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發現,我本不應該這樣,太對不起父母了的關懷和期望了。我應該好好學習的,應該努力考上高中,考上大學,讓我們老武家也出一個大學生,給父母臉上争光。
又想起了臨走時爺爺對我說的話,要好好學習,沒有文化走到哪裏都是不行的。
我哭笑了一下,有些後悔了,可是已經晚了。還沒有離開,我就已經想家了。
大巴車飛馳在公路上,我沒有了往日的心情。
我挨着窗戶坐,油菜花坐在外面的坐位。。油菜花卻興奮的東張西望,伸着腦袋看窗外的風景。我估計也隻有向油菜花這麽個傻乎乎的大大咧咧的人才沒有這種和親人分别時候的傷感吧!
油菜花整個人幾乎都快壓我身上了。我被他的神經質搞得有些不耐煩,推了他一下,道:“你給我起開!”
油菜花發現我不對勁兒了,問道:“帥哥!你這是咋了?想家啦?”
我被油菜花說中的心事,但還是死撐着臉皮,道:“我?開什麽玩笑,你帥哥我是那麽脆弱的人嘛?可笑。”
油菜花嘿嘿一笑,道:“我看是!”
“……”我無語了。
油菜花又道:“帥哥啊!咱這可算是真正的自由啦!你想想外面精彩的世界。有句話怎麽說來着,什麽海深魚跳,天大鳥撲棱的。”
我鄙視了油菜花一眼。“那叫海闊任魚躍,天高任鳥飛!沒文化真可怕!”
油菜花一拍腦袋,道:“對對!就是這句話。嘿嘿!還是帥哥有文化。”
“那是!”我得意的一笑。被油菜花這麽說了幾句話,原本陰郁的心情頓時開朗了,心裏想着:不就是出個遠門打工麽,又不是去上戰場打仗,怕什麽?等老子掙了錢回來,讓村子裏的人看看,我小帥也是一個人物。
大巴車過了收費站,上了高速路。車廂裏的人大多數沉默不言,或者睡覺或者看手機聽歌曲。隻有我和油菜花又吵又鬧。我感覺車上的人看我們倆好像是在看****似的。
短暫的興奮之後剩下來的隻有沉默了,我和油菜花突然覺得無聊起來。不知不覺睡着了。
時間如同靜谧的地下水,“呲!嗤!”一聲刺耳的汽車長鳴聲将我吵醒。緊接着身挎小包的售票員大大咧咧的喊着:“保定汽車站到了啊!汽車站到了,都快起來拿着你們的行李下車了啊!快點的!”
這麽快就到了?我掏出路基亞110看了看時間,卧槽都下午四點了,沒想到這一覺竟然睡了六七個小時。
我可不是打廣告啊,要說我這路基亞110質量真是沒得說,杠杠的。自從老爸給我買了這手機之後,我沒事就拿它來起啤酒蓋,砸核桃啥的,打架都不用拿闆磚了,直接拿手機磕腦袋瓜子。就算是上課玩遊戲,屢次被我們班主任捉住從三樓摔下去,屁事都沒有。
車上的人如同便秘似的稀稀拉拉的收拾着東西依次的下了車。我晃了晃把頭埋進褲裆裏正在熟睡的油菜花。要說這油菜**可真大,都這時候了還能睡的這麽死,哈喇子都淌了一地,就他現在這種情況,即便是把我的襪子塞到他嘴裏,我估計他都醒不了。
“嘿!醒醒!TM的你給我醒醒”我使勁推了推油菜花,油菜花依舊呼呼大睡。我擦嘞!這樣都不醒?這不是逼我出大招麽?看來不使用我的必殺技是不行了。
我站起身來揪起油菜花的一隻耳朵,大聲的喊道:“油菜花!你媽不要你了,跟别的男人跑了。”我這麽一嗓門子喊下來,那些正在下車的人紛紛側目看來,随後向看傻比似的看着我。
油菜花正做着好夢,被我對着耳朵一喊,當時就一個機靈站了起來,扯着嗓門喊道:“媽!你不能離開我啊!你走了,剩下我和爸這可咋整啊!”油菜花嗚嗚的哭了起來。
我看着油菜花這傻樣有些好笑,踢了他一腳,笑罵道:“你TM睡癔症了吧!趕緊回過神兒來,咱們都到保定了。***!”
那些旅客本來看着我,被油菜花這麽一鬧,竟然都把目光集中到他的身上了,目光中竟然有幾分同情憐理,好像在說,這小子病的真不輕啊!這病得治啊!
油菜花環顧了一下四周,這才想起自己在車上,那麽多目光盯着他,饒是他臉皮厚,也不禁感到尴尬,太TM丢人了,油菜花把臉擠的跟一朵菊花似的,摸着腦袋瓜子讪讪一笑,道:“那個……那個剛才做了一個夢,夢見我媽正給我餃包子吃呢,不知道咋回事,我媽跟别的男人跑了,把我吓的……呵呵!呵呵!”最後的兩句呵呵說不出的尴尬!
