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遺憾


這個世界沒有任何事會無中生有的,正如柳絮現在看到的一樣,曾經的自己做過的事情,竟然重現在自己眼前,這是無意撞見,還是有意而爲之,柳絮甯願相信後者。但這究竟是什麽意思,想表達什麽。

趙飛吃着土豆絲,狼吞虎咽着,像一個饕鬄食客一般,趙飛吃着的不僅是土豆絲,還有男兒滾滾的熱淚,自責、悔恨、傷心,或者更多的是思念。

趙飛的故事自己是知道的,這個從小山村裏走出來的男人,擔負着一家的人期望,終于在這個城市裏找到工作,有了落腳之處,工資越來越多,生活越來越如意。

就是再這一個意氣風發的時候,一通電話讓趙飛六神無主,将自己拉扯大的母親過世了,那一刻,趙飛感覺自己的世界坍塌了,曾經自己以爲隻要自己努力工作,多賺錢給父母,他們就能過得更好。

但是此刻,趙飛的這個信念一下子沒有了,就算有再多的錢又如何,沒了你,我的母親,我賺錢又有什麽用,此時的趙飛才明白,自己以前做的事有多傻,親情不是用錢來衡量的,自己給母親打過去的一分一毫,母親從來就沒有動過,給自己暗暗的存了下來,讓自己以後在城裏安個家,娶個好老婆。

匆匆忙忙回到家的趙飛,隻來得及看一眼裝着母親那厚黑的棺椁,甚至連最後一面都沒見上,拿着那張母親給自己存下來的折子時,趙飛聽到了自己的心像玻璃一樣的碎了,碎得徹徹底底,無法愈合。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世間有很多不完美,很多的遺憾,很多的追悔,也許最殘酷的就是子欲養而親不待吧。

趙飛走了,走的很落寞,帶着一絲的寂寥。

一周後,久爲見面的趙飛帶着笑容來到店裏,他是來向‘柳絮’道謝的,也是來告辭的。

‘柳絮’面帶微笑的問道:“怎麽?要走了嗎?”

“是啊,要走了。”趙飛笑着回道

“去哪裏?”

趙飛打開店門,将一個女子拉進來,尴尬的笑道:“世界那麽大,不能等老了再帶着一份遺憾離開。”

“哦~~那挺好啊。”容月羨慕的看着趙飛兩人,有些埋怨的看着‘柳絮’。

趙飛開口道:“老闆,還能麻煩你一件事嗎?”

‘柳絮’笑道:“說吧。”

“請再給我做一次土豆絲,對了,還有兩碗白米飯。”

一個手指尖殘留着土豆絲味道的老婦人,慈愛的摸了摸趙飛的腦袋,向着柳絮感謝的笑了一下,終于進入午夜飯店那道通往地府的牆壁裏面去。一直擔心他會想不開的母親,魂魄也終于能夠得到安息了,不用再帶着牽挂遊蕩在塵世間。

一世人,一世情,終有盡頭,來時是自己的啼哭,走時是别人的啼哭,痛痛快快大哭兩場,才對得起這一世爲父、爲母、爲子,爲人。

趙飛走了,走的很潇灑,帶着一絲的灑脫,帶着他和他的幸福。

遺憾,是伴着人一起成長的,從出生到死亡,遺憾也終将成爲回憶,有了這份遺憾的回憶,我們才能更好的走下去,才會更加的珍惜眼前的人和物。

珍惜嗎?柳絮靜靜的看着眼前這個眼淚和鼻涕混合再一起,哭得不成人樣的男人,深深的歎了口氣,“我何嘗不是這樣呢,原來這扇門要告訴我的是這個意思,人去樓空,物是人非,遺憾終究是遺憾,你不能挽留,也不能将時間永遠停在這份遺憾的傷感中,前面的路還很長,不論如何,我們都要繼續走下去。”

放開吧,這才是這扇門背後要告訴我的意思,雖然我不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我怎麽來到的這裏,我也不管是誰在操控這一切,但是我謝謝你。

柳絮含着淚,再看了一眼容月的面孔,同時也看了一下滿眼都是溺愛的另一個自己,緩緩的将眼睛閉上,一滴淚水從眼角中滴落了下來。

當柳絮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眼前是一如既往的黑暗,但是此刻柳絮心中已經沒有了煩躁和不安,靜靜的睜着眼睛,看着無邊的黑暗。

某處常年霧氣彌漫的山窩處,一處古老的宅院中,纥赫手撐着腦袋,靜靜的問道:“那個賤、人找到了嗎?”

