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與王志同居的日子裏,她漸漸覺得王志其實沒有像之前追她的時候表現的那麽殷勤,甚至有時候還會表現出對她的不屑。最讓她不能忍受的是王志有時候會喝的酩酊大醉,喝完以後就會對她拳腳相加。起初在他清醒時還會求小艾的原諒,最後即使清醒也無視自己對小艾帶來的傷害。小艾不願意讓别人知道王志對她不好,這個年齡段的虛榮心已經占據了她的整個人心。何況她剛剛才從追求趙小成失敗的绯聞中解脫,如果讓别人知道她又被王志虐待,一直心高氣傲的小艾也沒臉再留在醫院了。于是她不停的原諒王志。甚至爲他找了借口覺得有可能隻是壓力太大,後來小艾才看清王志其實就是個人渣。
在一個王志喝醉了晚歸的夜裏,小艾再也無法忍受了。她拎着早已經收拾好的行李就要跟王志分手,本以爲這最後的殺手锏能讓王志收斂。誰知道就在門都打開的時候,王志還躺在沙發上呢喃,“你以爲你是誰?我告訴你,我根本不喜歡你,我就是想證明我比他強,我什麽都比他強。”
雖然聲音模糊,但是小艾聽的清楚。她狠狠的摔上了門。
第二天,小艾沒有去上班,她住回了自己原來的家。對醫院請了病假,自己一個人想了很多很多,想到趙小成,想到王志。她覺得自己做了人生中最錯誤的決定。有人按響她家的門鈴,小艾拖着疲憊的身子開了門。那人居然是趙小成。
“聽說你病了,我來看看。”趙小成提着一些水果,像木頭般站在門外。小艾再也沒能忍住自己的情感,撲到了他的懷裏。後面的事是小艾自己都沒有辦法控制的。事後趙小成抱着蜷成一團的小艾說:“早知道這樣,我就不應該把你讓給那個混蛋。”
小艾感動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但是她不後悔。
他們的事還是不胫而走在醫院的每個角落。雖然彼此表面還能保持着平靜,内心卻都暗潮洶湧。自那以後,小艾也盡量避免和他們兩個其中任何一個人上夜班。隻是避免歸避免,他們三個還是不期而遇在某一個大夜班。那晚是小艾終身難忘的一天。也是趙小成心髒病發,死在值班室的那天。
小艾在護士站值班,第二天一早需要截肢的病人晚上走來走去,“嗒嗒”的拐杖聲響徹整個病房的走廊,小艾本來還打算安慰病人。隻是連續幾天的夜班讓她再也打不起精神和病人說話。甚至值班室裏趙小成是什麽時候來的她也不太清楚。也或許她隻是在逃避,那一晚她過的渾渾噩噩。
她描述那晚的情形前面和趙小成說的幾乎沒有差别,隻是原本半睡半醒的小艾也以爲和病人說話的人就是趙小成。因爲她也清楚的聽病人說:“謝謝趙醫生。”
我問她那晚有沒有見到王志,她摩搓着自己的右手受傷的手指說:“他一直都在,就是因爲他在。趙小成才找了借口去值班室睡覺。”
“是我們害死了趙小成。”小艾的眼淚決堤,她捂住自己的臉,抽咽着說:“他肯定是看到我和王志又在一起了才那樣的。”
小茄兒看了我一眼,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用口型說:“又來了。”我隻得苦笑。
送走了小艾,我送小茄兒回家。路上我一直在想小艾的話。她和趙小成,王志似乎都有很多事沒有說。本想着人會說謊,沒想到鬼也會說謊,我爲自己先入爲主的想法懊悔。可是我也不能完全相信小艾的話,凡事總要有動機,人說謊爲名爲利爲虛榮,鬼說謊是爲了什麽呢。我問小茄兒:“那小艾平時人怎麽樣?”
“她啊,虛榮心特強,覺得自己長得漂亮,恨不得全世界都圍着她轉。”
我呵呵一笑說:“那你還和她是好朋友?”
“因爲我覺得我比她漂亮啊。”我直接又無語。
隔天我還是決定再去問王志一次,不管我是否真的冤枉了他。這件事我也要跟老闖有個交代,我當兵的經曆給了我很多好的習慣,其中之一就是無論什麽事情都要有始有終。
王志看到我來,放下手裏的病案請我坐下。他對面趙小成的椅子還沒有撤走。我開門見山就問:“趙小成死的那天,你也在醫院?”他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剛開始在,後來走了。”
“爲什麽?”
“因爲小艾爲了他拒絕了我。”
我不懂人心也不懂鬼心,隻知道世道複雜,很多事自以爲人不知鬼不覺。不過是自欺欺人。
“你是懷疑趙小成的死和我有關系嗎?”王志神情沮喪的問我。
我不失時機的反問:“難道真的一點沒有嗎?”
他近乎絕望的搖頭,整個人都癱軟在椅子上,長籲了一口氣說:“其實我早就不想活了,對于我們這樣的人,死也許也是解脫。她害死了趙小成早晚也會來害死我的。這些都是我們咎由自取。”
我不知道他爲什麽那樣說,這件事我也就沒再過問,畢竟人死已以。小茄兒告訴我王志醫生不辭而别了,小艾還一直在說他們的故事。
有一晚我和老面喝酒,把這件事原原本本告訴了他。我覺得通過這件事讓我這個光棍汗了解了男人女人間複雜的感情。
老面問我:“他們之間除了友情,愛情還有另外一種感情,你知道嗎?”
我搖頭讓老面直說。
“同性戀啊。”老面的嗓子裏發出咯咯的聲音,那是他在表達笑聲。那個時候同性戀非常少,或者說那個時候人根本接受不了同性戀。我們身邊更是很少有這樣的人。
“你怎麽知道?”
“你也應該知道啊,那天不是給你看那趙醫生的屍體了嗎?他身上有同性戀的标志啊。他的右手食指裏面有個小小的類似菊花的刺青,那是本地同性戀約定俗成的規矩。他們靠那個分辨同類的。”我恍然大悟。原來無論是人心還是鬼心都有複雜的一面,我了解的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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