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我看到一個穿着白衣戴着白帽的女人在醫院的小竹園裏蹲着說話。出于我第二職業的敏感,我所謂的第二職業就是見鬼。我覺得這個人有問題,因爲她明明在說着什麽,我卻隻能看到她一個人蹲着的背影。
于是我也顧不得男女有别,紳士風度了,直接走過去就拍她的背。我心想這手心有個收魂坑,正好試試管不管用。她先是渾身一抖,然後慢慢的站起來,雪白的護士服下擺還在微微的顫抖。
在剛剛拍她的一瞬間,那柔軟的觸感和溫度讓我瞬間意識到這是個人,可是想收手已經是來不及了。我也隻能靜靜的站着等待暴風雨來臨。她還是沒回頭,我哽咽在喉頭的話也忍不住了,“護士,請問廁所···”我還沒有說完。那個護士也是幾乎同時喊:“小黑小黃咬他。”
從她的護士裙底下鑽出兩隻一黑一黃的小闆凳狗,像離弦的箭一樣就像我的面門撲來。這一刻我總算能意識到上次趙小河被那條小青襲擊時候的狼狽了。好在我學過躲避術啊,抱着頭就往旁邊一個側閃,那兩隻小狗個子體型很小,速度卻極快。它們像小馬一樣掉轉頭又向我的腿撲來,這下我可慌了神。
這時候最危險的地方正是最安全的地方,我本想躲到那護士後面,再跟那護士解釋也有機會。誰知那護士也向我原來站的位置跑來,我正好跟她迎面撞上。臉的距離不超過兩厘米,這麽近的距離,我幾乎看不清她的長相,隻感覺兩隻眼睛很大還閃着迷人的光芒。
“媽啊,你是人是鬼啊?”護士尖叫。這也是我想問的啊,我心說。
“是人是人。”我趕緊解釋。
護士往後退了幾步,我發現那小黃小黑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面前還有一個臉盆,裏面是些剩飯剩菜,看樣子這是個狗盆。
“你什麽人?往這跑幹嘛?”她邊問邊擡頭看我,“哎呀,你是不是那個李元?”
被她這麽一問,我也傻站在那裏,不知道怎麽反應。“你是?”
“小茄子啊,你不記得了?你寄過你當兵時候的照片給我,你長的太有特色了,我記得你。”我靠,我當時心裏就在想這也太巧了吧。簡直就能拍部狗血偶像劇啊。小茄子就是我上面說的那個筆友。其實啊,當年她叫我寄照片給她的時候,我也想跟她要一張照片,隻是我怕見光死。
男人啊,有時候也喜歡想象,把自己喜歡的東西想象的完美一點,就不願意打破這個神話。這個年頭虛假的東西太多,尤其像筆友啊,網友啊這種見光死的太多,我甯願她在我的想象中是完美的。這也是爲什麽我到了a市就沒在聯系她的原因,因爲我内心是把她當成我的初戀,初戀往往是最美好的,但是又是最不可能有結果的。所以我選擇把這段記憶遺忘了。
可是上天還是這麽愛捉弄人,這樣都能遇見,還不夠狗血嗎?
我是“你,你,你···”了半天都激動的沒說出話來。她卻很大方的說:“你剛剛說你找什麽啊?”
“廁所。”我總算是麻利的把這兩個字給完整的吐了出來。她莞爾一笑,風情萬種的說,“跟我來。”
他帶我到了他們醫務人員專用的廁所。那兒沒人,我趕緊洗了把臉,清醒了一下。這不是夢吧。當然不是夢,從廁所出來,小茄兒還等在廁所門口。她一連串問了很多問題,“怎麽到a市來了?”“怎麽後來不寫信了?”“今天怎麽會到醫院來?”等等。都沒有等我一一回答,她又會接着問。我隻好傻笑。
“哦,對了,剛剛那兩隻狗?”我問她。“他們是你養的?”其實我隻是想找個問題打斷她的問題。因爲此時此刻她像連珠炮一樣的發問就像律師在審理被告人一樣。都幾乎不給我回答的機會。
她聽我問這個,笑的像陽光一樣燦爛。以前她每次寫信,如果是用了笑的拟聲詞,都會在旁邊畫一個小太陽,大概就像她現在這樣。她說:“你說這個啊,我剛剛在偷偷喂它們,我還以爲你是醫生或者護士長呢。醫院不給養這些流浪狗的。”
“這兩隻流浪狗是那些臨終病人的,他們臨死的時候這些狗狗不知道從什麽地方找到醫院,有些還能找到病房,去找他們的主人。等他們主人死了,這些狗就在醫院呆着,也趕不走。我們有時候會把食堂的剩菜剩飯偷偷的拿過來喂他們。”這樣一說,我對小茄兒的好感又迅速上升。雖然以前寫信的時候也想的很美好,但是見面了這個感覺還是會有些不一樣的。
“啊,不好,我到點上班了,你一會有事嗎?沒事你在門口等我啊。11·30。”她一邊指着表一邊對我說。還是沒有等我回答。
我搖着頭想這女孩還真可愛,跟我想的一點也不一樣。其實我說我以前想的那個女孩應該像趙小溪那樣很高冷的。所以說想象和現實還是有差距的,唯一沒有讓我失望的是她的長相。可能她的長相還超出了我的想象。
回到辦公室,三個人談判的人已經隻剩下老楊和那個所謂的主任兩個人了。趙小河站在門口等我說:“你拉肚子?”
“我遇到熟人了。”趙小河吃驚的看着我,然後又換了一副捉摸不定的表情說:“别跟我說,你又遇到哪個熟鬼了?”他這麽一說,我把剛剛在門口看到那兩個人給忘了。看裏面已經像是談完了,我也有些難堪的問:“談好了?”
趙小河沒好氣的說:“先給了一萬,讓他把老太太屍體葬了再說。那屍體在門口都臭了。老楊已經打電話叫公安局來人協助拘押了,那家子人才松口。”
老楊跟那個主任握手告别以後走出了門,看我和趙小河在一起說:“走吧,明天還來一趟。”
我想到剛剛小茄兒的話,又看看表,才10·30,就說,“你們先去吧,我等個熟人。”老楊沒說什麽,就對趙小河招招手說:“走了。”
趙小河小聲說:“你晚上回來不老實交代,看我怎麽收拾你。”然後在我身上輕輕捶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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