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刮器隔一段時間自動擺動一下，掃去車窗玻璃上的雪水，讓眼前的道路更爲清晰。
湯姆握着方向盤，手指輕輕地敲着。收音機裏面傳來快節奏的rap音樂，這也是他喜歡的音樂風格。
不過，在開了一會兒之後，他轉過頭看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喬雪。隻見她就那樣呆闆地支着自己的下巴，望着窗外那飛雪的天空，一言不發。
“喂喂喂，難得和我出來一起辦案，我有那麽讓你覺得反感嗎？我聽說中國已經開放了很久了吧？難道中國女性還是那樣的保守嗎？”
湯姆的話讓喬雪愣了一下，随後回過頭來。
她似乎是出了神一樣地望着湯姆，過了好一會兒，喬雪才是輕輕點點頭，伸了個懶腰，捏了捏自己的脖子。
“沒什麽，我隻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而已。不過，湯姆，難道你接觸過很多的中國女性嗎？”
見喬雪終于開始展露出笑容說話，湯姆終于松了口氣，揚了揚眉毛，笑道：“哦，說實話，和你們中國人接觸讓我覺得有些緊張。因爲我媽媽經常告訴我，你們中國人都很神秘，會很多奇奇怪怪的力量。并且每一個都非常的能打。”
喬雪哈哈哈地笑了出來。這樣的笑聲讓湯姆倒是覺得有些尴尬。
“哦~哦~哦~~我可愛的湯姆老兄。你可别告訴我你當了那麽多的紐約警察，都沒有進過唐人街，和我們華人打過交道？”
湯姆聳聳肩。說道：“這倒不會。不過我告訴你啊。雪。每一次我都是盡量坐在警車裏，盡量在出現問題之前迅速離開！我媽媽經常告訴我，你們中國人自稱是‘某種恐怖的遠古巨獸的後代’。就像是德魯伊！聲稱擁有動物與自然的力量。或是一種很奇怪的薩滿教派，有着某種對自己祖先的遠古崇拜。這種崇拜能夠讓你們獲得力量，一個孩子甚至隻要擡擡手，就能夠僅憑蠻力就讓一輛飛馳的警車停下來。你說我害不害怕？”
喬雪搖搖頭，有些苦笑。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應該怎麽去解釋“龍的傳人”這四個字。或者，這本來就不是一個可以很好地去解釋的詞組。
不過。将中國人的自稱“龍的傳人”想象成德魯伊教派或是薩滿教派……嗯……這樣一想，好像又有一點相像？
“看來你媽媽向你灌輸了很多有關我們中國人的奇怪概念呢。除此之外還有什麽？”
警車遇到了紅燈，湯姆緩緩踩下刹車，笑着說道：“還有很多啊，比如說中國人可以隔着空間讓人吐血，中國人可以飛檐走壁，好像蜘蛛俠那樣貼在牆壁上。而且，你們的‘超人’非常非常多。很多人都能夠在天空中飛來飛去。對了，雪，我有一個問題一直想問。你來我們美國進行警察進修。其實本質上是不是可以直接飛過來？我聽說你們中國有一種稱作……稱作……（不成熟的漢語）‘雨見灰信’的神奇力量？”
喬雪拍了一下車門，笑罵道：“那叫（漢語）‘禦劍飛行’。不過你腦洞還真的是夠大的。好吧。在我在美國進行警察進修的這段時間裏面，我會盡量多告訴你一些有關中國的文化和故事的。希望你以後也能夠來中國，到時候我一定會好好招待你的。”
湯姆踩下油門，警車繼續在沾滿了雪水的道路上前進。
他笑了一聲，說道：“這倒是好啊！啊，看不出來，其實你還是一個很能聊天的人嘛？以前我們總是分工合作，我都不知道原來和你一起出任務還挺愉快的。”
喬雪繼續支着腦袋，笑道：“我有給你這麽死闆的印象嗎？”
湯姆：“當然！”
他轉了個彎，一本正經地說道——
