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月兒此時也挂在樹梢之上,月光之下,隻見樹林中有一個正在逃竄的白色身影,隻聽那白色身影一邊逃竄一邊氣喘籲籲地說道:“奇……奇……怪了。這劍怎麽就拔不出來呢?”白色身影的懷中抱着一把長劍,長劍鏽劍斑斑藏在劍鞘當中。
“嘶嘶!”
便在這時,黑暗的樹林中傳來了神秘的叫聲,聲音很大宛如蛇吞吐星子時候的聲音。
“該死!居然……這麽快就追上來了。”白色身影擦了擦流到下巴上的汗水同時也往自己身後看了一眼,濃濃的腥臭味襲來,而那黑暗處,仿佛飲藏着什麽可怕的東西。
月光下還有一名穿着紫衣的仙子,她便這般臨空而立,靜靜的看着下方樹林裏不停逃跑的白色身影,在紫衣仙子的身後還站着一名穿着耀眼紅袍的男人,男子全身都是紅色,便是頭發也是如此。
“你想出手了嗎?”紫衣仙子身後的祝融問道。
聞言,紫衣仙子臉上的平靜終變出了猶豫,她不知該如何抉擇。祝融似乎也曉得紫衣仙子心中的猶豫,便又道:“作爲一名劍客,若是他連劍都拔不出,那麽他以後憑借什麽而活?倒不如此時死了算了。”
沉默了許久,最終仙子還是開了口,她道:“他哪裏算得上是一名劍客,他隻不過是一個區區八歲的娃娃,更何況他還是那個人的兒子,你曉得他不能死。”
祝融也不反駁那名仙子的話,而是笑道:“可若是他拔不出懷中的劍呢?他還配是那個人的兒子嗎?”
仙子沉默了,她仿佛無言以對。可是無論如何她也不能讓那個人的兒子死在自己的面前,無論什麽理由皆不行。
月光下祝融和仙子都安靜下來,他看着她,而她一門心思卻全都放在了下方那道白色身影身上。
白色的雪彌漫在黑色的夜裏,雪色掩蓋了陸憶寒的視線,當他感覺地面不穩耳朵還聽見“轟轟”的聲音時,他知道糟了。便還不等他逃跑,一道巨大的黑影從地面鑽出,頓時腥臭味更重。
雪白的大地上好多樹木都發出痛苦的呻吟,呻吟聲過後它們全都被某種強大的力量連根拔起,一瞬間陸憶寒所站的位置空曠了好多。
“怎……怎麽回事?剛剛不是還在後面的嗎?”陸憶寒傻傻的望着,不是他不想逃走,而是他的雙腿發顫的不再聽從他這個主人的話。劍被他緊緊的抱在懷中,便好似能給予他最後一點安全感。
月光下,一條擁有龐大身軀的大蛇破土而出擋住了陸憶寒的去路,大蛇全是烏黑,兩隻宛如燈籠大小的眼珠緊緊的盯着它身下的陸憶寒,而陸憶寒與黑色大蛇相比,頂多隻是和它身上的鱗片一樣大小。
樹林間,一大小、一蛇一人便這般靜靜的對視着。恐懼讓陸憶寒臉上發白,冷汗直冒,他感覺自己身上所穿的衣服已經濕了。他不是沒有見過這般大小的怪獸,便在他第一次拔劍的時候他便見過,那一頭牛一樣的怪獸龐大的宛如一座大山,不知道比現在自己眼前的大蛇大出多少倍。
現在的大蛇在那頭牛一樣的怪獸面前根本便不能稱之爲大蛇,便像自己在大蛇面前隻有它鱗片大小一樣。
大蛇不動的原因是因爲陸憶寒懷中的長劍,陸憶寒手中的長劍令大蛇感覺到了一股殺戮之氣,還有那如同撲面而來的血海。說到底它隻是一條道行不過“開慧”中期的大蛇,面對長劍無意間散發出來的殺戮,它畏懼了。
它不認識他,而他同樣也不認識它。
他們的相遇不過是一場無意,亦或者是因爲那名名叫祝融的男人。
那一天得到長劍後的陸憶寒興奮的一個晚上也沒有睡着,夜間還不等天亮他便坐在竹床上撫摸着青銅長劍,那種感覺便好像還是孩子的他又得到了一件新的玩具。
夜好深,可是陸憶寒還沒有困意。于是在那個夜晚他的手再一次握住了劍柄,這是因爲他想瞧一瞧劍鞘内的劍身,可是他失敗了……
陸憶寒想起了祝融的話,那時候祝融是這般說的:“或許在生死關頭說不定你能拔出,若是你真的想成爲一名劍客便必須拔出你懷中的長劍,一名劍客若是連自己的長劍也拔不出來,那麽他還能被稱之爲劍客嗎?”
他想成爲劍客,因爲這一把劍是自己的爹爹留給他的;而這把劍也肯定不是一把普通的鏽劍,至少聽說一般的劍大約都沒有它長。
祝融告訴他若是想經曆生死便去樹林中尋找一條黑色的大蛇,若是殺了它,或許他手中的劍便可以出鞘。
于是陸憶寒去了,一條大蛇而已,身爲仙人之子的他還不放在眼裏,畢竟他又不是沒有見過,又不是沒有捉過,想當初他甚至和大光二狗等人亂棍打死過,更何況現在他手中拿着的不再是棍子、而是一把長劍,雖然這把劍他不能拔出,可這畢竟是劍。後來他便遇見了這條黑色的大蛇,大蛇很大,他隐藏在黑色的夜裏,與黑暗融爲一體。
也還好陸憶寒眼睛不錯,早在遠遠的地方變發現了它,于是他沒有任何想法的轉身跑了,那一刻他不再想什麽讓劍出鞘亦或者成仙飛上星星之類,他想的是此刻若是自己逃跑的話那條大蛇還能發現自己嗎?
陸憶寒在心裏默念,他默念着讓大蛇不要發現自己,可是或許是陸憶寒在心裏默念時念錯了神仙,等到陸憶寒跑了一會兒大蛇追了過來……
蛇很大,大的令陸憶寒恐懼,自他懂事以來這是他見過最大的一條大蛇,沒有之一。
大蛇能感覺到陸憶寒懷中的長劍很兇,它仿佛經曆過很多殺戮,血海、屍城還有漫天堆積而成的骨山,它燈籠大小的眼睛浮現出了不安的恐懼。黑色的星子時不時從大蛇的嘴裏吐出,它依稀的能感覺得到自己眼前人的恐懼,它曉得他恐懼它,可它卻不曉得他知不知道自己也恐懼他。
對于眼前的這個像螞蟻一樣的人來說隻要稍微擺弄一下尾巴自己便能要了他的小命,可是它卻是又不敢,因爲它怕那螞蟻大小的人類拔劍,若是拔劍的話那麽自己還能在那股殺戮之意中活下來嗎?它不敢肯定,可是它能肯定便是自己遇見那股殺戮之意八成以上會死。
修煉不易,如今它已經修煉了數百年,這數百年裏它隐隐的也有了些靈智,它曉得六道内有一種人是它萬萬不能惹得,那便是劍客,隻因他們都被冠上了“瘋子”這個名字。
那麽自己面前的這個人類又是否是劍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