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穎穎還是抓住了我的胳膊,我笑着把她的手給拿開,扶着醉醺醺的李老闆去了他的房間。
在路上李老闆一直誇我有眼力見,我隻是笑笑,想從李老闆這裏套出話來,李老闆不像是沈俊那樣有心機,我說是張任的徒弟,一定會幫他想辦法,但前提是他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我,所以,李老闆就把事情全都告訴了我。
和我想的一點兒都沒錯。
一年多之前,李老闆和沈俊當初還是小本經營的小老闆,不知道從哪冒出來了個江湖術士,告訴了他們如果想變的有錢日子好起來,術士可以幫他們,沈俊和李老闆當然求之不得,并且當術士提出會讓他們付出代價的時候,他們也果斷的答應了。
誰不想有好日子過,誰不想整天開着大奔喝着紅酒睡着小三?說實話我也想。于是沈俊和李老闆聽術士的吩咐,去了越南和雲南一帶買了一些剛剛下生和即将出生的嬰兒給那術士,然後術士再将小嬰孩剝皮用特殊的邪術将他們封印起來,也就是今天挖掘到的那些黑壇,在剝皮的時候,這些嬰兒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最純潔的怨氣,于是術士就用這怨氣爲引,給李老闆和沈俊求得大富大貴。
當然,沈俊和李老闆付出的代價也和我猜的沒錯,李老闆膝下無一子,沈俊永遠承受孤獨,娶個老婆就會死掉。
李老闆除了跟我說這些,還誇了我一些,但這些我根本就沒有聽進去,腦子裏一片空白,一隻手緊緊的抓住口袋裏的那個礦泉水瓶,裏面裝着那些小嬰孩的陰魂。
我問李老闆,當初用小嬰孩的時候是什麽感覺,李老闆搖搖頭說,即使是現在雖然有的時候夢見這些小嬰孩的影子,但根本就無所謂,他說如果這些小孩子能夠給他帶來現在的這種情況是他們的福分。
我當時在想,到底是人可怕還是鬼可怕,人爲了自己的大富大貴,爲了自己的前途一片光明,這種殘酷的方法都能做的出來,這可是十幾條鮮活的生命,就這樣爲了滿足他們的自私這樣消失,成了可能永遠都無法輪回的小鬼?這對他們來說,公平嗎?
道士以降妖伏魔爲己任,但如果分不清好壞,分不清善惡,降再多的妖伏再多的魔有什麽用?!我記得張任告訴我的話,做人要做的坦蕩蕩,問心無愧,如果我眼睜睜的看着這種人還幸福的活着,我的良心一定一定一定會遭到自己的譴責,霎時間,我好像看到了十幾個小嬰孩被活剝皮的血淋淋的場景,慘寰的聲音震蕩着我的耳膜!
他們,要對他們做出的事情負責。
于是,在把李老闆放進他房間的時候,我從礦泉水瓶裏放出了一半的小鬼嬰陰魂,告訴他們,這個就是當初害你們不能輪回不能超生的惡人,用符咒引導他們到了李老闆的身邊。
我額頭上沒有塗抹柳葉汁,但我能感覺到這些小銀魂的興奮和憤怒,我能看見從他們心底發出來的怒火。
放出了幾個小嬰孩陰魂後,我轉身去了樓下,到了沈俊的房間門口。
剛剛想打開礦泉水瓶,就想到了沈夢珂。
沈俊是沈夢珂的老爸,被小鬼纏上後,沈俊的下場應該不會很好,但他是沈夢珂的老子啊,我的内心開始糾結了。
這樣對沈夢珂來說,公平嗎?如果讓沈夢珂知道後,她會怎麽對待我?我把小鬼放出來,讓他們纏着沈俊後,我還能像之前那樣和沈夢珂走在一起嗎,估計我都不會和她在一起走路,看都不敢看她了吧。
我慘笑了一下,擰開了礦泉水瓶。
出了酒店,我怕碰見沈夢珂,專門挑了一條小路,手機也關機,點上一根煙,猛吸一口,讓煙嗆進肺裏使勁的保持腦子清醒,默默地走在四周漆黑的小路上。
我這樣做,作爲一個道士來講,當然是不對的,甚至是損陰德的事情,但作爲一個人來說,我覺得我做的很正确。道士,先得是人,然後才是道士!如果不是一個合格的人,怎麽能夠成爲一個合格的道士?!這樣做,确實讓我良心過不去,但是不這樣做,我的良心會更過不去!
又狠狠地吸了一口,把煙頭扔在地上,心中有了對道的理解。
回到出租房,王傑好像已經睡了,我蹑手蹑腳的回到卧室,躺在床上不一會兒就睡着了,然後做了個奇怪的夢,夢見那小女孩抱着洋娃娃對着我笑,不是陰森的笑,而是非常純潔的那種,她身後跟着一群小孩子,齊齊的給我鞠躬向我道歉和感謝…
……
渾渾噩噩的過了半個月,半個月的時間,我沒有和沈夢珂聯系,而沈夢珂也像是失蹤了一樣,變得杳無音訊。
我實在是壓不住了,打電話向趙穎穎問,而趙穎穎給我的答案卻是沈夢珂休學了,休學原因趙穎穎也不知道,趙穎穎問我那天晚上有沒有做出格的事情,我搖搖頭,否定了。
張任知道南陽大學的挖出裝有怪嬰屍體的黑壇的事情,但事情過去了将近兩年,真的無從查起,張任也不能憑着幾個符掐算出誰做的壞事,我和趙穎穎都沒有告訴他關于沈俊和李老闆用這些小嬰兒求财的事情。至于超度那些嬰兒陰魂,我就随便在殡儀館裏找了幾個陰魂暫時的幫我隐瞞一下,當然,我是有好處給他們的,答應給他們每個鬼燒幾幢别墅和美女的,我也自告奮勇的向張任請示我親自給他們做法事,當然這隻是裝裝樣子,最終也瞞過了張任的眼睛。
又過了一個星期,日子還是過的穩當,閑着沒事畫畫符,拍拍張任的馬屁,在殡儀館裏幫幫忙,和殡儀館裏的鬼大叔鬼大媽的聊聊天打打屁,已經成了我日常的一部分。以至于我和那些鬼聊天的時候,同事們都說我工作累傻累出幻覺了,我才不會告訴他們哥們再和鬼們聊天呢,說出來保準吓尿他們,但前提是我得被他們送去精神病院。
今天來了一個大媽,剛剛去世還沉浸在悲傷的情緒中呢,我和另一個鬼大叔就在一旁安慰她,讓她看開點,見我能看見她,她還以爲我也死了呢,見我年紀輕輕的就“天妒英才”了,她才稍微的安穩下來,然後就跟我和鬼大叔說她年輕的時候的事迹…就在我和兩個鬼侃大山的時候,王傑這小子站在門口喊了我一聲,叫我去工作。
“怎麽了?剛剛放下活,這麽快又來了?”
王傑搖搖頭道,“不是,師父說讓咱倆跟着老劉去後仙村拉人去。”
這裏說的拉人就是開靈車去拉剛剛去世的人。
“和老劉一起的老孫呢,拉人這活不是我們的吧?”
“誰說不是,老孫兒媳婦生孩子去醫院了,現在閑着的就剩下咱倆了。”
王傑無奈的歎了口氣,“走吧走吧,後仙村,咱一起說不定還能回家看看,抓緊時間吧。”
我點點頭,跟着王傑出了大院,上了老劉的靈車,準備去後仙村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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