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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轉，一轉便又是十天。

這十天陸憶寒枯瘦了好多，他本嚣張的脾氣也變了，他如今最喜愛做的事情便是一個人傻傻的坐在老四的骨灰壇邊。

“公子，這是祥和樓的燒雞，可香了，老六給您放這？”老六唯一的一隻手臂拿着黃紙包裹的燒雞像是哄孩子吃飯一樣哄着陸憶寒。

陸憶寒隻有九歲，他其實便是個孩子，隻是……他很多的時候又不像一個孩子，便像現在一樣。

陸憶寒沒有答話，他依舊是和十天前一樣傻傻的坐在老四的骨灰壇旁。

老五歎了口氣，道：“公子已經有十天不吃不喝了，再這樣下去怎麽得了啊！一個武功高深的成年人都耐不住這樣，更何況公子隻是……”後面的話老五沒有再說，可意思大家都懂，一個武功高深的成年人十天不吃不喝都耐不住，更何況陸憶寒隻是一名隻有幾歲大小的孩子。

頭頭神色有些不忍，剛開始原本以爲老四隻不過是爲了拍眼前這位娃娃的馬屁，可現在看來根本不是，他……似乎真的把老四當作了朋友，而老四恐怕也是這樣。

頭頭輕聲走到陸憶寒身旁，他沒有說話，他的話有些難以開口，所以，他需要時間好好的醞釀。等待了許久，直到那黃紙内包裹的燒雞測底沒有了一絲熱氣，頭頭才開口道：“公子，我們要走了。”

許久，許久陸憶寒才開了口，他的聲音沙啞，便像是久病導緻一樣，道：“就連你們也要走嗎？”

頭頭嘲諷一笑，道：“我們出來好久了，估計師父墳頭上的草都長的比人還要高，若是再不回去的話，恐怕連回去的路也找不到了。”

老三也道：“我們兄弟六人本想在江湖混些名堂，可是踏入江湖以後才發現這名堂并不好混，如今……二哥死了，老四死了，就連老五老六也廢了，再不回家的話，恐怕就沒有機會回家了。”

陸憶寒看了眼骨灰，在骨灰壇上，他仿佛看見了老四那張黝黑而老實的臉，陸憶寒一笑，随後又變作了苦澀，他變作苦澀的原因是老四那張黝黑而老實的臉又變作了冰冷的骨灰壇。

陸憶寒問道：“你們是不是怪我？若不是我走，那麽老四就不會死。”

頭頭搖了搖頭，苦笑道：“怪你？怪你什麽？有什麽好怪的？這一切都是命啊！這些年我們兄弟幾個好事壞事都做過，尤其是壞事，那更是多不勝數，如今報應來了，誰也怪不得誰。”

老六“哈哈”一笑，無所謂道：“江湖本就是這樣，不是你殺我就是我殺你，沒什麽好說的。”

陸憶寒終是不忍，他道：“難不成人命就這麽不值錢？”

老三也是一笑，道：“其實啊！這世上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命了。”

“世上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命？”陸憶寒反問道。

老三點了點頭，笑道：“恩啊！公子雖然武功極高，可是年紀還小，閱曆也淺。當公子再大些的時候，那麽就曉得老三這話說的對不對了。”

這一夜，頭頭他們還是走了，他們臨走的時候也把老四帶走了，頭頭說，老四其實好早好早以前就想回家……

破舊的青銅長劍在暗淡的星空下閃爍着淡淡青光，它便猶如夏天的螢火，時暗時明，用它微弱的燈火，在漫長又孤寂的夜裏給人帶來光明。

“怎麽，又變成了一個人？”陸憶寒自語地問道。

可便在這個時候，一個極其蒼老的聲音在這孤寂的夜裏響起：“人都是很容易死，哪怕不被人殺死，可數十載以後還免不了一樣。”

這個聲音對于陸憶寒來說甚至熟悉，他不驚，反問道：“那我們不是人嗎？”

許久，那聲音沉默了許久才開口說道：“以前是，可是當我們修真以後便不再是了。”

“爲什麽”陸憶寒又問。

那聲音答道：“人會孤獨，可他們的孤獨隻是短短的數十年而已。修士不同，若是孤獨，則有可能一百年，一千年，甚至一萬年，這樣的折磨，人是受不了的。”

“可我們終究是人！”陸憶寒道。

“或許吧！”那聲音答道。

又過了許久，那聲音又開始說話了：“你現在想不想回去？”

陸憶寒沒有答話，可是他卻是搖了搖頭。

那聲音道：“既然不回去你又能去那？”

陸憶寒依舊沒有說話，他依舊搖頭。

便在這時，一個粗犷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裏響起：“哎喲，你個老不修，居然敢對佛爺動手！”說罷，一道佛家金光短暫的照亮了這片烏黑的天地。

這時候神秘的波紋在空間劃開，一個佝偻的老者從這片空間裏着急走出，此人正是醫仙谷中的漁翁，隻見漁翁臉色一片着急神色，對着一旁的陸憶寒大聲說道：“不好，是真人！”

轟！

仿若天雷落下之聲，漁翁一道護體真氣自體内散出緊緊的把他和一旁的陸憶寒包裹在一起。

陸憶寒還不知何事，便感覺天地爲之一震。漁翁小聲道：“噓！莫要說話，有真人。”随即漁翁皺了皺眉，臉色大變，又道：“居然有兩位真人！”

陸憶寒不敢做聲，剛剛天空中那位真人無意間散發的真人餘威讓他的心中爲之一驚，恐怖的威壓便是連心跳也快了許多。

“呸！你個死秃驢，堂堂一名真人居然還吐老夫口水，你還要不要臉了？”黑暗中，隐隐的隻見此人後背背着一個巨大的葫蘆。

“哎呀！”那和尚似乎很委屈一樣，道：“說佛爺吐你口水，你怎麽不說你網才動手打人的事情？”殺和尚此刻很委屈，明明是别人先行動手打自己的，若不是這樣，自己又怎會吐别人一臉口水？要知道自己可是個斯文人啊！

那人也是一樂，仿佛第一次遇見了這麽一個不要臉的和尚，怒道：“你個死秃驢，說什麽老夫打你，若不是你想殺老夫，老夫又怎會動手打你？”

“佛爺我隻想知道些事情，若是你說了，佛爺又豈會動手？都一大把年紀的人了，還像個小孩一樣這麽不讓人省心。”殺和尚又道。

“你……”那人仿佛被殺和尚氣的說不出來似的，道：“搞的好像你比老夫年輕多少一樣，也不是老夫一樣活了幾千年的怪物，呵呵。”說到最後，那人卻是一聲冷笑發出。

殺和尚仿佛是要故意氣那人，道：“呦呵！至少佛爺我長的比你年輕……我靠，阿彌陀佛善了個哉，你個老不修說不過佛爺居然又要跑！嗯……話說佛爺我爲何要說又？”

夜空中又一道金光浮現，頓時天空一片璀璨，猶如煙火。

“啊！你個下流的死秃驢，你居然真敢動手？”那聲音的主人捂着某個部位，滿是驚訝，仿佛怎麽也不敢相信。

半空中殺和尚一聲大笑：“哈哈！老不修，哪裏走。再吃佛爺一招。”

地上的陸憶寒和漁翁相互的對視了一眼，然後渾身一顫，齊齊的捂住了裆下，齊聲道：“好下流的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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