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是我,就算是師父也瞥了王傑一眼,眼神中帶着懷疑。
王傑摳着鼻子說道:“是吧,小說裏面都是這樣寫的,峰哥說不是用刀具剁開的屍體,而是撕開的,那除了妖怪誰還這麽變态?嘿嘿。”
王傑這樣一說,師父用手捏着鼻子下的兩撮小胡子,說道:“我還以爲你偷偷背着我學了道法,我告訴你,你不能看那些東西,老老實實的在這裏工作,才是你的正道,不然最後吃虧的還是你,到時候别怪我沒警告你。”
王傑撓了撓頭笑道:“哪有偷學啊,我倒是想學,師父您又不教我,嘿嘿,沒事,等師父哪天心情好再教我也不遲。”
師父又打量了笑的賤賤的王傑一眼,轉身看向那屍體袋,“不過你蒙錯了,有妖氣個毛線,妖氣倒是沒有,反而這屍首并不全,四肢百骸都在,隻是,少了顆心髒。”
我在一旁聽完,心裏直抽抽,他娘的,屍體堆裏少了顆心髒,師父是怎麽知道的?我不禁又多看了張任一眼。不過他說完沒有妖氣,我就放心了,因爲王傑完全是在胡謅,要是讓這小子蒙對了,師父還指不定怎麽懷疑王傑呢。
不過,爲什麽會少了顆心髒?難道是變态殺手殺了人之後把心髒…吃了?好變态的想法!
師父轉身走出了停屍房,走出門口的一刹那,說道:“不信呐?”
我突然啞然,忙不疊的回道:“哪有,就是覺得…”
張任笑道:“不信可以把屍體拼起來看看,看看是不是少了顆心髒。”
我撇撇嘴道:“還是算了,那啥,師父,這屍體怎麽處理?”
“還能怎麽處理,燒了呗,警察那邊不都備好案了?燒了吧。”
說完張任又看了王傑一眼道:“傑子,少看小說,對生命負責,耽誤了上班,扣你工資。”
張任走出去後,王傑把手指上的鼻屎一彈,道:“峰哥,我最近找到了特别好看的一本書,說的就是在殡儀館的事…”
“帶黃不?”
王傑搖搖頭。
“那就幹活。”
王傑聳聳肩,直接戴上手套,就伸進了屍體袋中,拿出了一根胳膊。
“卧槽,你幹什麽!”
王傑看了我一眼道:“把他拼起來看看是不是少了顆心髒啊。”
“滾你丫的,你今天還想不想吃飯了,這麽惡心重口味,行了行了,趕緊給他火化,少了就少了,這事情交給警察調查去吧。”
王傑聳聳肩,又把那半條胳膊扔進屍體袋中,我倆擡着袋子去了火化車間。
期間我看了王傑一眼,王傑顯得是如此的淡定,淡定的我都覺得有點蛋疼,王傑好像有點不像是王傑,難不成是被那個白臉警察刺激到了?
王傑道:“哎,峰哥,你說會不會真是妖怪幹的啊,要不然誰會有這麽大的力氣把屍體撕開肢解呢?最快最省事的方法還不是用刀?”
我搖搖頭對他說:“我怎麽知道是不是妖怪做的,但這一定不是什麽好事,你有這心思,還不如多去關心關心你的夏柔夏警官,我估計她除了被這個案子煩的夠嗆,還被那個新來的白臉警察糾纏。”
王傑撇撇嘴道:“就那個小白臉,嘿嘿,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呢,他不就比我臉白點嘛,哪裏比得上我帥了,不過,他是省廳裏派下來的,估計這案子挺棘手,嗯,今晚上就去關心一下我的夏警官。”
我瞅了他一眼,說道:“别操心了,這都是警察叔叔們做的,不關我們啥事兒,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别老是看小說,被老張頭抓住可夠你吃一壺的。”
王傑沒說話,隻是猥瑣的笑了笑,然後我倆就把屍體塊送去了火化車間給火花了,按照程序把骨頭撿出來,然後裝在盒子裏,存放在靈堂中,等着死者家屬前來認領。
雖然我嘴上說讓王傑别管了,但心裏還是擔心,說白了我就是一瞎操心的命,到底是誰這麽殘忍,殺人就已經是大過了,竟然還把屍體肢解?這得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這個罪犯,和那些厲鬼妖魔有什麽區别了?
作爲一個白道的學道弟子,謹遵師父的教誨,“白道弟子要以斬妖除魔爲己任”,那碰到這種堪比妖魔厲鬼的人,是不是我也得出一份力?
