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歐平是北京人,上個世紀**十年代,才二十出頭的他随着改革開放的大潮賺到了第一桶金,随即便有了自己的公司,這二十幾年來,公司沒賺什麽大錢,但也沒怎麽虧損,養家糊口總算能糊弄過去。現在的他,已經将公司交給了剛從北京大學畢業的兒子,自己算是急流勇退,他是一個閑不下來的人,于是近幾年來,也就自然而然地有了旅遊探險的愛好。
從北京到西甯,他本可以坐飛機來,舒舒服服,幾個小時就能抵達,可是,最後他卻選擇了開自己的吉普車。
他的吉普車很老,但經過改裝,脫胎換骨,其實已經是一輛越野車。
鬼某人找到他的時候,才四月中旬,并告訴他大約半個月之後大家才出發,可是,那時候,他就已經開上自己的車出發了。
從北京到西甯,其實就算開車,也不需要那麽久,不過,歐平一路觀光旅遊過來,又是另一種概念了。
結果他到蘭州的時候,時間已經是五月一号,而我們原先定下的集合時間是五月二号。
蘭州到西甯,其實也不遠,沿着高速公路走,一天時間,綽綽有餘。
可是,這中途,卻出現了意外,以至于他足足推遲了好幾天,才來到西甯,在西甯,他又偶遇了楊雲風,又拖了一個晚上,結果第二天中午才趕到“楓羽”旅館。
這些,都是他三言兩語一筆帶過的,而重點,他詳細講述的,則是從蘭州來到西甯的那段路程上所發生的事情。
從蘭州到西甯,特快火車隻需要兩個多小時就能抵達,就算是汽車,再怎麽慢,也不會超過五個小時的車程,可是,歐平卻走了好幾天……
原來,歐平走的并不是高速公路,而是省二級幹道,他選擇這道路,是因爲這道路的風景不錯,比起國道來,要有趣得多,而在這條路上,他遇到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剛從蘭州出發,他就遇到了一個搭順風車的人。
歐平當時就想,反正時間還充裕,載别人一程也不會吃虧,于是便将車停了下來。
上來車裏的,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微胖,有胡渣,滿臉肥油,一副風塵仆仆的樣子。
“大叔,謝謝您啊!”他一上來,便說了聲謝謝。
“不用謝,你要去哪裏?”歐平從倒後鏡上瞥了一眼後座上的人,随即心裏咯噔一下,這人的兩隻眼珠,都是白的,就像是死人翻着白眼那樣!
後座上的男子說:“就前面的一個小村莊。”
“哦……”歐平開始警惕起來了,說:“我得趕往西甯,在前面村莊的路口,你就得下車了。”
“大叔,您能不能載我進村子裏面?”那男子突然提出了這麽一個要求來,随即又忙解釋說:“你看我這雙眼睛,應該知道我是盲人吧……”
歐平歎息一聲,說:“好吧……”确實,他那雙眼睛,也就隻有瞎子的才會是這樣的。
可随即他卻想,不對呀,如果他是瞎子,爲什麽沒有帶拐杖?而且,剛才他招手攔車的時候,那動作,根本就不像是瞎子呀!還有,他上車的時候,也沒怎麽摸索,一步就蹬了上來,然後坐到了座位上,根本就不像個盲人!
歐平随即就後悔了,他不該那麽輕易答應下來,可是,如今已經答應了,他這個人就是這樣,雖然有時候油腔滑調,但是最講誠信,這也就是他能在商場上闖出自己的一番天地的原因之一,所以,現在他不可能反悔,就算是那個村子是個**莊,他也得将這陌生男子送進去。
**莊……
他心裏咯噔一下,疑惑不已,怎麽腦子裏會突然冒出這麽個想法來呢?
好吧,就算他是鬼,現在光天化日的,他也不能怎麽樣。
歐平這樣想着,最後還是決定送這陌生男子回他的村莊。
“大叔,您叫什麽名字,我叫趙夢歸,夢是做夢的夢,歸是歸來的歸。”陌生男子突然搭讪了起來。
歐平注意到,他說“夢歸”兩個字的時候,帶着地方口音,聽起來很像是“猛鬼”……
“我叫歐平,你叫我歐叔就行。”歐平不露聲色,其實,他的内心,已經繃緊了起來。
直覺告訴他,有什麽不好的事情,正在向他靠近……
“歐叔,到了我們村,我要請你吃一頓我們村特有的紅刷面。”趙夢歸龇開滿嘴的牙齒,熱情地說道。
可他這模樣,落在歐平的眼裏,卻成了猛獸的猙獰模樣……
“紅刷面?什麽來的?”歐平依舊不動聲色,又說:“系好安全帶,不然被抓到,可是要扣分的。”
其實他根本不在乎那幾分,他現在更在乎的是,如果趙夢歸系上了安全帶,那麽,就算他想做什麽對自己不利的舉動,也得先解下安全帶,那麽,他就有了更多的應對時間。
“哦,”趙夢歸應了一聲,随即将安全帶拿了起來,扣在腰間,說:“紅刷面呀,就是面條和湯底都是紅色的,味道可好呢!”
世界上竟然有紅色的面條?歐平皺了皺眉,随即想到了血。
他還注意到,趙夢歸系安全帶的動作,根本就沒有摸索,特麽怎麽可能是盲人!
可是,如果他不是盲人,那麽,他那雙泛白無光的眼睛,又是怎麽回事?
難道,是假裝的?
他幹嘛要假裝盲人?
難道,爲了讓自己引自己進村子裏面?……
想到這裏,他渾身打了個冷戰,看來,那個村子,恐怕不會是普通的村莊。
“話說,你們村叫啥名字?”歐平雖然内心湧動,可是,臉上依舊不動聲色,這是他在商場上,與諸多奸商打交道學到的處事之法——泰山崩于前而不驚。
趙夢歸說:“關裁村。”
“棺材村?!”最後,歐平還是無法淡定了,差點尖叫了出來。
趙夢歸聽了歐平這話,立即樂了,說:“歐叔,我就知道您會是這反應,一般人呀,都以爲我們村就一棺材,其實,我們村的名字,關是關系的關,裁是裁縫的裁,古時候有一個姓關的裁縫在我們村落這片地落了腳,然後便有了這村子,于是便叫關裁村了。”
“哦……”歐平依舊緊繃着神經。
夢歸,猛鬼,關裁,棺材……難道,這隻是巧合?
“歐叔,您可别跑過頭了,我們村的路口,就在公路左邊,有個石碑的。”趙夢歸提醒了歐平一句。
“知道了。”歐平應了一聲,随即踩了刹車。
“歐叔,怎麽停車了?難道到了村子?”
歐平歎了一聲,說:“沒有,前面塞車了。”
這是省二級鄉村公路,按理說,一般情況下都不會塞車的呀,可現在,怎麽就塞了呢?
歐平擡頭看了看西邊的太陽,心裏郁悶不已,太陽昏昏沉沉的,屁股已經靠到了山頂上,看樣子,再過不久,就得入夜天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