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賢者,佛之長子,峨眉者,山之領袖。
據傳這峨眉山乃是佛教中普賢菩薩的道場,是我們國家四大佛教名山之一,其内寺廟衆多,不乏文明古今的大寺。其中華藏寺更是佛教聖地,位于峨眉山最高點景區。
即使是炎炎夏日,此地遊客仍是絡繹不絕,不少都是由導遊領着的旅遊團,導遊們更是樂此不彼地介紹着峨眉山的曆史與風景。
此處風景對得起上山的門票,華藏寺所在更是熱鬧不凡。不過越是臨近華藏寺,我越是沒有心情去看那些風景。
我來此地的目的是爲了尋找上官玉玲,也就是四奶奶所說的白衣仙子,是爲了要詢問關于鬼靈和我身上那道白影的事情。
離答案越近,人就會越是急迫。
我和上官小雨尚未走到寺前,就迎面走來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少年身着樸素簡裝,光這一個小腦袋,宛如一個佛家小和尚。
“兩位可是來尋上官居士的”少年微一躬身,而後問道。
“咦,光頭小弟弟,你怎麽知道的”上官小雨驚奇地問道。
我連忙瞪了她一眼,然後取出上官玉玲讓小丫頭交給我的那塊玉牌,遞了過去。
少年接過玉牌,看了眼,然後小心收好。他對上官小雨的稱呼毫不在意,微微一笑,說道:“居士讓弟子在此迎接兩位。”
我和小丫頭跟着少年拐過風景區,繞過幾座大殿,拐到最後方一處比較偏僻的角落。角落裏一個十分簡陋的小院,院裏幾間矮木房。
院裏一棵矮樹下,上官玉玲靜靜地坐在一張竹椅上,手裏捧着一本書,身前擺着一張方木桌,上面擺放一副茶具,幾杯清茶。
“居士,他們來了。”少年上前說了聲,然後将那塊玉牌放在了木桌上。
上官玉玲放下書本,點了點頭,少年就起身離開了。然後上官玉玲就沖我和小丫頭招了招手,臉上帶着暖暖的笑容。
“過來坐下吧。”
上官小雨一溜煙奔了過去,坐下後連忙到了杯茶水喝了下去,埋怨道:“玉玲奶奶,你躲到這裏來幹嘛啊,走累死了。”
我也走了過去,坐下後急忙說道:“居士,我來找你”
我話沒說完,她輕輕地揮了下手,問道:“聽小丫頭說,你有一塊天和玉佩”
我連忙将四奶奶給的那塊玉牌拿出來遞了過去。上官玉玲看了一眼,笑道:“不錯,果然是上官家族的天和玉佩。”
随即她又說道:“近年來,上官家已經将外流的天和玉佩陸續地收了回來,仍然留在外面的應該也就那麽幾塊了,不知你這塊是從何而來的”
“是我四奶奶給我的,她讓我帶着它到川蜀一帶來尋找上官家族以及居士您。”我如實回答。
她想了一下又問道:“你四奶奶叫什麽名字今年多大年紀”
“四奶奶叫”我本能的想要回答,不過話剛出口卻又愣住了。
我忽然才發現,我好像根本不知道四奶奶的名字,沒有人跟我說過,我也從沒問過,從小就是“四奶奶”這麽喊着。而村裏人大多都是喊四奶奶“四嬸”或者與我同輩也都喊“四奶奶”,好像我從沒聽過誰喊過四奶奶的名字。
我不好意思地擠出一絲笑容,回道:“其實我也不知道四奶奶的名字,至于年齡,四奶奶應該有70歲左右了。”
小丫頭在一旁撲哧笑了下,我白了她一眼,她嘻嘻一笑,倒了杯清茶遞給我,又吐了吐舌頭。
上官玉玲聽後,忽然沉默了,她看着桌子上的天和玉佩。
走了這麽一段路,确實有點口渴,我端起茶杯剛喝了口水,卻聽上官玉玲忽然說道:“原來已經過了50多年了,月兒妹妹她還好嗎”
我愣了一下,靈光忽然一閃,剛剛入口尚未下咽的茶水,一口噴了出去。
“喂,你幹嘛,不喝别浪費”小丫頭在一旁喝道。
我沒理會她,而是愣愣地看着上官玉玲,驚愣地說道:“50多年,妹妹,您是說我四奶奶嗎”
見她點頭,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聽她這麽說,四奶奶竟然是她妹妹,不管是不是親妹妹,那年紀肯定比她小,也就是說她的年紀至少有70多了,可是看上去她卻隻有三四十歲的模樣。
她笑了笑,沒有多在這個問題上解釋,而是忽然問道:“你相信轉世輪回,前世今生嗎”
我的思緒蓦地停頓下來,然後緩緩恢複,好像要想什麽,卻又想不起來自己想去想什麽。
我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
她看着我說道:“所謂的陰命,就是前世犯有諸多惡業,而且是不止一世。本應在冥府受陰司刑罰,卻提前投胎爲了人。”