盯着骨灰盒想了好久,還是搖了搖頭,他娘的,抓個變态還得我出馬的話,那要這些警察叔叔有什麽用?吃白飯的啊!我是道士,道士!
就這樣,又去工作了。
工作,說到工作,我就覺得牢騷大了,我都來了四五個月了,還是一個搬屍體的小員工!南陽市殡儀館,一個三級城市的殡儀館,不大,殡儀館上屬地方民政局,算起來,我還算小半個公務員,整個殡儀館張任,也就是我師父最大,民政上扔下來的負責人,聽殡儀館裏的人說,師父和民政上的人很熟,但我至今也沒見過。
再就是殡儀館裏的火化車間,停屍間,靈堂三個大部分的職位設置,火化車間有四個火化工人,停屍間有三個負責給屍體上妝的師父,靈堂是師父打理的,他手下的就是靈車師傅們。而我和王傑,就像是打小工的一樣,在這裏老是做這種最底層的活計,除了搬屍體,就是搬屍體。
嗯,等再過些日子我就去找找師傅,看看能不能把我調到停屍間裏去,跟着化妝師傅們做個學徒啥的,老是搬屍體,雖然不是很累,但老是做一種活計,就會厭煩的,我也想試試做化妝師傅這種“技術工人”的活兒,要不然我還不如去搬磚呢。
下午的時候又送來了幾具屍體,我和王傑就沒什麽事情了,也不用我們值夜,王傑就打電話約了夏柔和趙穎穎,說是要請我們撸串。
我也沒拒絕,有人請就不錯的了,就是期望待會兒我能比這小子早醉,這樣就不用每次他醉了後,我來付賬了。
說走就走,換下了工作服,醺了屍臭,倆人直奔南陽大學附近的路邊攤。
趙穎穎早就在那邊等着了,離着我們老遠,就在那邊直招手,這妞兒每次出來撸串都這麽興奮。
“小師弟,這麽久不見,還是沒變模樣啊,快跟我說說,在六盤水發生了什麽事情,有沒有來一場一夜情?聽說那邊是一夜情之都。”趙穎穎很明顯有些興奮,興奮的連一夜情都說出來了。
我敲了敲她的小腦袋道:“哪有一夜情,一夜情之都是麗江,ok?白上了這麽多年學了,地理老師死的早啊!”
一夜情,他娘的,我倒是想一夜情,能一夜情的,隻有那燒焦了的甲屍而已。
王傑也在一邊嘲笑道:“我說小師姐,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說什麽一夜情啊,哎呀呀,現在的大學生真的是好開放,我也真想去大學回爐重造一下,竟然還能學到這東西。”
聽我倆在嘲笑她,趙穎穎當場就站起來把腳搭在凳子上,瞪眼橫鼻子的說道:“怎麽着?我就是這樣,不服挑我啊,來?”
我和王傑想到趙穎穎的跆拳道黑帶,倆人不約而同的用酒瓶子堵住了嘴。
趙穎穎豎起了大拇指,哼了一聲道:“沒種。”
我他娘的倒是有種,就怕惹了你之後變得每種了。
我就胡亂的瞎侃,把在洞花寨遇到僵屍的故事變着花樣的講給他們聽,反正他們都知道鬼神的事情,自然不會吃驚:“你們倆是不知道,那天晚上是風雨交加,雷電漫天啊,就像是有妖怪渡劫了一樣,突然,咔嚓一個雷劈下來,把前面的古樹全給劈開了,你們猜猜是什麽,裏面全是清一色的清朝僵屍啊,那得有二十隻……”
這樣我就吹着牛逼,等着夏柔來,聽我的故事,王傑和趙穎穎自然是覺得我在吹牛逼,他們也知道,不過吹的高興就好,管他的呢。
我們聊的正嗨,一輛白色的寶馬停在了路邊,車門打開,走下了今天見到的那個白臉警察和夏柔。
夏柔看到了我們,對着我們做了個無奈的表情,意思是:我不想讓他來,他非得跟着來,我也沒辦法。
白臉警察下車,皺着眉頭看了看周圍嘈雜的環境和烏煙瘴氣的空氣,第一句話就是:“小柔柔啊,這個地方這麽亂這麽髒,咱們還是回去吧,又不衛生又不安全的,還是走吧。”
我一聽白臉警察說“小柔柔”,一口酒就噴在了他的寶馬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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