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老虎藤


幾個民警和社區的工作人員在清理僵屍車上的老虎藤,四五月份這些藤蔓已經長勢驚人。也正是因爲這樣,小區裏的居民怕到了夏天,這輛僵屍車的草叢裏會有蛇才報了警。見過老虎藤這種植物的人都知道老虎藤跟爬山虎可不一樣,它的葉片上都會長着一些細密的毛乎乎的刺,這些刺如果接觸人的皮膚,輕則起疹子,重則會過敏需要治療。說來這種植物也奇怪,它總是在一些人類經常活動的地方迅速生長蔓延,是比較有害的植物之一。

記得小時候我和幾個小夥伴到一個廢宅裏玩耍,那個廢宅以前據說是個地主家的宅基地,文革的時候房子被推了,就剩下半面牆壁。那半面牆壁幾乎都爬滿了這種老虎藤,更爲奇怪的是老虎藤把本來沒有門的宅子用藤蔓纏的水洩不通。我和村裏幾個調皮的男孩從家裏拿來鐮刀幾個人割了一天才割出一條能讓我們幾個鑽進去的口子。那時已經是傍晚,但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幾個男孩還是鑽了進去,原以爲那裏面也是藤蔓鋪地,誰知道裏面居然是空空蕩蕩,什麽也沒有,那些藤蔓就像是給那宅子穿上了一層铠甲,外面張牙舞爪,裏面卻還是血肉之軀。

幾個孩子剛剛進到那廢宅裏面就覺得寒氣逼人,那時候正是夏天,衣服穿的又少。有一個小夥伴突然大叫一聲,“好多手在撓我。”我們幾個趕緊跑到他的身後,不知道哪來的一陣風,有幾十片老虎藤的葉子在風中抖動,正好掃到那個害怕的小夥伴背。我們幾個哄堂大笑,爲此我們嘲笑他膽小好幾年。但是那天以後,他的背上起了一夏天的紅疹子,那恐怖的樣子我到現在都記得。所以我格外怕這種植物。

我們幾個年輕的大小夥子都被老虎藤的毛弄的全身瘙癢,趙小河首當其沖,雖然戴着手套,手腕上裸露的皮膚還是能看到騷紅的痕迹。幾個社區的阿姨走過來看到我們手臂上印有司法字樣的徽章,對我們微笑點頭。

“阿姨,這輛車停在這裏确定沒有東西在裏面嗎?”我禮貌的咨詢她們,因爲這群義務管理社區的阿姨比片警其實知道的還多,有什麽事問她們肯定能夠面面俱到。

一個阿姨走到我身邊,遞給我們一瓶清涼油,可以驅蟲止癢的那種。“沒有,沒有,之前沒有這些藤子的時候,我們每天都從這裏走,裏面什麽也沒有。再說了,小夥子,這裏面要有什麽東西還能是活的嗎?”我心說這大媽說話有意思,本來挺普通的話她說出來就像是恐怖故事一樣的口吻。

“啊呀,快來看,裏面有隻小人手。”一個民警大叫了一聲,我們幾個趕緊圍了過去,這時候那些藤蔓已經被我們去了大半。已經能夠看到車窗和前面的擋風玻璃了。那個發出叫聲的民警年紀也不大,他站在車邊不停的用手搔自己的小腿。

“怎麽可能?”趙小河說,“大白天能有什麽東西,大概隻是一個老虎藤的葉子吧。一驚一乍的,小心擾民。”那個小民警聽了趙小河的話也“呵呵”一笑,就好像剛剛他的一驚一乍隻是在跟我們開玩笑。

可是當我走到他的身邊,下意識的看了一眼他正在撓着的小腿,從車底好像真的伸出一隻綠油油的小手在抓他的腿。可能是我現在已經對于見到這種東西淡定了許多,所以我不動聲色的把那個民警引到了旁邊。當時人太多,我不敢伸頭下去看。想着還是等告訴老闖這件事情再說吧。畢竟我現在也是有組織的人了。

如我所料,清理這輛車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容易,幾個人手忙腳亂的半天也沒有完全把車上的老虎藤全部剝離。幾個人累的精疲力盡,請示了領導,第二天再來繼續弄這個事。我怕那車底的小手有什麽古怪,當晚就去找了老闖說了這個事。

這是我第一次和老闖一起來執行所謂的陰間任務。對于我來說,老闖現在就是我的第二個領導,之前幾次的事情給我最大的教訓就是不能輕舉妄動,最後總是需要領導來幫我收拾爛攤子。與其這樣還不如跟着領導幹,如果出了事情責任還不一定在我。那時的我完全是以陽間的思維方式來看待我兼職陰間執法者這個事情的。

“就是這兒嗎?”老闖指着那被我們剝了一半的僵屍車問我。在這大半夜裏,那白天看起來并沒有什麽異常的僵屍車現在顯得有些不同尋常。我感覺那些白天被我們砍的失去生氣,斷胳膊斷腿的老虎藤在晚上又恢複了一絲生命,還企圖再次向車頂爬去。不得不承認的是好車就是好車,這輛奔馳在經曆了一年的風吹雨打後,現在裸露的車漆還是那麽明亮。

我點點頭,指了指車底,對老闖說:“白天看到的小綠手就是從車底伸出來的。”

“呵呵。”老闖對我詭異的一笑,微微颌首接着說,“大有進步,知道有組織有紀律了。之前那幾次你擅自參與陰間之事,如果不是我,你早就受到制裁了。”我心說這個老東西真是翻臉不認人,那幾次的事情哪裏是我自己願意的呢。現在想想,我還爲自己感到冤枉。

隻見老闖繞那僵屍車轉了一圈,我原以爲他會驅動什麽法術,直接把這些藤蔓全部去掉。這樣也能讓我大開眼界而且也省了明天我和趙小河的任務。“傻愣着幹嘛,拿東西,我要開車門看看。”

老闖說出這句話,我好險崩潰。心說這陰間執法者這麽高大上的職業怎麽還需要人力來做這些粗活,我心中對老闖這個職業頓時心生鄙視。“哼,你以爲陰間執法者是變魔術的嗎?我們也是人。”他最讓我覺得牛逼的地方大概就是這種讀心的能力,每次我想什麽,他都像能夠聽見一樣。這每次都讓我感到不爽。┄┈藍.色.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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