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雙親并不是很習慣這種鄰裏之間的招呼。長久以來一直都居住在高樓裏的我們,鄰居對于我們來說也隻不過是經常能夠碰到的陌生人。
他們略帶着些許尴尬地接受這種問候,從那位母親的手裏接過喬遷之禮。
“未來,叔母と叔父に挨拶。(未來,向叔叔阿姨問好”
“啊……你們是……?”
“啊,實在是不好意思。我之前和我女兒一直都住在日本。所以她的中文說的可能不太好。(日語)未來,快點問好啊。”
那個時候的她,小心翼翼的。
由始至終,她都不敢擡起頭,看我的父母。
而那個時候的我,卻也隻能是呆呆地看着她……就像是在看着一個以前從來都沒有見過的寶物。就這樣一直凝視……凝視到忘記了時間……
“未來……我……名字……叫做……”
“叫做……花……花哾……”
“花哾……未來。”
那一天,之後的時間究竟是怎麽過的?
我忘了。
那一天,我的記憶中唯一留存下來的,就隻有那個怯生生的聲音,那張羞澀的臉蛋,還有那個名字……
花哾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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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新鄰居是一個很熱鬧的人。那位美麗的母親一直在進進出出,似乎非常的忙碌。
但是。我沒有看到未來的父親。在那個家庭裏面的父親呢?人在哪裏?
我不知道。
那個時候的我,也壓根就沒有去特地的關心過這個問題。
對于我來說。花哾未來這個名字也隻是印在了我的心上。
每天早上上學的時候,我能夠看到她在她母親的陪伴下下樓,上車。除了碰到之後,那位母親對着我笑笑之外,我始終都沒有勇氣在對着她說出一句話。
現在想起來,那時的我還真的是非常的天真啊。我每天晚上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盡快回到家,然後看看他們家的報紙拿掉了沒有。如果看到報紙還在,我就會一直坐在門口玩遊戲機。一直到看到她媽媽帶着她從學校回來。
就這樣,一年,一年,又一年。
整整三年,我就在我家的門前坐了三年。
我無數次地看着她從我的眼前走過,無數次地看到她害羞地躲在媽媽身後。
爲此,街裏街坊的甚至還以爲我是一個不喜歡回家的壞孩子。讓我的父母着實地擔心了很久。
那個時候的我,也以爲這樣的情況會一直持續下去,一直到永遠……永遠……
…………………………………………
“喂,月曉,你整天都在這裏鼓搗這些,都在鼓搗些什麽東西啊?我們足球隊缺一個人。你來不來?”
“先等會兒,讓我忙完這個編碼！”
“等?你上次一直到我們比賽結束你才說忙完了,天知道你這次又要等多少時間啊?”
“很快很快,很快就好了！”
沒錯,初中時的我。不是一個運動健将。
我長得很文弱,身材瘦瘦的。看起來也沒有什麽用。
相比起那寫起來非常帥氣的運動型男生,我這種戴着厚厚的眼鏡,捧着書本,整天趴在電腦前的宅男簡直就是最不讓女孩子在意的角色了。
我很清楚地記得,我是怎樣迷上電腦的。
那次去科技館參觀的時候,我十分驚訝地看到在電腦的立體投影儀上出現了一個虛幻的人類。
打從那個時候起,我就一直在想,如果我能夠将未來的模樣在電腦中創造出來,那該多好啊?
所以,我幾乎是廢寝忘食地學習着一切有關電腦的知識。滿腦子都是将來要将那個女孩的形象化爲實體的模樣。
不過,在我還沒有能力創造出她的時候,另外一個機會,卻是從一個意外的情況下,降臨到了我的身邊。
“咳……”
“嗯?花哾阿姨,怎麽那麽晚還要出門啊?”
“啊,小曉啊。别提了,阿姨将一些重要的文件放在公司的電腦裏了。現在還要去拿。”
随後,花哾阿姨轉過頭,對着房間内的那個女孩叫了一聲——
“未來,你在家裏好好看家哦。除了媽媽之外,任何人來都不能開門,知道嗎?”
已經十歲的她,看起來依然是那麽的怕生。
這樣的經曆她有過嗎?
在晚上将近九點的時候,母親還要離開家,去一個往返路程需要兩個小時的地方?要等到晚上十一點過才能再次看到自己的母親……這種感覺,她有過嗎?
