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楊說是自己喝醉了酒，摔了一跤，昏迷了幾天，正好身上又沒有帶證件，這才搞了一個失蹤烏龍。幾個警察同事也不好意思把我關了幾天，還客氣的說要請我們喝酒賠罪。我心裏當然不怪他們，反而是多交了幾個朋友。那個三十多歲的警察叫董虎，一直負責看我，他長相憨憨，人卻很精明。打着哈哈就過來說：“兄弟，我早知道你是被冤枉的，走下程序，你别介意啊。”

我四處找了一下，其實我明知道老闖早就走了，還是不死心。董虎看出我好像在找什麽東西就問我：“還有什麽沒帶走嗎？”

我心說大概是還有魂沒帶走吧，可是我也不便說。就幾人一行出了看守所的大門。門口的幾輛汽車還停着，我又從倒車鏡看了我自己一眼，心中一陣爽快，不管怎樣，總算能做自己了。

老楊和小茄兒在門口等我，看到我表情複雜，我知道老楊心裏可能對我還有點愧疚。至于小茄兒，我幾乎看不出她在想什麽。其實能看出來，她今天還特地打扮了一番，跟昨天夜裏看到憔悴的她差别很大。我想到昨天夜裏老面和我說的那番話，又想到這小茄兒的身世還挺可憐，忍不住走上前主動抱了她一下。被我這突如其來的一抱，小茄兒好像有些震驚，她開始站在原地不能動彈，連呼吸聲都有些不大正常。過了一會兒，她的手也慢慢的環過我的腰，那小胳膊就像蛇一樣，勒的我喘不過氣。我餘光看了一眼身邊的老楊，他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寒光。就在那一刻，我驗證了老面的話。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這一番折騰以後，我是心力憔悴。老楊批了我一個長假讓我長休，我正好求之不得。畢竟這次的事件不僅好險讓我丢了工作也讓我丢了命。我即使累的拖不動步子還是掙紮着身子來到人民醫院老面的值班室找老闖。我有太多的事情想要問他，但是我有種感覺他肯定已經走了。

果然，老面一個人忙的不亦樂乎，我看到他還在弄昨晚我看到的那幾個鬼的屍體。被撞的面目全非，隻有衣服能判斷他們就是昨晚的一夥。我惋惜的回了他們一揖，想到昨晚看到幾個幹淨年輕的臉，有點感慨生命的無常。

“來找師父？”老面看我快把他的小窩翻了個遍，隔着口罩嗡嗡的說。

“你把口罩拿了。那老東西呢？”我心裏爲老闖的不辭而别感到憤怒，即使我真的和他有什麽關系，他又何必一走了之，不辭而别呢。大可以把那難言之隐告訴我，實在不說，我也可以不問，自己猜。沒錯，其實我在那晚聽那巫婆說的話我已經懷疑她不僅是跟老闖說也在跟我說。她嘴裏老闖的兒子也許就是我，隻有這樣才能解釋我遇到的這一切不平凡的事是有原因的。

“走了。”老面看我不高興也不知道發生什麽，就安慰道：“他會回來的，你要問他的事他自己也在尋找答案。”

我靠，我心中跑過去一萬隻草泥馬，看樣子老面也知道我的事。我哪裏還顧得了他的不疼不癢，揪着他坐下就讓他告訴我的事。他愣愣了半天，說：“我不能說，你問吧？”如果不是他那張我早看慣了的面癱臉總是那麽冷淡和麻木，我真懷疑老面就像那些在法庭上無法狡辯的死刑犯，等待最後的審判。

“老闖的兒子是不是我？”我直截了當就問了這一句。

老面給我和他各倒了一杯水，我以爲他又要開始長篇大論的說故事。趕緊先喝了一口潤了潤我因爲緊張而幹涸的嗓子。如果老闖真是我的親生父親，也就能解釋一切在我身上發生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了。

“他也在找這個問題的答案。”我本來就氣，可恨老面還吊我的胃口。老面看我氣的話都不想說，接着又說：“我以前幫他算過卦，想幫他找兒子。但是我那時候算到他的兒子已經死了。雖然我是個不稱職的道士，但是這一卦我算的很負責任。”

老面說就在前幾年老闖和他喝酒，說自己以前有個兒子。他說到自己兒子的時候哭的幾乎不省人事。老面問他兒子怎麽了，他隻說不在了，再也找不到了。老面以爲孩子丢了，就想通過自己的努力幫他找回兒子。他自己鑽研家裏的蔔卦術，他本來就不是凡胎，加上又有底子。學個一門技能還是很快的，結果他鑽研了半年，學會蔔卦，算什麽都準，唯獨算到老闖兒子的時候都是死了。老面善良，不願意把這個事告訴老闖，心想一直瞞着他至少可以給他希望。

誰知道過了些日子，老闖居然來要老面幫他算卦。老面知道瞞不過，就把事情告訴了他。本以爲老闖得知後會傷心欲絕，哪知道他居然高興的手舞足蹈，嘴裏不停的念叨“死了就好，死了就好”。老面是莫名其妙，也就從那時起他感覺老闖可能真的不對勁。

直到後來我來到a市，老面才從老闖嘴裏得知了我。他說我很像他的兒子，可是老面明明已經算到老闖的兒子已經死了。老闖于是不停地找機會接近和試探我。前幾次我表現的就像個白癡，雖然能看見鬼，但是一點招架之力都沒有。直到那天我失憶的晚上我是自己破了那奪魂陣，并且傷了那巫婆。這之後老闖又想找我問清楚，誰知道那一天的記憶我又全部沒有了。老闖沒有辦法，隻能是與你互換魂魄，逼那個一直奪你記憶的人出來。

“最後他出來了嗎？”我迫不及待地問。

“沒有，你就跟平時的你一樣。”老面歎了一口氣說。

“你怎麽知道這一切？”

“因爲我早就懷疑這些跟你有關了，所以我昨晚問了師父。”我心裏佩服老面，其實他看起來不動聲色，心裏卻什麽都明白。

我看着老面的眼睛問：“你告訴我，我是他的兒子嗎？”

“小李，師父他自己都不知道。你怎麽不去問問你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