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很沉默的看着展淩飛,忽然将他抱住,拍了拍展淩飛的後背,說道:“走吧,爺爺沒了。”說完我就看見老白的眼睛裏流出了眼淚。
也許人真的是直到失去了才知道後悔,我現在滿腦子裏都是爺爺活着時的事情,從小到大,再數一遍,再數一遍。就好像爺爺還活着一樣。
展淩飛把饕餮令牌交給了老白,我們就下山了。一路上所有人都無比沉默,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後的後來,歐陽月桐告訴我,爺爺的死宣告了一個時代的結束,那個時代被稱爲秦王時代。
回到了洛。陽,已經是第二天晚上了。我和老白就分開了,他要回葬門處理事情,爺爺沒了,葬門如果沒有一個人管着,會亂成一團的。老白說爺爺的葬禮要選一個合适的日子進行,到時會邀請九大門派參加,之後老白就離開了。
歐陽清林也暫時把歐陽月桐帶走了,他說讓我一個人靜靜,姬懷初和青綏他們兩個也去找住的地方了。凱爺也回去了,隻剩我一個人回到了空蕩蕩的房間。
血月過去以後世界好像忽然間恢複了平靜,從秦陵地宮出來的時候總感覺家裏有些古怪的東西,是不是也會有陰氣出現,可是現在再也沒有那種感覺了。
我沒開燈,一個人拿了一箱啤酒靠着牆喝了起來,滿腦子都是爺爺的回憶,喝着喝着就哭了起來,哭着哭着不知道怎麽着就睡了過去。
睡着的時候我做了一個夢,夢到我們四個人小的時候,爺爺讓我們紮馬步。爺爺總是闆着臉,一副嚴肅的樣子,手裏拿着木棍,我們誰堅持不下去爺爺就會拿着木棍打我們的屁股。雖然凱爺每次總是挨打最多的那個,可是爺爺每次都舍不得下重手去打。
夢裏面那些小時候的畫面就像一部部電影一樣,從小播放到我們長大。最後定格在爺爺站在昆侖之巅,對我們微笑。然後我就醒了過來。
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腦袋昏昏沉沉的,肚子也餓的厲害。起床将窗簾拉開,陽光剛好照進來,刺的我眼睛有些發疼。
這時歐陽月桐走了進來,看到我問道:“醒了。”
我點了點頭說道:“你睡了多久,感覺好久的樣子。”
“睡了三天了,餓了吧,我去給你做些吃的。”歐陽月桐說。
“不用了,我下去買些吃的吧,剛好出去轉轉。”我說。
歐陽月桐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麽。她一定知道,我的心情還是十分糟糕的。換了衣服,走到客廳裏面,看到姬懷初和青綏都在,我跟她們兩個說我出去走走,她們兩個也沒說什麽。
于是我就自顧的下樓吃飯了,吃完了飯一個人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閑逛。總覺得生活少了些什麽,雖然長大以後爺爺很少跟我們住在一起,可是還是覺得少了什麽,心裏空空的。或許少的就是那種感覺吧,對爺爺的依賴感和存在感。
谷振應該也知道這件事了吧?已經三天了……這麽想着我就往谷振的警,局走去。到了警,局剛好碰到谷振。和那次我急匆匆來找的情景一模一樣,谷振手裏拿着資料,一邊走,一邊低頭看資料。
“谷振。”我輕聲喊了句。
谷振擡頭看了看我,說道:“秦楓,進來吧。”臉上的表情波瀾不驚。我跟着谷振進了他的辦公室,谷振讓我坐到他的辦公椅上,就連忙給我倒水喝。
“谷振,别忙了,我就是來看看你。”我說。
谷振的神情有些傷感,說道:“你沒事就好,我兩天就已經知道了。”
我點了點頭,想說些什麽安慰一下谷振,可是我連自己都安慰不了,又能說什麽呢?谷振似乎也不想往這方面說,連忙說道:“老白,等爺爺的葬禮辦完以後,我們再回村子裏一趟。”
“什麽時候?”我連忙問道。
“後天吧,明天就是爺爺的葬禮了,在葬天觀舉行。”谷振說道。
“知道了,你去麽?”我又問。
“已經請好假了,我考慮我們今天就走,下午就去葬天觀,老白說下午要幫爺爺挖墓葬坑,我們應該去幫幫忙的。”谷振說。
“是應該去的,通知凱爺了麽?”
“通知過了。”谷振說。
“那下午就過去吧。”我說。
于是下午谷振開着車,我們就去葬天觀了。這次有些奇怪,歐陽月桐、姬懷初、青綏都沒說要跟着來,我還比較納悶。後來才知道,盜墓界有個不成文的規矩,葬人的時候是不允許女人在場的。
到了葬天觀,已經和上次大不一樣了,從那個村子開始,一路上都挂滿了白色的旗子,旗子上寫着葬字。葬天觀的門口也換了白色對聯,“自信平生無愧事,死後方敢對青天”。簡單而又樸實,又符合爺爺的性格。
葬天觀裏面上上下下都換上了孝服,我們找到老白也換了孝服,就跟着老白一起到一旁的山上挖墓葬坑了。
很普通的墓葬坑,先朝下挖三米,又朝北挖了四五米深的圓形通道,用來放棺材用。之後就将爺爺的棺材給下葬了,是一口白玉棺材,雖然裏面什麽也沒有。後來我才知道葬門的弟子下葬時,都是極其簡單。
葬好了爺爺,又立了石碑,石碑上隻簡簡單單地刻了四個字:“秦王之墓。”沒有陪葬品,沒有大的古墓,沒有機關和道術,更沒有爺爺的屍體。整個葬禮簡潔的就像爺爺離開時那樣,什麽也沒帶走。
第二天九大門派的人陸陸續續地過來祭拜了爺爺,祭拜過程整整持續了一上午的時間。不僅僅盜墓界的人來了,丘封魄也帶了很多陰陽先生過來。祭拜完之後,我們又幫着老白做了一些雜事,一直到傍晚,才總算是徹底忙完了。
老白忽然對我們三個說道:“走,回村子,現在就出發。”
“這麽着急?”我皺着眉頭問道。
老白點了點頭說道:“趁着姑姑她們不知道,我們四個又都在,現在去最合适。”
于是我們四個又換了衣服,老白拿了背包,就開着車往老家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