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擡頭迎上他的目光,趙小河知道我能看到鬼,但是他不知道我居然還能出灰塵而不染。畢竟我也是一個普通的凡胎**,這讓他不得不懷疑這灰塵的不同尋常。用他的話說,這灰塵還長眼睛搞階級主義,欺負他是個平民。我這也是哭笑不得。他想了一下對我說:“你那護身符是不是還有擋灰塵的作用?”
我這才又想到這一茬,摸摸揣在口袋裏的護身符,我安心了許多。想想我盯着他手裏抱着的趙小溪的傘,那傘上也落滿了灰塵。我用下巴指了指那傘說:“你的護身符不也帶着嗎?”
他觑了我一眼表示鄙視。此時我跟趙小河心裏都明白,不能有大的動作,以免再有灰塵落下來。他是想捶我也不敢,畢竟灰塵要是再揚起來倒黴的還是他。剛剛趙小河之所以被灰塵襲擊,就是因爲我們進門的動靜太大,把這裏的空氣弄的流通了,灰塵才全部一下子像活了過來。隻是我身上一塵不染現在我也不好解釋,隻有等以後有機會再慢慢琢磨了。
我問趙小河:“還要往裏走嗎?”我心想經曆這麽一遭趙小河沒準能知難而退。我也不是不貪财,隻是有些事經曆了以後多少對人生有一番别的感悟。想到剛退伍那會還想到大城市發财的機會多,多掙點錢也能爲父母減輕負擔,現在卻漸漸覺得錢不那麽重要了。
“當然要,我要去看看,這鬼樓到底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你不是能看到鬼嗎?你怕什麽?”趙小河的聲音打斷我的浮想聯翩。
我知道他在激我,我不是怕,就是覺得我自己身上不可思議的事讓我覺得别扭。人一旦有顧慮,做事就會瞻前顧後,這是我一直以來的毛病。“我不是怕,就覺得這樓好像有什麽怪怪的東西。”
可是趙小河根本沒在聽我說話,他捂着鼻子,輕手輕腳。每跨一步至少有一米多,想以此來減少步子挪動的次數。我心想這是個好辦法,也學着他一點一點的往前,盡量減少空氣的震動,我甚至還調慢了呼吸。可是這些也隻是心理作用,灰塵就像空氣,無處不在。趙小河到了柱子的邊上,他似乎對那柱子還挺感興趣,“小李,你看那柱子頂上一圈好像有什麽東西?”
他這麽一說,我本來站在大廳的正中央,也慢慢的挪到其中一個柱子底下。我視力不好,這個大廳的高度至少也有三米,這棟樓被萬裏廣場新起的兩棟大樓擋的幾乎透不過任何光線,何況還是第一層,我根本看不見柱子頂上有什麽東西。趙小河期待的看着我,希望我能告訴他我看到的是什麽,我心裏一陣苦笑,心想你都看不見,我更别說了,除非我現在能飛上去。可是這個大廳,我們動作稍微大一點,就是塵沙揚天。我也隻能是望柱興歎啊。
趙小河這時候對我詭秘一笑,我心中一驚,難道他想到好辦法了?他看看手裏的傘問我:“你覺得這個辦法怎麽樣?”對啊,怎麽忘記我們手裏還帶着一隻鬼呢。在這個灰暗的環境下,根本沒有陽光透進來,那麽趙小溪出來應該沒有危險。我對他點頭,趙小河撐開了傘,這還是自打過年以後,我第一次見趙小溪。也是一個多月沒見,我還有點不好意思,連話也不知道從哪裏開口了。趙小河看不到趙小溪,但是他能看到我的表情。“你臉紅啥?我妹子說啥了?小李,你等一會再說,讓我過去找你。”
趙小河蹑手蹑腳的向我這邊的柱子靠近的期間,趙小溪在那傘下也看着我,向我靠近。我沒好意思說話,她也就那麽看着我,我突然覺得有點柔情似水,顧盼生情的意思。最要命的是趙小河不斷靠近我的時候我總有種錯覺是小溪在向我撲來,我甚至有種沖動想張開雙臂擁抱她。就在我手臂已經有些動作的時候,趙小河一把抓住我的左手,這下他也能看到趙小溪了。趙小溪瞬間收回了剛剛看我的目光,我知道她也有點不好意思,就趕緊右手化了個指着柱子的動作問:“小溪,你能看到那柱子寫什麽嗎?”
她沒有回答我,反而轉臉看着趙小河,兩人就像久别重逢的親人。就差熱淚盈眶了。趙小河也是許久沒見到妹子,手抓腦袋顯得更加腼腆。那場面讓我有種錯覺他倆還真的有些惺惺相惜。如果趙小溪不是鬼,我想我沒準還會吃醋。剛想說些什麽來打斷他倆的含情脈脈,小溪就像一縷青煙飄到了柱子上面,繞着柱子轉了一圈又飄下來。趙小河傻了眼,他小聲對我說:“這做鬼跟做神仙也沒啥區别嘛,你看也能飛。”我覺得他可笑,也差點被他氣的吐了一口血。趙小河的思想跳躍能力那估計隻有奧運的跨欄冠軍才能跟上。
“小溪,上面是什麽?”
趙小溪一臉茫然的說:“沒什麽,就是一些花紋,有點像冒着氣的花紋。”我被她這話搞的也是茫然,這花紋就花紋,還冒着氣的花紋該怎麽想象和理解呢?
“就有點像火山噴發那一瞬間有很多氣體和火焰那種不具體的抽象畫。”她這麽解釋,我倒是能理解了一點。隻是這樣的花紋好看嗎?我心想,通常雕梁畫柱的紋路要不就是雕些神獸圖個吉利,要不就是一些花紋圖個美觀,這種冒着氣的抽象畫能起到什麽作用。何況還在那麽高的柱子頂端,即使真的獨樹一幟,也沒人能看到啊。趙小河也陷入了沉思,我們兩人一鬼都沒有說話。
過了幾分鍾,趙小河隻能向趙小溪求助:“妹子,你怎麽看?”
趙小溪卻看向了我。我心裏其實剛剛還真沒在想這個,我想到了老面的話,他也曾經進來過。隻是他沒有跟我提過這灰塵和柱子的事,而且聽他那麽說,他根本沒有遇到像趙小河剛剛落滿一臉灰塵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