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屍人手中就拿着一條随時都會斷掉的墨鬥線,墨鬥線的辟邪功能是衆所周知的,木匠這一行手中的木尺和墨鬥線,象征着無限正氣,因爲用墨鬥和木尺做出來的木具都一闆一眼,規規矩矩的,所以是辟邪的好法寶。
墨鬥線不斷的甩在這些好像是中了狂犬病的跳屍身上,雖然能夠把他們打得倒退,但不是緻命的,再說,一條不到一米長的墨鬥線怎麽能束縛住這七八個跳屍?
趕屍人見我湊過來幫忙,趕緊道:“小子,趕緊跑别過來,這些跳屍串氣了!”
我沒搭理他,他娘的,好歹我之前還在心裏佩服你的職業精神,原來就是這副職業的啊?連個b計劃都沒有,娘的,跳屍不抓你抓誰?
不過出于道士的強烈的正義感,慌忙之下搬起路邊的石頭砸開正在糾纏趕屍人的幾個跳屍,我明顯聽到石頭砸到他們身上,骨肉斷裂的聲音,但是無所謂了,不能讓它們傷到趕屍人。
實際上,趕屍人分爲“肩挑”和“看客”兩種,肩挑,就是說的那種用竹竿挑死屍的趕屍人,沒有什麽技術含量,隻要你有力氣和強大的心理素質就可以,而看客就是我面前的這種能夠運用死屍胸膛中的那股氣的趕屍人,這種趕屍人都會一些基本的道術,這道術不是北方傳統道術,而是由這邊巫術演變過來的。
我這樣砸了一塊大石頭,砸趴下了幾個跳屍,那趕屍人道:“小夥子,你下手輕點啊,給我砸爛了,我怎麽趕他們,怎麽和他們家人交代?!”
趕屍人一邊躲避一邊喊道。
他娘的,他的命都快保不住了,還在乎死屍被我砸爛了沒,真是磨叽,這他娘的在乎的事情真多,先保住你的小命要緊吧!
“你有什麽辦法把他們攔下啊,用石頭砸他們不是辦法,趕緊的!”
趕屍人躲開一段距離道:“我看看,我還有糯米,幫我拖延他們一段時間,我馬上就好!”
我罵了一聲娘,我怎麽拖延,因爲兩個跳屍已經把我按在地上,一隻跳屍的指甲已經插進我的胳膊,我曰他二大爺的!
怎麽辦怎麽辦,我現在手上一張符都沒有,怎麽…對了,掌心符!
之前住院的兩個月,我反複鑽研我那本十六字令,上面有一些蠅頭小楷書寫的筆記,上面寫了好幾種符的畫法,記載的不是怎麽畫符,而是符的載體!
符水泡過的算是一種載體,在掌心畫出也是一種載體,甚至還能虛空畫符!
他娘的,就試試這掌心畫符!
把指頭放在嘴裏狠下心咬出血,手心對着我,手背抵着把頭撲下來的其中一個跳屍的腦袋,用手背苦苦支撐着,他娘的,這個姿勢是非常痛苦的。
手背抵在跳屍的腦袋上,不知道這跳屍死了多久了,腦袋就像是棉花糖一樣,手背一碰,腦袋立馬就凹陷了下去,然後一股綠色的液體就順着我胳膊淌了下來,順帶着淌下來的,還有幾隻白色的蒼蠅寶寶,他娘的,差點把我惡心死,要不是我之前吐了一次,我真的再想吐一次!
我忍着胳膊上傳來的劇痛,仰面躲避開滴答下來的綠色惡心液體,用血在手心畫了一張破令符,一張六丁六甲神坐鎮的破令符!
“給老子滾開!”
掌心破令符按在趴在我身上的這跳屍腦袋上,碰的一下立馬給彈了出去,跳屍的腦袋承受不住破令符的強大威力,脖子一下就折斷,腦袋往後耷拉着飛了出去,另一隻跳屍也沒好到哪裏去,被我抓住脖子一腳就給蹬開。
他娘的,小小的跳屍也敢欺負老子了?
那趕屍人也沒好到哪裏去,也正在被跳屍糾纏着,我伸着胳膊就把那幾隻跳屍一一逼開,趕屍人也做好了他該做的,在地上撒了三圈的糯米,把這些跳屍都給困在裏面,這才完事。
趕屍人和我相視對看了一眼,然後看着這些蹦蹦跳跳的跳屍道:“小哥,你給我把它們全都給打爛了,我可就一分錢都掙不到了!”