“真有前世今生,轉世投胎之說”我不禁問道。
她沒有回答我,而是繼續說道:“所犯惡業有很多種,但是最多最重的卻是殺業。如一将功臣萬骨枯的将,殺業累累,惡業幾世難消。”
“一将功臣萬骨枯。”我默念一遍,心裏蓦地一顫,想起了那座被遺忘的小城,城裏的盔甲,廟裏的萬千靈位牌,盔甲裏的人影,牆上的壁畫,還有我恍惚間所看到的那些影像。
我駭然擡頭盯着上官玉玲,她的話仿佛似有所指。
我曾不止一次想到過,懷疑過,猜測過,古城裏那副盔甲的主人,壁畫上的那名将軍,他是我的前世,或是其中一世。
“歸正,歸正。”我默念了幾遍我的名字,忽然慘然笑道:“矯邪歸正,原來四奶奶是這個意思。難道我來到這個世上就是爲了還我前世所犯惡業嗎如果此生爲前世所活,那我此生又有何意義”
上官小雨愣愣地看着我,不敢說話。上官玉玲卻是淡然笑了笑。
“生命存在意義就是她不是爲了本身的存在而存在。就好像你來到這個世上後,并不是爲了你自己生命存在而活着,你有親人,有朋友,也許将來還會有自己的孩子。”
我忽然愣住了,看着面前面帶微笑的上官玉玲,腦海裏忽然浮現了爸媽,兩鬓已現白發的爸媽。
老爸幹完農活,回到了家,雖然身上沾着泥土,滿頭大汗,但是臉上卻帶着笑容。
老媽從廚房端出燒好的飯菜,她解下圍裙,給老爸打了盆洗臉水。兩人坐在桌前有說有笑地吃着飯。
我的眼睛微微濕潤了,我收回心神,擦了下眼睛。緩了下情緒後,我又問道:“那鬼靈呢”
上官玉玲伸過手來,觸摸着我的額頭,說道:“放松身體,平緩心境。”
我照做之後,隻見她的雙眼忽然轉動,似乎放射出金黃色光芒,下一瞬間,我隻覺視線忽然扭曲,再一看,發現自己置身于一片金色光芒之中。
光芒之中忽然快速閃過一幅幅畫面,而且有不少和古城壁畫上所畫一樣。
将軍舞劍,征戰沙場,兒郎怒吼,戰馬嘶鳴,悲聲長鳴。
火焰飛舞,沖天而起,舞兒長發飛舞,誓言随火焰而化,卻深深地烙印在了輪回的道路上。
畫面快速閃過,快得我幾乎無法看清,整個畫面忽然碎裂開,出現一片看似更加久遠,荒涼的大地,一個遠古祭祀模樣的女子站在高台之上,身後木架之上綁着一個青年。
青年淡然笑着,女祭司眼角卻流着淚水。女祭司回身,深深地看了青年一眼,眼角淚水随風而落,她手中木杖向前一點,木架之下的木柴轟然點燃,烈烈燃燒。
“轟”
火焰忽然炸開,整個畫面驟然扭曲,一道白影的影子自畫面裏面飛閃而出,影子扭動變化着,似人,似獸。
“吼”
白色人影忽然化爲似狐一樣的形狀,口中一聲怒吼,四周金色光芒紛紛墜落。
“砰哼”
我猛然睜開雙眼,隻見上官玉玲悶哼了一聲,身體向後一傾。上官小雨從一旁将她扶住,重新坐正。
“居士,您怎麽樣怎麽回事”我連忙問道。
她揮了揮手,示意上官小雨她沒事。待上官小雨松開手後,她緩緩吸了幾口氣,說道:“鬼靈,乃是陰司靈體,而且是高等靈體,一般情況下,它們是不會出現在陽間的,除非”
她停頓了一下,才說道:“除非它随人入輪回投胎。”
“您是說,我身上的白影就是鬼靈,而且是随着我一起出生的”我問道。
她點了點頭,又說道:“鬼靈也是由人死後而化,她應該就是剛才畫面中的女子,而且她似乎和你不止一世關系。
因爲你之前似乎已經回想起一些其中一世的影像,所以我才能看到這一世。不過當我看到另一世之時,卻被這鬼靈震開了。”
“不過這個鬼靈好像是殘缺的,就像人有三魂,而你現在身上的隻是其中之一。”
我又想起古城裏面發生的事情,還有四奶奶所說的話,連忙問道:“那另外兩部分呢”
上官玉玲沉吟了下,說道:“可能已經投胎,也可能仍留在冥府。”
“轉世,投胎。”我在心裏默念着。
上官玉玲忽然笑道:“不管前世有幾世,現在的你活在今世。你既不是爲了前世的你而活,也不是爲了來世的你而活,你是爲了今世的你而活。”
“不管這鬼靈與你有何關系,又有幾世關系。不管是你身上的這一部分,還是已經投胎或者仍留在冥府的那部分,緣到之日,自能重聚,恩恩怨怨,是是非非,自會解開。”
“緣到之日,自能重聚。”我愣愣地念叨着,一幅幅畫面,一個個人像,在我腦海中快速閃過。
“喂,你怎麽啦”上官小雨忽然喊道。
思緒回轉,腦海忽然一片清明。我笑道:“我想家了,我該回家了。”┄┈藍色書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