當時的我看着她那快要哭出來的眼神,不知道怎麽的,我竟然就擁有了那麽大的勇氣——
“花哾阿姨,是電腦吧?那個……能夠讓我來試試嗎?我對電腦還算了解啦。”
“你?”
我明白,要讓一個成年人,相信一個十二歲的孩子究竟是一件多麽困難的事情。
但是,我還是向着花哾阿姨争取到了這個機會。
我永遠都記得,當我将阿姨重新從外面帶回家的時候,未來她臉上的那種笑容……
連帶着,她看着我時的那種笑容,也就像是看到了救世主一樣。
對于一個十二歲的小男孩來說,這種眼神已經足夠讓他自傲,足夠讓他欣喜若狂了。
而至于電腦嘛……那隻是一種簡單的遠程操作。在我成功地侵入花哾阿姨的公司電腦,取出她要的文件之後,花哾阿姨也是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獲得了可以任意出入她們家的一種默許的特權。而且……我似乎也成爲了花哾阿姨默認的,可以陪伴未來玩耍,在她不在的時候陪伴着她的玩伴。
………………………………………………
之後的無數個日日夜夜……那,是一段多麽快樂的時光。
未來逐漸習慣了我們家……習慣了除了她母親之外的其他人。
在花哾阿姨因爲工作忙的太晚而沒有辦法回來的時候,我母親就招呼她來我們家吃飯。
我的爸爸媽媽似乎也很喜歡她,喜歡她的漂亮,喜歡她的文靜。
不過我也知道,她的文靜是出于禮貌。當她和我在一起,可以完全放松的時候,她所表現出來的粗魯就像是之前被壓抑的青春遭遇到的反彈一樣,讓人頭疼,卻又讓人開心。
“嘿！曉君,你在幹嘛呢?”
這個盛夏的午後,我高三,她高一。暑期閑着沒事,她直接從後面抱住了我,讓我打着鍵盤的手指不由得直接停了下來。
“我說了嘛,不要這樣突然壓過來啦。…………你多多少少也是個女孩,而我則是一個準備考大學的考生了。”
“喲～～準考生啊?好了不起哦～～！你在網上幫别人做3d的h動畫人物,也是在備考嗎?”
“喂喂喂！你……你怎麽知道的?…………好啊,你又入侵我的電腦了?”
“嘻嘻,你管我！”
沒錯,我是個書呆子。隻知道讀書,隻知道敲打鍵盤,戴着厚厚的瓶底眼鏡,什麽都不知道。
和未來在一起的時候,我也沒有其他的話題。除了帶她一起打遊戲之外,就隻能和她講解一些電腦方面的知識。
隻是沒想到,她學的比我快得多,沒過多久,她的水平就和我旗鼓相當……不,甚至已經是超越我了。
“哎呀呀,做的不錯嘛?多虧你這個還沒有做過事情的小處男能夠對女孩子的身體描述的那麽準确啊,建模也很細膩喲～～不要臉,h～～”
“要……要你管啊！我做這些是興趣,順便賺錢的！”
“切,還需要後期找人配音的h動畫。まだまだだね(你還差得遠呢)。來,讓開一點,我給你看一樣東西。”
“嗯?你把什麽東西裝到我的電腦裏面了?”
然後,她點開了一個音頻。從電腦的揚聲器中傳出來的,是一個不認識的陌生女孩子的聲音。
那是一個非常簡單的音頻。她說着一些簡單的單詞,中文,日文都有。
對于這個東西,當時的我還完全是不屑一顧,以爲她希望我将這些她的聲音的音頻替換成電腦的各種音效。但是随後我才知道,未來她……倒地制作了一個多麽讓人驚訝的東西。
“這些聲音……不是你自己錄制的?”
“嘻嘻～～告訴你一件事哦～～！剛才說話的聲音其實都是我的喲～～。但是,卻不是我自己說的。當當當當～～～！看到了嗎?我稱呼這個軟件爲‘自助動畫電影配音員一号’！裏面錄制着我的聲音,然後,你就可以用我的聲音調制出各種各樣的句子,讓這裏面的‘未來’說出各種各樣的話,發出各種各樣的音調！怎麽樣?私はとてもすごいでしょう！(我很厲害吧！)”
何止厲害?
她簡直是太厲害了！
盡管一開始,這個軟件隻能說一星常簡單,而且詞句分音量差别不大的字詞。但是也就是在那個時候開始,我知道……那就是“未來”的第一步……是她,所賦予的那個從零中誕生出一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