是一種刀。既然是刀,它就有最初的用途。對于我們這些曾經在廣闊的大草原上奔馳的民族來說,藏刀。就是我們唯一的護身工具。”
“你知道。爲什麽我們在朋友遇到喜事。結婚,或是有了孩子的時候會送上一把藏刀嗎?”
“那意味着‘平安’。”
“有了藏刀,我們藏民才能夠在兇險的高原環境下平平安安地生活下去,将我們的傳統一代又一代地傳承下去。”
“國家規定我們可以佩戴藏刀,或許對于你們漢族人來說,我們藏族人看起來實在是非常的可怕,身上随時都會帶着刀子。但是,一個真正有榮譽的藏民。是絕對不會将自己視爲榮譽的藏刀用作持槍淩弱的工具。我們佩戴着我們的家人送的藏刀,寓意就是希望我們能夠平安。早上出門的時候能夠平平安安,晚上回來的時候也能夠毫發無損,臉上始終挂着笑容。”
喬風沉默,低下頭。
斯朗繼續笑道:“沒有錯,這是一種祈禱,一份祈求。年輕人,我不去管什麽國家的法律法規什麽的東西,我隻想對你說。我不知道你到底有着怎樣的經曆,讓你對自己的血肉會有如此的恐懼。如此的憎惡。但是,當你佩戴上我們藏族的這把刀的時候。你就要記住——平安。”
“爲了你的愛人,你要平安。爲了愛人的平安,你也要祈求。爲了自己的孩子,你要平安,爲了孩子的平安,你們也都要平安。如果你真的在乎她們,我相信,你的思念就會受到太陽王的恩賜,将會穿過時空,抵達她們的心裏。不管在未來,你們一家人将會遭遇到怎樣的痛苦和災難,也不管生活多麽的痛苦,多麽的艱難……”
“請記住,幸福的祈禱永遠不會遲。平安的生活,永遠都是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
手中的藏刀,顯得有些沉甸甸。
低下頭,喬風突然發現,自己之前怎麽沒有發現,這把刀整體看起來爲什麽會那麽的有質感?
是……自己的錯覺嗎?
還是之前的自己,實在是太過不在意了呢?
“那麽,現在你知道,我想說什麽了嗎?”
伴随着斯朗的這句話,喬風才算是回過了神來。他凝視着藏刀,看着上面那完全看不懂的藏文,沉默片刻之後……點頭。
“我知道了。”
簡單的四個字,或許已經不能說明什麽。
喬風将藏刀重新插入自己的腰帶中。轉過頭,繼續眺望着遠處那湛藍色的天空,以及那天空之下的山脈。
現在的他,依舊沒有怎麽想好究竟應該怎麽去面對那個小女孩,和她肚子中的胎兒……不過至少現在,那種強烈的恐懼感已經厭惡感,已經少了很多、很多……
……
…………
………………
吃飯的時間過得很快,一點不到,衆人已經吃完飯,走了出來,再一次開始依次上車。
喬風站在遠處,一直等到衆人幾乎全部上去之後,他才在最後上了車。
紮西大叔再次發動引擎,繼續開着車,往目的地駛去。
相比起上午,吃完飯後的車上顯得就有些清冷許多了。衆人之間的談笑聲已經淡了許多,許多人都開始靠着枕頭,閉上雙眼開始休息。
之前還顯得熱熱鬧鬧的車廂内變得如同夏日的午後一般的充滿了安眠的滋味,漸漸地,這一輛巴士離開了其他的巴士車隊,開上了一條看起來飄無人煙的公路,向着前方駛去。
喬風坐着,竭力去看四周的所有人。
沒有人調換座位,也沒有交換行李箱。這麽說,軍火商和**分子之間還沒有展開交易嗎?
就在喬風這樣觀察的時候,旁邊的林會旸似乎是累了。他的腦袋晃晃蕩蕩地,随着車輛的颠簸靠在了喬風的肩膀上。
那一頭長長的秀發披了下來,蓋住了她的小半張臉。也讓他頭發上的洗發水味道,一縷一縷地,鑽入了他的鼻子裏……
喬風别過頭,對于林會旸這樣的睡姿有些顯得皺眉。他努力想要分開這個家夥的手腕,把自己的肩膀解放出來。可他隻不過才動了一下,林會旸的手卻是不由自主地抱住了他的胳膊,讓他更加動彈不得。而那張漂亮的小臉蛋現在也是湊得更近,那張帶着粉紅色的嘴唇略微張開,露出其中那一小口小白牙,輕輕地,呼出了一口呼吸……
“(輕聲)别看了。”
就在喬風想要再次嘗試推開他的時候,似乎已經睡着的林會旸突然吐出了一小口聲音。
“(輕聲)我想,我們可能已經失敗了。”
他睡着的模樣顯得更加的動人,那種仿佛沉浸在酣夢中的美少女姿态,被他演繹的入木三分。看着這個嬌音,喬風真的覺得,夏雨和公主在女人味這一點上,真的是完全不如這個師父。
不過,即便他的聲音再怎麽輕柔,喬風也還是能夠聽出來,他語氣中的失望與懊悔。
“(輕聲)我們完全不知道軍火商和**分子的聯絡方式。他們可能早已經通過某種方式互相産生了聯絡,所以現在,交易可能早已經完成了。”
他抱着喬風的雙手,變得更緊了。
喬風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胳膊深深地陷入到他的胸部之中……穿過那衣服,被夾在那豐滿而又柔軟的兩團溫香之中……有時候,喬風也會希望自己不要知道他究竟是怎麽僞裝的,或許這樣,才能夠讓自己的心裏更加好受些。
“(輕聲)所以,我們的任務,已經快要失敗了。接下來,我們唯一能夠做的就是注意每一個人,看看他們是否在什麽時候離隊,或是在什麽時候将什麽東西交給了旅遊團之外的人。之後,再伺機搶過來。”
“(輕聲)不過,這很可能意味着一場厮殺。爲了任務安全,到時候可能需要将整輛車上的人都進行滅口。下手的時候,不要留情。”
喬風轉過頭,看了一眼旁邊正在和王浩月輕聲争辯些什麽的陳思博,片刻之後,他的那雙眼睛裏面再次開始凝聚冰霜。
地獄看門犬的頭顱,輕輕地,點了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