陰魔立在空蕩蕩的大廳裏回複道:“軍師大人,現在還有沒幻韻的下落,不過應該快了。”

纥赫取出那幅《楓林山圖》不住的搖頭,“還是沒法找到使用的辦法啊,那個賤、人必須抓住才行。”

“是的,軍師大人。”陰魔苦不堪言的看着纥赫。

幻韻之所以是四大魔君之一,自然有其過人之處,鏡魔,以鏡入魔,鏡子中的人可以很清楚的看清自己的樣子,但是這鏡子中的自己真是自己嗎?這便是鏡魔,一切虛虛實實,你認爲是真的它反而卻是假的,你認爲是假的,它又便成了真的。

鏡魔的武力并沒有什麽可道之處,但是她的幻境,還有她的隐藏能力,就算是霧都那個高高在上的帝君也對幻韻稱贊有加。

幻韻如果不想被人找見,就算你把這地給掘三尺三丈,也找不到她。陰魔很想這麽說,但是看着纥赫不斷陰沉的臉,最終還是把話吞回了肚中。

纥赫擡起頭看了一眼陰魔道:“怎麽?你還有什麽事?”

“回軍師大人,柳絮生死不明,派出去的探子回報道,他已經消失兩個月了,午夜飯店裏現在就是當日那個和尚當家,我們是不是該有下一步動作了?”

“恩,和尚?叫什麽名字?”

“玄衍,一個小寺廟裏面出來的,雖然在人間有點名聲,但是威脅不到我們。”

“恩。”纥赫點點頭後就沒有說話了。

陰魔等了半晌,疑惑的擡起頭看了一眼纥赫,纥赫雙眼有些發聲,不過眼睛一直都盯着《楓林山圖》。陰魔小聲的喚道:“大人?”

“哦,我知道了,你下去吧。”纥赫揮揮手。

陰魔明顯一愣,急忙道:“大人,現在是最好的時機啊。”

纥赫眯着眼睛盯了一眼陰魔,陰魔立刻将頭縮了下來,艱難的咽了一口唾沫,拱手道:“屬下明白了,屬下告退。”

看着陰魔離開的身影,纥赫冷哼一聲,繼續看着楓林山圖。

陰魔出來的時候,正好撞見升官成爲十大統領的甲齒,甲齒見陰魔一臉的不悅,上前行禮道:“甲齒見過陰魔大人。”

陰魔淡淡的‘嗯’了一聲,就要和甲齒擦肩而過時,突然拉住甲齒道:“甲齒統領現在可否有空?”

甲齒恭敬道:“陰魔大人請說。”

陰魔看了看四周,将甲齒拉大一個角落中,開始說着自己的不解,甲齒聽完後,微微一笑道:“陰魔大人您太操之過急了,軍師大人自有他的打算。”

“怎麽說?”

“那柳絮這麽久未出現,死了的可能性很大,畢竟是午夜飯店下面的陰陽井才是他這個九世輪回之人最重要的事情,如果柳絮真的死了,那麽這口陰陽井不就成爲了沒人看管的寶物,想取就取了嗎?”

“對啊,我就是這樣認爲的,但是大人并不同意。”陰魔惆怅的說道。

甲齒大笑一聲道:“陰魔大人,還有一點你要明白,那就是柳絮死了,陰陽井的守備将會更加的鞏固。”

“啊~~”陰魔驚訝的看着甲齒。

甲齒繼續說道:“這口井不僅關乎我們霧都的重現人間,更關乎整個三界的安危,九世輪回之人如果真的死,他們還能袖手旁觀嗎,恐怕此刻他們正等待着我們自投羅網呢。”

陰魔這一刻算是真的明白了,不禁爲自己捏了把汗,如果當時自己真的說下去,軍師大人說不定真會取走自己的命。不過這甲齒還真有些本事,否則也不會得到軍師大人的青睐,看來以後要多和他走動一下。

甲齒看着陰魔大人煥然大悟的表情,繼續說道:“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柳絮并沒有死。”

聽到甲齒這句話後,陰魔久久說不出話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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