“你一直表現的都很正經，看起來渾身上下都充滿了神秘的氣息。你知道嗎？在你剛剛來我們警句進修的時候，我們私下裏打賭你一定就是那種傳說中的‘神秘的中國人’！我們還打賭在一個月裏隻要你能夠主動向誰閑聊，誰就赢五十美元。結果，我赢了！”
喬雪不由得掘了一下嘴，笑笑。看起來，自己平時的表現還真的是太過冰冷了呢。啊……不過，自己這幾年似乎一直都是這樣的冰冷。自己的性格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成這副模樣的呢？想起以前，自己可是會有事沒事就去找人……甚至是陌生人聊天的呀……
“對了，雪，我一直都不知道原來你的格鬥能力也那麽好。聽說你在中國的時候曾經一個人制服了三個身強力壯的毒販？不用手槍？”
和湯姆聊天其實也挺不錯，這個人喜歡開玩笑，是個樂天派。至于在對待男女關系上嘛……美國的性觀念的确比較開放，這也不能說很特立獨行。
喬雪點點頭，看到她點頭，湯姆顯得更加興奮了。
湯姆：“果然！你還真的很厲害啊！你是怎麽做到的？”
喬雪聳聳肩：“或許是我們中國警方和你們美國警方的觀念不同吧。我們中國警方的觀念是‘制服犯罪’，在遇到犯罪分子的時候強調挺身而出，保護普通人的生命财産。你們美國警方的觀念是‘保護自己’，遇到犯罪分子的時候觀念首先是保護自己的安全，然後再保護公民。當然，我不是說這兩種觀念中孰優孰劣，都有優點，也都有缺點。如何融會貫通，就是我來進修學習的目的之一。”
湯姆稍稍松開一點油門：“這麽說，是觀念不同？”
喬雪“嗯——”了一下後，說道：“或許還有一點，是受到我父親的影響吧。”
湯姆：“哦？你的父親？”
喬雪繼續望着窗外的雪，緩緩道：“是的。我父親曾經是個殺手。他告訴我，在面臨生死的那一刻，首先要記住的，絕對不是什麽警隊規章，而是能不能擁有真正想要殺死對方的信念。雖然我是一對三，但是那個時候，或許是因爲我明顯想要殺死他們的念頭遠比他們強烈，才會成功擊倒他們吧。換句話說，我在氣勢上比他們強了很多。”
“真是太酷了！”湯姆拍了一下方向盤，搖晃了一下腦袋，“父親是殺手？殺意？聽起來真像是一部周六晚上的爆米花電影！你的母親呢？别告訴我你的母親也是什麽特殊身份！”
警車呼嘯而過，喬雪，卻是依靠在車窗上，對于湯姆的這個問題，卻是表現出出乎意料的沉默。
開過一條街道，湯姆察覺到喬雪已經很久沒有回答了。他顯得有些尴尬，警車内的氣氛也有些冰冷，不如剛才那樣的輕松。
“啊……如果我探聽了你的**，我很抱歉。”
湯姆低下頭，表示歉意。
“……………………不，是我出神了。”
喬雪抱着自己的雙臂，揉了揉，繼續望着車窗外。看着那飄落下來的雪片被車輛穿過的氣息帶起，在空中打出一個個的旋，如同被什麽東西拉扯着一樣，向後飛逝。
“我的母親……是一個很普通的女人。很單純，也很善良。不擅長撒謊，不過，她卻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母親。”
湯姆點點頭：“這我能理解。我相信，她一定會爲你這個女兒而自豪！”
一抹苦笑，浮現在了喬雪的嘴唇上。
“不……我想，她一定不會爲我而自豪。”
湯姆一愣，有些不太明白：“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
喬雪搖了搖頭頭，眼神中略帶着些許的傷感，讓外面的那些飛雪倒映在她的瞳孔之中，呼嘯而過——
“如果不是因爲她死了，我也不會努力想要成爲一名刑警，努力調查她的死因。”
旁邊的湯姆，輕聲驚呼了一下。
“是的。我的母親，夏雨。在十二年前，在一個也是如同今天一樣的下雪的日子裏……死了。”
窗外，那雪，依舊在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