我趕緊道:“那我受的傷怎麽辦?他娘的,疼死我了。”
他娘的,我心怎麽就這麽軟?娘的跳屍跑了關我屁事,我閑的沒事過來幫忙幹什麽?幫忙完了還被人家嫌棄打爛了跳屍,他娘的就是出力不讨好,我不把這些跳屍打爛,他還能這麽完整的站在這?估計他也成了跳屍小分隊的一員了。
趕屍人看了我胳膊上血淋淋的四個血洞,道:“趕緊的,敷上這把糯米,不然屍氣入體就夠你喝一壺的。”
說着,就把糯米給我按在胳膊上,糯米按在傷口上,就像是撒了一把鹽一樣,揪心的疼,爲了轉移注意力,我問道:“這些屍體怎麽突然就屍變了?”
趕屍人一邊用墨鬥重新把跳屍給約束起來,用艾蒿團塞住它們的七竅,一邊說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能猜個大概,問題就是出在那座山上。”
趕屍人指着前方的連理山,說道:“是那邊的山上,山上傳出一陣屍煞,這些跳屍中了屍煞,就發了瘋,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前面山上,有邪物。”
邪物?我捂着還疼的一逼的胳膊看了眼被霧氣和夜色籠罩着的連理山,安安靜靜的并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趕屍人看了我一眼道:“看剛才你出手,你也是道中人吧?不過,我還是奉勸你一句,連理山上的邪物太強大,我在這都能感到他那強大的屍煞,更不用說這些跳屍了。”
屍煞,就是從屍體上散發出來的一種陰煞之氣,但是他娘的我怎麽就沒感覺到?是我道行變深了,這種小小的屍煞根本就感覺不到還是我道行太淺?
不過屍煞都是從僵屍身上傳出來的,難不成連理山上有埋葬的屍體屍變成僵屍了?不可能這麽巧吧?
再把身體還完好的幾具跳屍整理好後,趕屍人謝過我又給了我用蛇骨泡過的糯米一包,讓我敷一晚上屍毒就可以清除了,他娘的,我也是醉了,閑的沒事看什麽趕屍的啊,怪不得人們都關上門不看他們呢,原來還真能惹上晦氣!
就這樣,趕屍人用艾蒿團子堵住跳屍的七竅,不讓屍煞進入他們的身體,重新恢複了平靜,把他們拴了個結實又往前慢慢的走了,我也用糯米捂着傷口往回走。
過了一陣,這條青石闆路上又恢複了那種平靜安谧,誰也不知道今晚上發生了什麽,除了我和那個趕屍人,誰也不知道我今晚上又和小跳屍們打了一架。就像是這樣,選擇了道士,就選擇了默默無聞,在現在這個社會,是不允許道士這種行業出現的,我們隻好選擇沉默,默默地在人們背後,做着他們以爲妄想傻/逼的事情,默默的做一個衛道士。
捂着傷口又重新找了個地方爬牆進了葉子家,整座房子的燈都是關着的,隻有我睡覺的那間房子開着燈。
我是和田利一個房間的,他早就醉成了一灘爛泥,怎麽可能醒呢,再說,我出來的時候也沒記得開燈啊,難不成是醒了找水喝?醉後口渴很正常,我就在正堂裏摸到一個茶杯倒了點水端上樓去了。
周圍靜悄悄的,隻有我上樓踩木闆發出的嘎吱嘎吱的聲音,這寨子也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了,雖然還很結實,但聲響還是難免會發出來的,尤其是在這麽安靜的晚上。
端着水上樓,慢慢的推開房間門,随即開口道:“老五,這麽早就醒了,是不是想…”
推開門的刹那,詭異的事情就發生了,我見老五跪在床上,面朝着窗戶,背對着我,雙手合十的在朝着窗戶參拜,就像是進行某一種儀式。
這時我也注意到了非常不對勁的地方,牆上怎麽還有血畫的奇怪的東西?床上,他身上的血是怎麽來的?
“田利!!!”
我趕緊走過去,老五則轉過頭,我就看見一把剪子插進了他眼窩,猩紅的鮮血已經沾滿了他的雙眼,床上,身上,還有牆上,都是血!!!
怎麽回事!?
老五怎麽會?!
第一個在我腦海中浮起來的念頭就是,老五中邪了!
我扔下茶杯,喊了一聲蘇立人,就撲将上去,但是田利沖我詭異的一笑,沒有表現出絲毫痛苦,縱身跳下窗戶,飛快的往前跑,消失在黑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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