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老楊這麽一驚,我也懶得管門口這兩個人了。準備推開他們就先去叫人得了。這中國人啊,都有個毛病,都喜歡看熱鬧,這兩個老人大概也是來看熱鬧的吧。我正這麽想着,走到門口,那兩個人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我也懶得管,總不至于大白天也能見鬼吧。
“誰是帶頭的?”走到那群圍着屍體的人中間我問。那屍體用一條白色的床單蒙着,床單很薄,隐約能看到床單下瘦骨嶙峋的軀體。現在的天氣雖然說到了秋天,可是屍體這麽暴露在陽光下,也容易腐爛。就爲了幾個錢,這些家屬把親人的屍體就這麽放着。他們還拉着一條橫幅上面寫着,還我親人一個公道。我心想這他媽也叫公道,你親人死都死了,你把他的屍體就這麽放在地上,你親人知道了會做什麽感想。
“我。”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站了出來,打量着我說:“喲,今天換了人來啊,我告訴你們,不給我們一個交代,我們就在這裏。讓a市所有人都知道醫院害死人。”說完,那些男男女女又是一片附和聲。我也無心理會這些人,叫那個男的去辦公室進行協商調解。
那男人進了辦公室就一派大爺作風往沙發上一躺,老楊也緊皺着眉,苦臉看他。那個領導模樣的就更别說了,恨不得是吃了這個男人,臉上還得裝出一副遷就的表情。“你們有什麽條件,說吧,不要再這麽鬧,這麽鬧下去,你們也沒有什麽好處。我們已經向法院申請了刑事拘留。”他威脅男人說。
老楊也點頭回應。
“我告訴你,就算是你們把我關進去,我出來了還是會找你們麻煩。好好的人送進來就死了,你們怎麽解釋。”男人也毫不畏懼的回答。
老楊說:“昨天晚上法醫已經連夜做了檢查,是自然死亡。這樣鬧下去也沒有意義,我們要相信科學。”每次老楊拿出這樣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我又想到他在辦公室燒香拜佛的模樣,就覺得好笑。
趙小河跟我站在門邊,他小聲問我:“你笑啥?”我跟趙小河是幹慣了守法院大門,每次隻要一有案件審理,我們倆沒什麽事就會像門神一樣站在大門兩邊守着。這大概就是職業病吧。我搖頭說沒什麽。
這一搖頭,我餘光又看到那兩個在門口看熱鬧的人。那兩個人還捂着嘴偷笑,我緊走到門口就說:“哎,你們倆,别在這看熱鬧了。到外面去。”我本來也是盡量壓低着聲音,不想影響了老楊他們的調解。可是我說完這話,所有人的眼光都齊刷刷的盯着我,恨不得從我臉上找出金子來。我摸着臉自覺尬尴的問:“你們,看什麽?”
趙小河這時候已經走到我的身邊問:“小李,你在跟誰說話?”我再一回頭,那兩個人又不見了。我kao,我果然是大白天的也見到鬼了。可是這鬼不是隻有晚上才會出來的嘛。看來我知道的東西太少了。看我半天不說話,趙小河已經是猜到了我剛剛肯定不是在跟人說話。他反應速度快啊,碰了碰我的手,對我擠了下眼睛說,“不是跟你說廁所在那邊嗎?”
“哦,哦。對,我在自言自語這廁所到底在哪兒呢?”我順着趙小河的話說。那三個人又恢複了剛剛的僵局,還在你一言我一語的繼續談着條件。正好我覺得無聊,出來找廁所也挺好的。
人民醫院的門診有個公用大廁所,可是那裏人太多,我也不方便去。就想順便去裏面找找廁所,還看看這人民醫院裏面是什麽樣。像我和趙小河這種施瓦辛格般的體魄來說醫院還真是一個很少光顧的地方。傳說這醫院也是個神秘的地方啊,每天都有人降生,每天也都有人死,死了的鬼魂願意去投胎的也就去投胎了,不去投胎的留在這醫院也給醫院增添了許多陰氣。這大概就是我在醫院白天也能見到鬼的原因吧。我也就這麽想着,爲我剛剛見到的那兩個老鬼做個合理的推斷。
我以前啊,在部隊無聊就喜歡交個筆友。我們那時候還是流行寫信的,我那個筆友就是個護士,整天的跟我說她在醫院遇到的種種怪事。有一次她寫信告訴我這樣一個故事。
就說她有個同事平時脾氣就很暴躁,也容易對病人發火。本來護士這種職業就很容易内分泌失調,再加上女人一個月總有那麽幾天。那天啊,她就又對一個胃癌晚期的病人發火,怪她弄髒了床墊。那時候那個胃癌晚期的病人已經沒有任何意識了。說是對她發火,其實就跟對個木頭發火的效果是一樣的。反正她也聽不見。正好這天這個同事晚上上大夜班,她在的住院部科室要坐電梯才能上去。當護士的早就不怕半夜一個人坐電梯了,也不會像電影上拍的有個老頭慢慢轉身吓人的鏡頭。
電梯門一關上的時候,她就感覺到突然有陣風從門縫裏擠進來。本來也沒什麽,可那陣風突然就化成了一個巨大的手掌,拼命的抽那同事的臉。同事連叫都沒機會,就那麽一下又一下的挨着打一直到電梯門打開。她跑到護士站,所有别的護士看到這個腫的像豬頭一樣的臉,都吓的半死。這個護士把在電梯裏的事告訴了大家,大家都爲她捏了一把冷汗。有膽子大的就去找監控室的大爺要監控看,結果調了那天的監控一看,居然是那個同事自己狠命的抽自己的嘴巴子,監控裏她的頭就像撥浪鼓一樣的左右搖擺。
那時候我那個筆友跟我說這個故事,我也就當個故事聽聽,當然我偶爾也會把我在雲南當兵的一些事情添油加醋的告訴她。後來我退伍轉業就再也沒跟這個護士筆友聯系了。之所以今天會想到她,大概是因爲我突然想起來,那時候她偶爾也提起過,好像她也在a市。-