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人群中沒有找到阿桑的身影。我忽然有些擔心起來,阿桑會不會做傻事?如果我真的回不來了,阿桑該怎麽辦呢?
阿桑,如果我死了,離開魂門吧,好好活下去。
越來越多的門派加入進來,人們都在議論白葬天,有人說白葬天一定會出現,他是個重情義的人,不會抛下妻兒不管。
有人說,白葬天不會出現,因爲當年确實殺死了自己的女兒,他生的是雙胞胎……越來越多的傳言,不胫而走。
我自己相信,如果白葬天活着的話,他一定會出現的。白葬天是個英雄,就像當年的西楚霸王一樣,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姬虞姬奈若何!英雄注定是多情的。
我見到了王坑娃和清梓姬。王坑娃說,“沒有看到無邪,想必是不會來了吧。”
我點點頭說道,“無邪功夫不高,紫陽真人不讓她來也是爲了保護她,況且紫陽真人又知道了她和白念琳的關系,必然是怕又再多生事端。”
清梓姬問我,“秦小凡,你要救念琳麽?”我沒有說話。
清梓姬說,“到時候,不要沖動,一定會有解決辦法的。這次八大門派主要對付的是白葬天。”
我搖搖頭說,“天下人都知道念琳拿着葬魂玉,自然也會認爲《尋龍點穴》在她手中,沒辦法了……我既然來了,就不打算離開了。你和坑娃就别參合了,念琳不希望大家都這樣的。”
清師姐歎了口氣,秦小凡說,“士爲知己者死,如果不能爲朋友兩肋插刀,活着還有什麽意義呢?你不用再勸了,如果我們都是貪生怕死之輩,也不會活到今天。既然大家無法同富貴,那麽就共存亡。”
我想起三年前父親明知道留下的結局可能是死亡,卻還是選擇了留下。白葬天結拜了八個兄弟,沒有一個退縮,甚至連其中一人的妻子都願意共同赴死,這該是怎樣的一種情意?士爲知己者死。
我忽然覺得自己對那二十八字的推測是錯誤的,白葬天沒死麽?那八個人可是他的結拜兄弟,别人認不出來,難道他們也認不出來麽?
不對,白葬天死了?這是個陰謀,更大的陰謀。這次到冷月山莊,白葬天根本不會出現!隻是,到底是誰如此處心積慮的策劃了這麽複雜的陰謀?秦世清麽?單天冥麽?
白葬天隻是一個借口,鏟除魔教的借口!
隻是來不及了……那就戰吧!士爲知己者死!
三萬大軍将冷月山莊圍得水洩不通的時候,我看到魔教的人站在冷月山莊内。我看到念琳一襲白裙,穿着黑色的長袍,長袍上印着饕餮的圖案,站在人群最前方。
白葬雲,第五佩蘭,第五蓉,冷蝶,冷飛,斷雨晴,站在念琳身旁。
我和清梓姬,秦小凡毅然地走了過去。秦世清在背後喊道,“秦小凡,今日你站過去,便是我魂門叛徒,格殺勿論!”
我停了下了,朝着秦世清磕了三個頭,拿出七煞寶刀對秦世清說,“師父,今天我第一次叫你師父。三年來,是你教了我武功,雖然我很不喜歡魂門,但我還是感激三年來的恩情。今日你我師徒緣分已盡。等會兒,若要厮殺,刀劍無眼。
我不想背負弑師的罪名。古有割袍斷義,這條胳膊算是我還你的恩情!今後我再也不是你魂門弟子!”
