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長,我覺得他應該不是人販子。”剛剛那位大姐在門口一直沒說話,卻突然推門進來說。
列車長看着她,一臉的疑問,“小陳,你不是說他看到黑包裏有娃娃的嗎?”
“對,我想起來了,當時情況混亂,他好像是搶完了包,才說的這句話。之前他好像是跟我說什麽東西丢在了這車廂,怕有小偷。”我靠,蒼天啊,大地啊。這真是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啊,早這麽說,我還用得着這麽委屈嗎。
我趕緊順勢接話,“對,對,我丢了把黑傘,就那種古董黑傘。那是我家傳之寶啊,丢了我老爹會把我吃了呀。你看我這回家過年都不忘記帶着。”我一邊拍着自己腦袋還順便扯了個荒誕的謊。
列車長是被我和這劉乘警弄得莫名其妙。他顯然還是也有點不大相信。畢竟這劉乘警之前可能說了一些讓他懷疑我的話。真是成也蕭何敗蕭何啊。我想想更加郁悶,這火車馬上就要開了,真把我丢在這個站。我買不到票的話,過年真就無望了。想着一年到頭也就過年能回家陪陪家人,我心裏是一陣焦慮。
爲了讓這列車長趕緊打消懷疑,也爲了能多幾個人幫我找傘,我又強調,“你可以看監控,我之前一直抱着那把傘,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它就丢了。”其實我鑽了一個空子,如果他看過監控,應該記得我睡覺都抱着那把傘。像我這麽奇葩睡覺還抱着傘的人誰見了應該都會留意。但是他也未必記得那把傘到底什麽時候就不再出現在我身邊了。
正好我也想看看,我離開那段時間,誰拿走了我的傘。“要不,你調監控再看看。”我又加強了一句。列車長也皺了皺眉,說,“好像是有那麽一把傘。”說完他把監控資料調了出來。這一看,我的确是瘋了。這哪裏叫什麽監控啊,簡直就是個大門上的貓眼,根本看不到車廂裏人的動向,連那視頻裏的臉都是變形的。而且因爲車上儀器設備有限,也沒有多個窗口同時開。就一個窗口從這個車廂切換到那個車廂,跟老師抽查作業差不多的意思。這樣的監控有跟沒有真沒有區别。
我這才明白這列車長的難處啊,難怪年年火車上盜竊搶劫多發,這根本沒辦法監控的到呀。哎,難呀。我也别想指望找到誰拿了我的傘了,想想這視頻的資料也保存不了多少。
“那麽你是什麽職業?”列車長看我搖頭苦笑也很無奈,難得有人理解他。他可能還有點感動。
“跟你們差不多,我是法警。”列車長一聽這話,馬上是風雲變色的,那臉變的就跟唱戲的一樣。立馬又握住我的手一口一個“同志”的說:“你怎麽不早說啊,搞這麽多誤會。”
我心想我早說,你信嗎?我早說我是法警你還不一定相信呢?我能把國徽貼在頭上到處跑嗎?這列車長也真是打敗了我。我們老連長以前說,“警察也是人,也會犯罪。警察也有好人,也有壞人。所以你說你是警察,并不代表你不是壞人。”看來這列車長是沒人告訴他這句話了。
劉乘警還親自送我回車廂,這讓我有點不好意思。畢竟她還剛剛幫了我,我決定一會兒沒人注意的時候還得謝謝她。“那啥,大姐,剛剛謝謝你仗義出手啊。”
一回頭那劉大姐看着我一臉茫然,也不喜也不悲,就是茫然。我吓了一跳,問:“大姐,你這是怎麽了?”
劉大姐直瞪瞪的看着我,這時候她身邊還多了一個人。哦,不,準确的說是多了一個鬼,趙小溪。“我這是幹嘛?”劉大姐一臉茫然的問我。
“我不知道啊。”我也假裝什麽都不知道的說。此時的趙小溪站在她身邊笑的直抽抽。我真是一臉麻汗啊。
“去,跟我去列車長辦公室。”
“大姐,審過了,我也是個警察。”那劉大姐先愣了一下,自言自語的說:“這真是熬夜熬多了。怎麽老是健忘啊。”我頓時崩潰。她伸出左手也想跟我握手,我心裏一想,這可不行,現在她身邊站着一個鬼呢,她這一跟我身體接觸,可不就看到趙小溪了嘛。就假裝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的後腦勺說,“那啥,我剛剛沒洗手。”說完我就後悔了,這話真猥瑣啊。女乘警也沒說什麽,就自顧自的走了。
這趙小溪的傘暫時也不知道在哪兒,車廂還有這麽多人。我隻好假裝用手臂擦汗,微微張開我有收魂坑的左手掌。暗示趙小溪進來。小聲喊了一聲“閉”,趙小溪果然鑽進了我的手掌心。我握了握自己的左手,這下是放心了。
“你是差點又把我丢了。”趙小溪在我的心裏說。
我苦笑,心想,“我也不是故意的。”
“這次我還救了你,你怎麽謝我?”其實我心裏這時候不敢亂想啊,因爲我想點什麽她都知道。
就強迫自己想:“給你換把漂亮的傘。”
趙小溪在我心裏咯咯的笑。我自己也在心裏笑她的可愛和傻。
起先跟我發生沖突的幾個男的,也在旁邊聽到我跟女乘警的對話。知道我是警察以後他們也沒再說什麽。甚至我喊“閉”的時候,我估計有幾個人還以爲我在罵髒話,但是他們連大氣都沒有出。這讓我心裏又開始暗爽。
“你還高興,剛剛不是我,你就被弄下車協助調查了。”
“對了,你的傘呢?”我問趙小溪。
“估計那幫子人以爲你的傘裏面藏了什麽寶貝,偷到廁所又是撐又是抖了好半天。”
所以說人有時候不能太讓别人知道你在意什麽,你越是在意什麽,别人就越會關注你的那個東西。最後他也想占爲己有,你反而容易失去它。這不就是另外一種哲學的悖論了嘛。
火車轟轟的啓動,巨大的輪毂在鐵軌上摩擦,朝我家鄉的方向駛去。我心裏高興,這次是真正安心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