我看着油菜花尴尬的臉,和那已經長出來的跟玉米粒似的黃不拉幾的大門牙,忍不住笑了出來。
“幹啥啊帥哥!别笑!别笑!”油菜花的臉都快成屎黃色了。
我好半晌才止住了笑聲,道:“不笑了!不笑了!咱們快點下車吧!哈哈!”
我和油菜花下了車,把行李拿出來,沒走幾步,就聽到車裏的司機罵道:“這TMD是誰沒憋住,他奶奶的尿老子車上了。”
我趕緊拉住油菜花跑出了汽車站。油菜花還問道:“帥哥!你跑啥啊?難道是你沒忍住?尿人家車上了?怕被司機打?”
我擦!我聽到這話頓時怒了。哥們我難道就這麽不道德這麽沒有公德心麽?雖然哥們我小時候确實在車裏尿過,可那是小時候啊!我現在都這麽大的人了可能麽?即便是我憋不住了我也會打開窗戶往外尿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跟着這小子在一塊太TM丢人了,我沒好氣的叫道:“他奶奶的你小子睡覺流哈喇子躺了一地,現在怪起我來了,你看看你都多大的人了,你嘴角的口水能擦一下不?你丢人不丢人!”
油菜花下意識的摸了摸嘴角,果然是口水,不好意的道:“那個啥帥哥!我沒發現,哈哈!不好意思啊!别生氣啊!”
我撇了撇嘴,道:“好啦!誰讓咱們是兄弟呢。”
油菜花狠狠的點點頭。
這鬼天氣實在是太熱了,等我和油菜花拎着行李出了車站後都已經快五點了,可還是熱的把T恤都淌濕了。
要說這大城市就是不一樣,車水馬龍人山人海的。高樓大廈是此起彼伏啊!這些還都是次要的,現在這城市裏的小姑娘們太開放了,一個比一個穿的少,********真是讓我大飽眼福,哇嘎嘎嘎!。
我和油菜花蹲在馬路牙子上,一邊無聊的抽煙一邊看美女一邊等人來接我們。
我掏出手機看了看點,都快六點了,我等的都有些不耐煩了,就問油菜花:“嗳!你說的咱們村那個張哥什麽時候來接咱們去鞋廠啊!在這麽等下去天都要黑了。”
油菜花摳了摳鼻屎,曲指一彈,把鼻屎彈到了電線杆子上,道:“剛才不是打電話了麽,他說一會就來了,咱們再等等啊!”
又過了一會,隻見一個頭上染着黃毛,穿着拖鞋背心大褲衩子的骨瘦如柴的社會小青年,晃晃哒哒的朝我們走來。
“油菜花?”這小青年走進我們後,有些遲疑的叫了一聲。
油菜花一回頭見到這小青年,開心的叫了一聲張哥,道:“哎呀張哥!你可算來了,我們倆等的腿都麻了。”
張哥哈哈一笑。道:“我這不是來了嗎?”張哥頭一扭望向了我:“這位是?”
我把煙頭丢到地上,道:“你好!張哥,咱們都是一個村兒的,我叫武小帥!”
張哥哈哈一笑,道:“既然咱們都是一個村子的,放心吧!我會照顧你的,以後有啥事找我。”
社會人兒就是不一樣,說話都這麽闊氣。我心裏小小的感動了一把,連忙遞了一根煙過去。嘴裏說着:“那是!那是!”
“行啦!咱們走吧!”
我們一行人上了公交車,朝工廠的方向開去了。
其實這張哥也就比我大兩歲,可咱不能和人家比啊!人家初一就不上學步入社會了,我呢?初三才出門打工,就這一點都讓咱自愧不如啊。有句老話說的好啊:幹啥都得從娃娃抓起。果然沒錯。
公交車越開越遠,越開越荒涼,竟然都出了市區。都是老鄉的,我也不怕啥!就别過頭去看路兩旁的風景。
大約晚上七點多鍾,天快黑了,我們才到了目的地。我看着眼前的村莊,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等真正到了地方,我一下子石化了,這……這就是油菜花形容的美女無數的超級大工廠?
這小院子,這小磚房!這小規模估計就比我家大上一點吧!我擦!我滴神啊!這次真被油菜花坑慘了。
我突然想起了一首歌:我家住在黃土高坡,大風從我褲裆刮過!
油菜花也驚呆了,結結巴巴的問張哥:“張……張哥!這就是你告訴我的那個鞋廠?這地方……可真大。”
張哥卻哈哈一笑,道:“是啊!怎麽樣?不錯吧!好好再這裏幹吧!”
不錯?不錯你大爺!你咋這麽厚臉皮呢?聽不出來油菜花這是在諷刺你啊!
這黃毛在我心中的地位一下子從張哥降的到了張黃毛。
不過來都來了,還能怎麽辦?真像我爸說的幹半天就不幹啦?還是那句話,既來之則安之,随遇而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