我右手拿着七煞寶刀,朝着自己左臂砍了下去。我看到了秦世清震驚的表情。
念琳過來,幫我點了之血的穴道,又在傷口處敷了藥。抱住我對我說,“爲什麽?你要這麽傻。”我笑着對念琳說,“一條胳膊而已,人不能活的無情無義。”念琳便哭了起來。
念琳說,“秦小凡,我什麽都知道。從小我一直把你當弟弟看待,現在也是。我們結拜吧,你,我,秦小凡,清師姐,冷蝶。”
念琳說出結拜的那一刻,我不悲不喜。沒有真正喜歡過一人的人不會理解,爲什麽白葬天甯願死在第五佩蘭手下,都不願意出手。
如果有一天念琳要殺我,我想我也會甘願死在她的劍下。我明白念琳對我的感情,就像我對于阿桑一樣,離開久了會想念,知道對方出事了會擔心。
這是一種情親式的情感,就像父母永遠想保護我們一樣,我們也永遠想要保護你所想保護的那個人。
我曾想過和念琳一起隐居的日子,男耕女織,兒女滿堂,隻是這永遠隻是一種想法罷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也許念琳是對的,結拜才是最好的選擇。有一種感情,發于情,止于禮。
我點了點頭,看了看其他人。所有人都很堅定的把手拉在一起。念琳說,“清師姐最大,是我們大姐,我是你們二姐,秦小凡老三,冷蝶是四妹,王坑娃是五弟。”
就在這時,我聽見了阿桑的聲音,“我想當六妹……”
我回頭,看見阿桑穿着士兵的衣服,走了過來。原來阿桑一直都混在軍隊中跟着我。念琳過去來住阿桑說,“阿桑妹妹,你可知道今日或許就有來無回了。”
阿桑說,死她都不怕,還有什麽可怕的呢?就算死也要和自己在意的人死在一起。
念琳抱住阿桑說,“今日,有我在,不會讓你出事的。你們都不會有事的。”說着留下了眼淚。念琳抹了抹臉上的淚水對身後的魔教弟子喊道,“拿酒來。”
念琳說不會讓我們有事的時候我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她要做什麽?難道念琳已經學會了《尋龍點穴》麽?可是白葬天當年是憑八大高手之力,才勉強打敗八大門派。何況今日還有朝廷的三萬軍隊。念琳你要幹什麽?
我們六個人跪在地上,拿着酒碗。一一說道,“皇天在上,厚土爲證。我。白念琳。”
“秦小凡”
“清梓姬”
“冷蝶”
“王坑娃”
“阿桑”
“今日義結金蘭,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說罷,我們将酒一飲而盡。我聽到葬門衆人的呐喊和助威,這個時候是慷慨激昂的,同時也是悲壯的。
念琳轉過身對葬門的人喊道,“葬門弟子聽令!今日關乎我葬門生死存亡!與八大門派決一死戰!若有退縮者,本門主必親手殺之!”
“決一死戰!”
“決一死戰!決一死戰……“
震耳欲聾的呐喊聲響徹雲霄,我一次感受到了葬門的團結。我也終于明白了,爲什麽葬門憑一教之力,便能與八大門派抗衡。
看着念琳的身影,我仿佛看到了十八年前的白葬天,當年白葬天也是如此吧。
我想,我應該是恨葬門的,可是我今天卻突然沒了恨意。在蘇州城見到魔教護法墨無衍的時候,我恨的咬牙切齒,葬門的人害死了我父親,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如今,我卻對葬門有了莫名的好感。或許父親當年那句話是對的,不要爲他報仇。江湖沒有仇恨,有的隻是生和死。
玄慈方丈從對面站了出來,雙手合十對念林說道,“阿彌陀佛。白施主我少林今日前來隻爲尋回玄懷大師。老衲本以爲是白葬雲抓了玄懷大師,事後仔細斟酌,憑白葬雲一個人不可能抓走玄懷大師。
當世武功唯有白葬天與冷月山莊莊主冷炎在玄懷大師之上。而冷施主素來不參與江湖之事,因此老衲懷疑白葬天當年并沒有死。白施主還是請令尊現身吧?”
念琳冷冷地說道,“你們明知我父親已死,卻說出這般借口。無非是找個借口鏟除我們葬門罷了。”
玄慈大師眉頭一皺說,“阿彌陀佛,白施主何須隐瞞。白葬天謀事不全,陰謀敗露。況且我佛家向來慈悲爲懷,十八年前去長白山也是調解《尋龍點穴》之事。今日隻要見到了玄懷大師,我少林自會離開。不再參合麒麟角與其他門派之事。”
“好一個慈悲爲懷。你所說的慈悲爲懷就是不明事理,不分奸邪,不辯是非。玄懷大師跟我們葬門沒關系,要打就打,何須多言。”念琳說這些話的時候很鎮定,有種女俠的風範。盡管她此時是人們稱之爲魔教的教主。可是一個人的好壞是跟身份無關的。
玄慈大師歎息之後搖了搖頭,“白施主,何苦要去做那魔教教主。白葬天三年前在長白山生死未蔔,三個月前八大門派與魔教之争便是他一手策劃的。目的就是讓武林大亂,他好坐收漁翁之利。既然白施主也不知道内情,那我少林今日隻好得罪了。”
“你們以爲我不知道你們在想什麽麽?表面上用我和我娘的性命逼我我爹爹現身。實則是爲了《尋龍點穴》而來,十八年前你們八大門派就沒安什麽好心。
玄慈大師,家父已死。莫要再說家父是非。玄懷大師之事另有蹊跷。你們少林何不查清楚。既然玄慈大師執意如此,我白念琳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