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某人驚恐不已,扯着我的手說:“怎麽辦?我們要不往回走吧?”
我鎮定了下來,說:“往回走隻會倒回剛才那地方,你在這裏站在,我過去看看,若有什麽情況,你立即轉身就跑,不要管我。”
說完,我便将自行車交給鬼某人扶着,然後徑自往前走去。
那老婆婆依舊用她那雙陰森森的眼睛盯着我,我也盯着她。
我盯着她,是因爲怕我一不留神,她那陰森森的臉上就鑽出一條腐臭的蟲蛆來……
“你們跑來這裏幹什麽?!”
還沒等我開口,那老婆婆卻說出了一句冷冰冰的話。
此時我距離她還有四五米,但卻已經感覺到了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冰冷,以及……一種詭異的感覺,就像是手摸在一具腐爛而且濕漉漉的軀體上……
我哆嗦了一下,停止了向前走的腳步。
“我問你話呢,怎麽不回答,啞巴嗎?”老婆婆依舊一臉不懷好意。
我回過神來,說:“老婆婆,不好意思,其實我們也不知道怎麽就跑來這裏了,我們迷路了……”
那老婆婆陰森的眼神,就像一條毒蛇,越過我的肩膀,看向我身後的鬼某人。
我回頭瞥了一眼鬼某人,發現她扶着自行車的雙手,正微微地顫抖着。
“她是誰?”老婆婆的語氣,依舊冷得像把刀子。
我說:“我的一個朋友。”
其實我也不知道她的真名,我隻能這麽回答。
“呵……”老婆婆突然冷笑了一下,莫名其妙地說:“有意思,有意思……”
說完,她轉過身來,雙手負在後背上,隻留下個佝偻的身影給我們,“你們都跟我來吧,我能帶你們出去。”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信任這突然出現的老婆婆。
猶豫了一下,最後我還是選擇了相信她,如果她要害我們,恐怕早就出手了,何必等到自己現身了,讓我們都警惕起來了,她再來出手呢?
“那就有勞您了,老婆婆!”我禮貌地回了一句。
然後回頭示意鬼某人過來。
鬼某人這才松了一口氣,聳起來的雙肩,跟着塌了下去,她慌忙推着自行車,走了過來。
“什麽情況?”
我說:“老婆婆說她能帶我們出去。”
“真的?”鬼某人用狐疑的眼光瞥了一眼前方的老婆婆。
我說:“現在我們最好相信她,這裏是她的地盤,她如果要害我們,肯定會在暗處下手,而不是出現在我們眼前。”
“嘿嘿嘿,小夥子,你分析得很有道理。”這時,前方那老婆婆突然回過頭來,說了這麽一句。
我和鬼某人都不禁一驚,因爲我們的對話,都極力壓低了聲音,按理說,她現在距離我們十來米遠,根本不可能聽到才對。
可是,她卻聽到了!
我和鬼某人立即不說話了,怔怔地看着那老婆婆。
那老婆婆又陰森森地冷笑了一下,然後轉過身去,繼續往前走,沒有再理會我們。
我們沒有再說什麽,跟了上去,不過沒有靠近她,和她保持了十米左右的安全距離。
之後那老婆婆帶着我們,穿過了好幾棟破舊的樓房,樓房周圍,種滿了陰森森的龍眼樹,龍眼樹的樹葉很茂密,遮蔽了眼光,讓這條路,就像是一條通往陰間的鬼道……
曲曲折折,兜兜轉轉,大約走了十來分鍾,這時,那老婆婆突然停了下來,說:“到了。”
我們一看,都愣了。
這裏不就是那木棉樹下面嗎?之前我們就來過這裏了,敢情這老婆婆,将我們帶回了原地!
我心裏咯噔一下,立即生出不祥的預感,這老婆婆,帶我們兜了一圈,難道有什麽陰謀?
我警惕起來,但又不敢貿然行事,我心裏雖然有些緊張,但是思緒還是清晰的,若莽撞行事,到時候可能死了都不知道怎麽回事,所以我得步步爲營,小心爲好,不能中了這怪異的老婆婆的詭計!
老婆婆轉過身來,面對着我們,她那張臉,還是陰森森的,她說:“你們過來呀,怎麽不過來?”
鬼某人想要往前走,卻被我一把攔住了。
我說:“老婆婆,前面并沒有門。”
老婆婆說:“誰規定了沒有門就不能出去?”
我一愣,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
她又說:“太陽就快下山了,你們再不過來的話,等天一黑,你們就隻能等明天再出去了。”
我問:“你爲什麽要帶我出去?”
她陰森森地笑了笑,臉上的皺紋,一抽一抽的,就像是無數在她臉上蠕動的毒蟲,她說:“需要理由嗎?”
我盯着她,說:“需要。”
沉默。針尖對麥芒。
過了許久,她突然笑了,說:“我喜歡獨處,不喜歡别人闖入我的生活。”
我更加懷疑她不懷好意了,可這時,鬼某人卻突然說:“我相信她。”
說着,她便跑了過去。
老婆婆說:“小心點,别踩到地上的花了。”
她說的地上的花,是指從木棉樹上掉落下來的木棉花。
我們和老婆婆之間的那一段路,地上零零散散鋪着鮮紅得快要滲出血來的木棉花。
我見鬼某人往前走了,心裏咒罵她過于輕易相信别人,不過我也沒轍,隻好推着自行車緊跟了上去。
鬼某人按照老婆婆的說話去做,小心翼翼地走,沒有踩中哪怕是一朵木棉花。
可是我卻不行了,我推着自行車,就算我不去踩,但是自行車的兩隻輪子那麽大,也不好閃躲。
而且,我也沒怎麽在意她這句話。
結果自行車兩隻車輪上,辇爛了不少木棉花。
“小夥子,怎麽就當我的話是耳邊風了?”老婆婆責怪我說道,“你回頭看看背後的路。”
我回頭看了一眼,心裏不禁咯噔一下,那些辇爛了的木棉花,滲出的花汁,竟然紅得出奇,簡直就是血呀!
恍惚間我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那地上躺着的,被辇爛了的木棉花,都用怨毒的眼神盯着我!
而那些沒有爛的木棉花,突然張開長滿獠牙,沾滿鮮血的嘴巴,向我們飛了過來!
“啊!”鬼某人尖叫了一聲。
我一個哆嗦,神經一收縮,整個人唰的一下,回到了現實中來。
再看前方,隻見鬼某人正欣喜地把玩着我摘給她的木棉花,而我,則還在開滿花朵的木棉樹下面。
這時我發現,我的右手正拉着挂在樹枝上的那條白色繩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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